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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全網 此聲時無聲勝有聲(番外 大結局) 文 / 一溪明月

    「從長計議個毛線!」舒沫大為不滿:「你就忽悠我吧,分明就沒打算改∼」

    夏侯燁唯有苦笑。舒榒駑襻

    能說什麼?她一針見血,戳中重點。

    「那,」舒沫退而求其次:「咱們自個的田產,賦稅全免,總沒有人說什麼了吧?」

    夏侯燁滴汗妍。

    她咋就跟這田賦幹上了呢?

    怕她繼續揪著不放,忙轉移話題:「你不是說專攻武器設計,難道還會造船?」

    「不會。」舒沫很乾脆地搖頭,不等他發問,又道:「所以要你幫忙。瑾」

    「我?」夏侯燁愕了片刻,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你想要我出面,問皇上要人?」

    「不愧是睿王,腦子就是比平常人轉得快!」舒沫豎起大挴指:「那麼大個國家,一定有懂得造船的高手,挖幾個過來。他們的經驗再加上我的聰明,強強聯手,區區一艘軍艦還不是手到擒來?」

    「倒是有個船舶司。」夏侯燁想了想道:「不過,皇上肯不肯借人,我可不敢打包票。」

    「嘿嘿,」舒沫笑了:「只要有就行了。」

    「你又動啥歪腦筋了?」夏侯燁皺眉。

    「這種小事還用得著驚動皇上?」舒沫眉一揚,理直氣壯地道:「我看中的人,明著要不到,暗地裡偷也好,搶也好,你都得幫我搞到手!」

    看她一副女土匪,蠻不講理的模樣,夏侯燁不覺笑了,伸手刮一下她的鼻尖:「你呀,果然給我寵壞了!」

    舒沫順勢膩到他懷裡:「你是我老公,不寵我寵誰?」

    「沫沫……」他低喃著吻上她的唇。

    「啊!」舒沫忽地推開他,大嚷一聲:「還有一件事,我忘了說!家裡裁了一百五十人,省下來的工錢,你還得照樣給我。我要辦一間女子學院!地點就是咱們府的西跨院,本就是個獨院,把大門一關,臨街那面開個門,簡單添置點傢俱什麼的,就齊活了。」

    夏侯燁一臉黑線。

    舒沫眉飛色舞:「教師就從這群千金小姐裡挑,學問倒在其次,關鍵是品行。可惜,我和婉蘭跟她們都不熟。你有沒有可以推薦的人?嗯,把她們攏過來,以後我的瓶子設計什麼的,就不必另外請人了。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娘,喂,到時你無條件站我這邊,幫我說話,知道不?你要是敢……」

    「舒沫!」夏侯燁忍無可忍。

    某女眨巴著眼睛,一臉奇怪:「那麼大聲做什麼?」

    夏侯燁黑著臉。

    你敢再不解風情一點麼,敢麼?

    「嘿嘿,」某女後知後覺,摸著鼻子乾笑兩聲:「不說了,不說了,我們繼續,繼續……」

    「繼續你個頭!」狠狠翻個身,扔給她一個背影。

    「好啦,」某女七手八腳地纏上去,無恥地投懷送抱:「人家知道錯了,別這麼小氣嘛,嗯,嗯,嗯?」

    甜言蜜語勾得某男春心蕩漾,變身野狼……

    舒沫言出必行,第二日便召了工匠進府,大興土木。

    老太太看著匠人穿梭,想像半年後,小傢伙在院子裡滿地亂跑,她在一旁含怡弄孫,整天笑得見牙不見眼。

    舒沫乘機提出把西跨院劃出來,辦間女子堂,招收窮苦人家的未婚女子識字唸書,還教授一些針黹女紅,琴棋書畫,社交禮儀……等等基礎知識。

    自夏侯燁以雷霆手段鎮/壓了木蒙山,血洗土司府後,大理的政商名流各個都如驚弓之鳥,生恐有行差踏錯給他捉到把柄,成為木蒙山第二。

    舒沫此舉,不止是做善事,更拉近了和大理士族之間的距離,無形中為夏侯燁鐵血無情,冷硬殘暴的形象,抹上一層柔和的色彩,緩和了大理的緊張的局勢。

    老太太是個聰明人,於權術一道看得極為通透,且如今有孫萬事足,區區一個西跨院,還有什麼捨不得?

    不過,大理相對封閉,於男女之妨並無京城嚴格,對教育卻明顯不如京中達官貴人重視,便是那些高門大戶的女子唸書的都極少。

    象木婉蘭,雖是庶出,也算系出名門,也不過略識了幾天字,會寫自己的名字而已。

    尋常百姓就更不用說了,哪有放著兒子不管,倒把女兒送進學堂的道理?

    因此,老太太的意思,要辦就正經辦間學堂,弄什麼女子學院呀?別到時候,學院開門,一個學生都收不到,豈不惹人笑話?

    舒沫卻堅持自己的看法。

    身為女子,若她們自己都不能為女孩爭取權利,還能指望誰?

    大家不理解,多做宣傳就可以了。

    若沒有人報名,第一批學員,就從朝廷辦的善堂裡,挑選符和年齡的孤兒。

    學院裡包吃包住,一應學習用具都免費發放,若家境確實困難,還可發放生活補助金。學期結束,成績優異者,還有獎學金。

    消息一經傳出,立刻在大理引起不小的轟動。

    雖說看熱鬧的居多,真正報名的人少,但最起碼人們開始關注了。

    於是乎,十月初八,大理女子學院就在一陣辟里啪啦的鞭炮聲中,正式掛牌了。

    木婉蘭當仁不讓,成為學院的副校長,兼了體育教員,訓導主任,每天泡在學院裡,比舒沫這個正牌的校長跑得還勤。

    學生年齡參差不齊,人數又不夠,索性混編為一個班。

    算起來,老師倒比學生還要多。

    饒是如此,大家還是很熱心,教得無比認真。

    學生自不用說了,有書念,有飯吃,還有新衣穿,且所有費用都由王府提供,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哪一個不是拼了命的念?

    舒沫因為要加盟寶豐裕,忙得不可開交,自然不能全天泡在學校。

    學校采星期制,上六天課,休息一天。

    舒沫因為時間關係,每週只安排了一節算術,但每天早上八點到九點,一定會在學校出現。

    跟大家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有時也會拿些作坊裡出品的新鮮玩意來,興致所至,還會講些小故事,小笑話什麼的。

    在她身邊,每一天都過得很充實,很開心。人與人之間沒有利益衝突,也就沒了算計和防備,大家親如姐妹,不分彼此,很快混得爛熟。

    教師們哪怕沒有課,也捨不得離開,很快形成了一個以舒沫為中心的小團體。

    所有人回到家裡,開口閉口就是我們校長說什麼什麼,我們校長今天如何如何,我們校長昨天怎樣怎樣……

    有幸被舒沫選中,成為學校教師的家庭自然是春風得意,每天都有睿王妃的第一手資料可以向別人炫耀。

    那些當初因為各種原因沒有進入學校的小姐們,羨慕之下,忍不住以各種借口找機會出入學校。

    慢慢的,學校裡越來越熱鬧,最後儼然成了大理名媛貴婦社交中心……

    這一點,倒是舒沫當初沒有預料到的!

    關注的人多了,學校的知名度自然也就大了起來。

    校長大人是堂堂的睿王妃,誰還敢說半句壞話?口耳相傳之下,不到一年的光景,學員猛增到數百人。

    這個時候,一個王府的西跨院明顯是不夠用了,只好擇址另修分校。

    舒沫呢?她扔下一顆石頭,激起千層浪,自己卻站在旁邊,笑瞇瞇地看好戲。

    學校運轉上了軌道之後,她便只肯做個掛名的董事長,負責提供大部分資金;具體事務?抱歉,請找副校長:木婉蘭!

    當然,這一些都是後話。

    卻說孫瑜孫瑾在大理的作坊進修了幾個月,年底時帶著大批熟練的技師和最新的產品,懷惴著豪情壯志,奔赴江南。

    舒沫也收拾行禮,包袱款款跟著夏侯燁回京述職,順便給舒淙提親。

    因為要參加邵惟明的婚禮,來回要三個多月,老太太哪捨得跟寶貝金孫分開,死活不肯放夏侯崢。無奈之下,舒沫只好讓步。

    內閣大學士雖是清雅文人,自視甚高,但對象是睿王妃的胞兄,加上舒沫親自登門求親,給足了司正南面子,自然是滿口應承。

    從司學士府家出來,舒沫正要往永安候府報喜,半途卻被人攔了下來。

    「小姐,」綠柳揭了窗簾,神色緊張地壓低了聲音:「是世子妃。」

    「哪個世子妃?」舒沫微愣。

    「舒沫,沒做虧心事,為什麼躲著不敢見人?」尖銳而熟悉的女聲,刺破簾子鑽入耳膜。

    「沈素心?」舒沫訝然,撩開窗簾,果然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路邊。

    沈素心半倚著車壁,窗簾微掀,滿眼怒色,似乎比一年前更清瘦了,只那單薄的側影,就讓人一見生憐。

    雀兒面紅耳赤地擋在車前,綠柳怒目圓瞠,一副鬥雞模樣。

    見舒沫自車窗內探出頭,雀兒尖聲道:「睿王妃!我們小姐幾次投貼,為何避不見面?」

    有這種事?

    舒沫不著痕跡地掃了綠柳一眼。

    綠柳臉一紅,輕哼一聲,撇過頭去。

    雀兒何等機靈,立刻明白必是綠柳將事壓下,未曾稟到舒沫跟前。

    她氣得兩眼通紅,握著拳頭:「是你!你這個賤婢,有什麼權利阻止我們小姐和睿王妃見面?」

    「笑話!我們睿王府的事,幾時輪到你說話?」綠柳豈是示弱之人?當下腰一挺,罵了回去:「隨便什麼阿貓阿狗來求,我們小姐都要見,豈不是要忙死?」

    「你說什麼?」雀兒更氣了。

    堂堂康親王世子妃,竟然被人暗諷為阿貓阿狗?是可忍,孰不可忍!

    舒沫歎了口氣,下了馬車:「什麼事?」

    一年不見,她的行事還是這麼蠻橫,好像沒什麼長進。

    見她下了車,沈素心也自馬車裡走了出來,一雙妙目緊緊盯著舒沫,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舒沫再歎了口氣,轉身上了馬車:「不想出醜的話,跟我來。」

    永安候府是去不成了,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駛回了睿王府。

    進了花廳,分賓主入了座,舒沫也不繞彎子跟她客套:「你和我,也不是什麼相見甚歡,閒話家常的關係,有什麼事說吧。」

    沈素心垂著頭,只是把玩著手中茶盞,並不搭話。

    舒沫看一眼橫眉冷對的綠柳:「都下去。」

    綠柳不幹了:「姓沈的對小姐一向沒安好心,我們都走了,萬一她下毒手怎麼辦?」

    雀兒惱了:「你說什麼?我們小姐知書識禮……」

    「呸!」綠柳啐道:「少在這裡裝腔做勢!」

    舒沫俏臉一沉:「滾!」

    兩個都訕訕地住了嘴,雀兒還有些不情願,沈素心一個眼色,只得乖乖退了出去。

    「人都走了,」舒沫冷冷望著沈素心:「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回答她的,依舊是一片死寂。

    舒沫失了耐心:「沈素心,要玩深沉,只管回你的康親王府,我沒功夫……」

    沈素心忽地撲通跪了下去。

    舒沫猝不及防,給她唬得猛地站了起來:「你做什麼?又想玩什麼花樣?」

    「求求你∼」沈素心忽地抬頭,已是滿面淚痕:「把熠還給我!」

    「呃?」舒沫愣了一下,隨即蹙起眉心:「你沒病吧?」

    「求你了!」沈素心伸手拽著舒沫的裙邊,哀求道:「你獨得睿王專寵,榮華富貴樣樣都不缺,何苦還死抓著熠不放?放他回家吧∼」

    舒沫怒了:「沈素心,你腦子進水了吧?你們夫妻鬧矛盾,關我屁事?現在是怎樣,想把責任推到我頭上來?做夢!」

    沈素心咬著唇:「熠,不是跟著你到大理去了嗎?」

    「放你娘的屁!」舒沫圓睜了眼睛,怒火在烏黑的眸子裡翻騰:「你當我整天閒著沒事幹,淨管著你們夫妻間的那點破事?滾!馬上給我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你說什麼?」沈素心顯然毫無準備,傻在當場:「熠沒去大理?不可能,這不可能!」

    舒沫懶得跟她東拉西扯下去,直接摔了袖子走人:「綠柳,送客!」

    「不,你不能走!」沈素心回過神,猛地撲過去抱著舒沫的雙腿:「你走了,熠永遠不會回來了,我不讓你走,你別走,求你……」

    聽得舒沫大叫,綠柳幾個立刻跑了進來,見此情景一個個都傻了眼。

    一個彎了腰死命掰她的手:「你抱著我做什麼?放開!」

    一個抱著死也不撒手:「別走,求你不要走……」

    太詭異了!不知情的人看了,指定以為是哪家的小夫妻鬧彆扭!

    誰能想到,情敵見面不是分外火暴,而是曖昧萬分?

    「傻愣著做什麼,」舒沫沒好氣,大喝一聲:「還不把她拉開?」

    「哦,是!」綠柳這才回過神,幾個丫頭一湧而上,好不容易才把兩人給分開。

    舒沫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氣,沈素心像是被抽走了骨頭,軟在椅中哀哀哭泣。

    「王妃,你真沒見著我們家姑爺?」雀兒也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樣。

    「呸!」綠柳罵道:「你們家姑爺丟了,幹嘛找我們小姐要人?看我們家小姐好欺侮是吧?」

    舒沫給兩人吵得頭疼,喝道:「閉嘴,都出去!」

    摸著漲得發疼的腦袋,在房裡來回踱了幾圈,停在沈素心身前:「熠有多久沒回家了?」

    沈素心雙目無神,茫然地搖了搖頭。

    「康親王難道也不管?」據她所知,康親王府的情報網十分驚人,說是遍佈全大夏也不為過。

    「這一年來,公公派了無數批人馬,卻始終沒有他的消息。」沈素心看著她,流下兩行清淚。

    舒沫明白了她的潛台詞:「就算我肯,燁也絕對不會幫著掩藏熠的形跡。」

    那個人醋意那麼重,邵惟明剛一露面,馬上快刀斬亂麻,把他踢給了木婉蘭。若是熠來了,怕是綁也要把他綁回京城的。怎麼可能允許他在他們周邊晃蕩,破壞他們的生活?

    「這麼說,這世上真的沒人知道他的行蹤了?」沈素心心一涼。

    舒沫苦笑:「一個人若存心消失,怕是誰也找不著他。」

    古代又不似現代,資訊發達,加上他這麼多年掌管情報系統,斂跡掩形自然不在話下,隨便往人海裡一藏,自是大海撈針。

    「我該怎麼辦?」沈素心慌了,俏臉煞白。

    舒沫見她六神無主,不覺心一軟:「熠不是個狠心絕性會拋妻棄子之人,相信我,終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沈素心一臉淒惶:「那一天,是什麼時候?十年還是二十年?」

    舒沫默然,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你要相信他。」

    「為什麼?」沈素心盯著自己肩上那只素手,笑容慘淡:「我到底哪裡不如你?你甚至不要他,對他不屑一顧,為什麼他們一個二個都對你死心塌地?」

    舒沫很是尷尬:「你信不信都好,我再說一次。我和熠純粹只是友情,我的心裡自始至終只有燁,從來沒給過熠任何暗示或希望。」

    「我明白,」沈素心垂目望著腳尖,聲音飄忽而哀傷:「我一直都明白。那,又怎樣呢?」

    正因為明白,才更加憤怒。

    她一心一意愛他,連心都可以挖出雙手奉上,他卻不屑一顧,寧肯一輩子追逐舒沫的背影——既使,她永遠不會回頭看他一眼!

    舒沫默然。

    良久後,輕輕道:「回去吧,不為你,也為你的兒女。」

    停了停,又加了一句:「若,實在不能忍。就,和離了吧!」

    沈素心豁地抬起頭,眸中精光一閃:「你,居然勸我和離?」

    「是的,」舒沫緩慢卻堅定地點頭:「若他真的不愛你,勉強糾纏在一起,又有什麼意思呢?」

    「你的條件並不差,不論哪一項都是上上之選,為什麼硬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不可呢?需知,退一步海闊天空!你這麼年輕,有大把的時間追求幸福……」

    「舒沫!」沈素心驀地尖叫著打斷她:「你,你是替他來做說客的嗎?是熠要你勸我和離的嗎?是不是我若不肯和離,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見我?休想,他休想!」

    舒沫擰著眉,表情生硬:「我最後一次見熠,是賢王兵變,先帝駕崩之時,之後再沒見過!」

    便連他們出京往雲南受封,親帝攜百官出城相送,夏侯熠也不在此列!

    沈素心握緊雙拳,瞪大了眼睛:「我絕不會和離,絕不!哪怕一輩子獨守空房,老死在康親王府,也絕不會棄熠而去!」

    「你想清楚,」舒沫當頭棒喝:「你搭上一輩子幸福守著的,根本不是熠,而是康親王世子妃的頭銜,捍衛的不是婚姻,是一個空殼子!」

    「我不管!熠是我的,沒有人能搶走他……」

    「得,」舒沫翻個白眼:「你回去慢慢守著吧,我就不留你了。」

    沈素心失魂落魄:「熠真的這麼狠心,就算不要我,不要孩子,他難道連父母高堂都不要了嗎?」

    舒沫苦笑,無詞以對。

    空洞的安慰,對她其實毫無幫助,她也想看到沈素心抱著一個飄渺希望,空度餘生。

    「對不起,我真的幫不了你。」舒沫端茶送客。

    沈素心咬著唇看她,鼓起勇氣道:「能不能,請睿王幫忙尋找?」

    舒沫眼中掠過一絲訝然,隨即點頭:「我試著跟燁提一下,你也別抱太大希望。」

    沈素心滿懷沮喪,步履沉重。

    看得出來,她對此行抱了很大的希望,如今希望落空,深受打擊。

    舒沫心有不忍,想了想,道:「明年二月惟明大婚,說不定……」

    「惟明要成親了嗎?」沈素心先是茫然,說著說著,忽地回過神來,眼睛驀地一亮:「熠和惟明是生死至交,惟明成親,他怎麼可能不來?惟明幾時成親?」

    舒沫歎了一口氣:「二月十四,女方是大理土司的女兒。」

    看來,她一心都在尋找熠的下落,竟是絲毫不管世事,連邵惟明訂親這等大事都不知情。

    著實,可憐了些。

    「雀兒,」沈素心已完全看不到她,提著裙擺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快快快,立刻回府。熠要回來了,花房裡的茶花搬幾盆到書房,還有,熠最喜歡的八幅玉石屏風……」

    看著她一陣風似地刮走,舒沫不禁鼻酸。

    如今還是年底,離邵惟明大婚,還有足足兩個月呢!

    綠柳走過來,一臉莫名:「小姐,她又發什麼瘋?」

    「閉嘴!」舒沫斜她一眼,斥道:「她好歹是世子妃,哪輪到你來說?」

    綠柳挨了訓,訕訕地退到一旁。

    夏侯燁面色陰沉,進門就拉了舒沫上下左右看了個仔細:「素心沒有為難你吧?」

    舒沫不覺好笑:「在自己家裡,她還能把我吃了?」

    「那種人幹嘛見她?」夏侯燁很不高興。

    舒沫睨他一眼:「她得罪你了?」

    不用說,攔下沈素心的拜貼,一定是他的主意了。

    「哼!憑她也配!」夏侯燁冷哼一聲,道:「不過這種心胸狹窄又陰險惡毒的女人,你最好離遠一點,別人家掉幾顆眼淚,就傻乎乎地被騙。」

    舒沫頗為好笑:「我有那麼傻嗎?」

    「你不傻,」夏侯燁輕哧:「就是有點濫好心!」

    「我……」

    「別告訴我,你沒答應要幫她找熠?」

    「哇!」舒沫豎起大挴指:「好厲害,好像親眼看到一樣!」

    夏侯燁一副「我還不知道你?」的眼神。

    「那你幫不幫嘛?」

    「沒那閒功夫!」

    「沈素心真的好可憐誒……」

    「她自找的。」

    「孩子多無辜呀。」

    「關我屁事!」

    「喂!」舒沫終於翻臉了:「你怎麼這麼沒有人情味呀?幫幫人家怎麼啦,至於拽成這樣嗎?」

    「你說實話,」夏侯燁凝視著她,一字一句慢慢地問:「你是要幫沈素心,還是擔心熠?」

    「兩者都是!」舒沫袖子一捋,擺出幹架的架式:「怎麼,不行啊?」

    「行,怎麼不行?我也只是問問而已,又沒別的意思∼」

    「那你找還是不找?」

    「找就找羅∼」頓了頓,又道:「不過,你最好別抱什麼希望。」

    舒沫眉一挑。

    夏侯燁趕緊道:「康親王找了那麼久都沒消息,我出馬,也不見得比他強。畢竟,熠那個人,也還是有點本事的。他要是不願意,還真的不那麼容易找∼」

    最後這一句,說得極不情願,臉色臭臭的。

    舒沫忍不住笑了,捏捏他的臉:「傻子,咱們兒子都這麼大了,還吃這個乾醋?」

    「也不是吃醋∼」夏侯燁順勢摟上她的腰:「就是,心裡不得勁。不喜歡你關心其他的男人。」

    「喂!」舒沫掐他一把:「這個人是你的發小哦!」

    夏侯燁一臉不屑:「男子漢做事一點都不乾脆,屁大點事鬧得滿城風雨!」

    「他有他的難處。」舒沫不自覺替他說話。

    沈素心死都不離,兩家家長也沒一個支持他,除了一走了之,還能怎麼辦?

    「呸!」夏侯燁眼裡閃過厭惡:「這有什麼難的?要不合離,要不殺妻!」

    要他說,熠什麼都好,就是這個優柔寡斷的性子,看著不爽!

    舒沫一拳打過去,嬌嚷:「你個豬頭,當老婆是什麼?說殺就殺?」

    「你怎麼跟她比?」夏侯燁不高興了:「她連你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熠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娶了她!」

    舒沫無語。

    沈素心是京城第一美人,當初不知多少人羨慕這段婚姻!

    到他嘴裡到好,一錢不值!

    「二哥的婚事談好了?」夏侯燁轉了話題。

    「嗯,」舒沫點頭:「本來要去永安候府,半路給攔了下來。」

    「這種小事打發個丫頭跑一趟就行,接下來的事交給他們兩家去辦,你別管了∼」夏侯燁說著,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呀!」舒沫尖叫:「你幹什麼?」

    「老婆大人辛苦了,我幫你按摩按摩呀∼」

    「大白天的,發什麼瘋?」

    「按摩還分什麼白天和晚上的嗎?」某人裝得一臉無辜,笑得卻是一臉邪惡,一雙手開始亂動:「啊,是不是某人思想齷齪,想啥壞事情了?」

    「你……」

    「想要就說出來嘛,憋在心裡容易憋出病來哦……」

    「討厭!不要亂摸啦!」憋著氣,摔開某人的鹹豬手。

    「不要摸這裡,還是這裡?」

    「……」好吧,她投降……

    終於,舒沫被搾乾了最後的一絲力氣,軟綿綿地窩在他懷裡,一根手指都懶得動了。

    夏侯燁溫柔地挑起散落在頰邊的一絡濡濕的黑髮,在指尖輕繞:「沫沫?」

    舒沫一動不動,裝死。

    他不死心,薄唇貼上她的耳廓,一路灑下細碎的吻:「沫沫,沫沫,沫……」

    「別∼」當吻落上眼瞼,她睫毛輕顫,無辜又可憐地看著他。

    他得意地笑:「就知道你沒睡著。」

    「我真的沒力氣了……」所以,饒了我吧!

    「膽小鬼!」他低咒,愛憐地捏捏她的小鼻子:「跟你商量件事。」

    舒沫鬆了口氣:「嗯∼」

    「咱們,逃跑吧。」他湊到她耳邊,神秘兮兮地道。

    舒沫沒動,也沒反應。

    「你喜歡哪裡,咱們好好計劃一下……」他在她耳邊絮絮地低語著。

    舒沫依然沒動,沒反應。

    「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什麼蜜月旅行嗎?怎麼一點興趣也沒有?」夏侯燁有些洩氣,他計劃了好久,以為她一定喜歡,沒想到全無反應。

    舒沫忽地咕噥:「身邊跟著一大堆的人,虎視眈眈地盯著,屁滴個蜜月!」

    夏侯燁精神一振:「就我們兩,誰也不帶,跟誰也透露行蹤。」

    舒沫狐疑地睜開眼:「巴圖也瞞著?」

    「當然!」夏侯燁皺眉:「說好了是度蜜月,帶他做什麼?」

    「也不帶暗衛?」舒沫的眼睛亮了,越說越激動:「不帶丫頭婆子,就只有我們二個?」

    夏侯燁微笑著凝視著她,眼中有星光在閃動:「要不要?」

    「要,當然要!」舒沫死命點頭,眼中淚光瑩瑩。

    「傻丫頭,」夏侯燁愛憐地撫上她的頰,抹去一顆晶瑩的淚珠:「我是想討你歡心,可不是要惹你哭∼」

    「怎麼辦?」舒沫的眼淚越抹越多,止也止不住。

    夏侯燁心疼壞了:「不哭了,不哭了!這才多大點事呀,至於嘛?真要這麼喜歡,以後每年都去一次就是了!」

    舒沫哭得稀里嘩啦:「怎麼辦,我好愛你,簡直愛慘了∼」

    「那是,像我這種文采武功,精明睿智,又一往情深的男人,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舒沫噗哧一聲,破啼為笑:「不要臉!」

    夏侯燁一聲長歎:「可算是笑了!小妖精,你再這麼折騰下去,我這條命可就搭在你手裡了!」

    「討厭!」

    「還有力氣打人,看來可以再戰一百回合了?」夏侯燁劍眉一挑,狼撲上去。

    「不要啊!」舒沫尖叫著爬走。

    可是,能逃到哪裡?

    且,這麼甜蜜的折磨,又有哪個女人能抗絕?

    意思意思地抵抗一下,很快淪陷在他的柔情攻勢裡,丟盔棄甲,全軍覆沒……

    秋蟬像往常一樣,天不亮就起了床,剔亮了油燈,急匆匆地洗漱,輕手輕腳地走到主臥門前,側耳聽了聽房裡的動靜。

    夏侯燁習慣早起,平日這時已該喚人送熱水了,此時房裡卻悄無聲息。

    想著昨夜房裡的動靜,夫妻二人只怕是累壞了,睡遲些也是正常。

    秋蟬摸著熱燙的臉頰,躡手躡足地退了開去。

    等綠柳收拾妥當,推門進來服侍主子時,已是七點多了。

    見秋蟬立在碧紗廚外,銅盆水壺都擱在桌上,不覺柳眉一挑:「怎麼還不進去侍候?快到早餐時間了。」

    秋蟬急忙搖手,示意她噤聲。

    「怎麼?」綠柳把她叫到門外。

    秋蟬紅著臉,垂著粉頸不吭聲。

    綠柳臉一熱,啐道:「大驚小怪什麼?都把嘴閉緊點!」

    小姐也是,這離了大理,沒了老太太拘著,越發的放浪形骸了,竟連體面都不顧了……這要是傳回去,到老太太耳裡,肯定又是一頓好削。

    等到八點,房裡依然沒有動靜。

    綠柳覺得不對勁了。

    麻起膽子站到房外,輕敲房門:「小姐?」

    等了一會,沒反應,遂加大力度:「王爺?」

    依然死寂一片,這下大伙都覺得不對勁了,推開門進去一瞧,傻眼了。

    房裡空空如也,哪裡有半個人影?

    「死蹄子!」綠柳轉身,擰著秋蟬的耳朵罵:「人哪去了,哪去了?」

    秋蟬不敢哭,更不敢反抗,只傻傻地重複:「哪去了,哪去了?」

    「問你呢!昨晚不是你上夜嗎?兩個大活人是飛天了還是遁地了?」綠柳尖聲叫罵。

    丫環婆子正亂成一團,巴圖聞訊趕來,在房裡轉了一圈,見桌上擱著一張便條,龍飛鳳舞寫著一行字:「我和沫沫出去辦事,惟明大婚時自會回來,勿驚,勿找。」

    巴圖苦笑:這對小夫妻,還真是越來越不按牌理出牌了!

    同一時間,夏侯燁和舒沫身著百姓的衣衫,混在出城的人流裡,瀟瀟灑灑出城去也……

    這一路上按著舒沫的設想,沒有預訂的目的地,完全憑感覺,隨遇而安,率性而為。

    兩人並不貪圖名山勝景,更不喜人潮擁擠的都市。

    帶著最簡單的行禮,牽著手穿行在田間陌上,鄉野山村。

    借宿在民家,吃最簡單純樸的農家飯菜,喝鄉人用採摘的野果自釀的美酒。

    偶爾因貪看景色錯過宿頭,便在野外搭個臨時帳篷。夏候燁在山溪垂釣,舒沫便在山坡上採摘野花,編製花環。

    等夜晚來臨,燃起篝火,在地上鋪著彩布,鮮花為飾,烤魚裹腹,夫妻二人相擁著,幕天席地,臥看星月,喁喁細語,不知不覺便是東方發白,晨曦微露。

    有一次,兩人路過一個小鎮,不過二十來戶人家,依山傍水,景色極為清幽。

    舒沫心血來潮時,提議租一間小屋,住個三五七天。

    夫妻二人,興致勃勃地一大早起了床,牽著手去市場買菜。

    兩人都是第一次逛菜市,跟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見著什麼都覺新鮮有趣,看到什麼都想買。

    不知不覺,已提了一大堆。

    等回到小屋,對著那一堆食材,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才驚覺誰也不會做飯!

    夏侯燁提議把食材送給鄰居,兩人去下館子。

    舒沫卻想嘗試著,體驗一下平凡的夫妻柴米油鹽的小日子。

    經過一番艱苦的拉鋸戰,舒沫勝出,喜滋滋地去收拾雞鴨魚肉,蘿蔔青菜。

    苦逼的睿王,只好用握劍的手,提起柴刀去劈柴。

    豈知還沒劈兩根,就聽到舒沫叫得驚天動地:「燁,救命啊,救命!」

    唬得他扔下柴刀就跑,到了院子裡,見舒沫坐在地上,身邊一灘血跡,兩手握拳,牙關緊咬,臉上紅一塊,黑一塊,那叫一個精彩。

    「沫沫,傷哪了?」他嚇得去了半條命。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舒沫看到他如看到救命的稻草,撲到他懷裡,哇哇大叫。

    「傷哪了,我看看?」

    「雞,雞……」她纖手輕顫。

    他扭頭,這才發現一隻雞,耷拉著半隻雞頭,滴著血正在滿院子亂躥。

    「哈哈哈哈∼」圍牆外,不知何時站滿了看熱鬧的鄰居,個個捧腹踹牆,笑得打滾……

    「看什麼看?滾!」他冷眼一掃,眾人灰溜溜作鳥獸散。

    一場轟轟烈烈的生**驗,最終還是以兩人連夜收拾細軟,逃之夭夭收場……

    等到二月十二,夫妻二人才姍姍返京。此時,木婉蘭卻已在睿王府裡住了三天了!

    不及細敘,夫妻二人換過衣物便急匆匆趕往邵府,跟邵惟明碰面了,才知夏侯熠托人捎了禮物,人卻似乎並未打算露面。

    舒沫忍不住咬牙切齒,將夏侯熠痛罵了一通。

    但他堅持不肯露面,大家也是無可奈何!

    回到睿王府,又是一番馬不停蹄地應酬。

    好不容易等大婚完畢,夫妻二人到永安候府辭了行,收拾行裝,等回到大理,已是三月桃杏開滿枝頭了。

    隨行人員中,多了幾名船舶司高級工匠……

    分開三個月,小傢伙有些認生,縮在老太太的懷裡,骨嚕嚕轉著一對黑漆漆的瞳仁好奇地打量著舒沫。

    「崢兒,我是媽咪∼」舒沫伸著手,淚水不爭氣地盈滿了眼眶。

    「看爹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夏侯燁搖著拔浪鼓,努力討好。

    小傢伙對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顯然興趣缺缺,只瞟了一眼,就轉開了視線。

    夏侯燁輕咳一聲,順手從腰間摸了一把鑲著寶石的短匕,晃了晃。

    小傢伙被那寶石炫目的光暈吸引,伸出肥肥的短手。

    「快,叫爹∼」夏侯燁乘機引誘。

    小傢伙看看匕首,再看看夏侯燁,再轉過頭看一眼老太太,再轉過頭看一眼夏侯燁。

    小嘴一張,甜甜地叫:「爹∼」

    「誒,我的乖兒子!」夏侯燁樂壞了,一把抱過他,狠狠親了好幾口:「不愧是我夏侯燁的兒子!像個男子漢!將來一定是個馳騁沙場的猛將!」

    小傢伙被鬍子扎得哇哇亂叫,扭過身子叫:「奶奶,奶奶……」

    「快放他下來!」老太太可心疼了,罵道:「你風塵僕僕,衣服都沒換,這一身的臭汗,沒的嚇著他了!」

    「我的兒子,哪有這麼嬌氣?」夏侯燁握著小傢伙的腰,將他高高舉過頭頂。

    小傢伙開心了,拍著手,發出咯咯地笑聲。

    「崢兒,飛咯,飛咯∼」夏侯燁越發來勁了,將他拋向天空,惹得一幫女人尖叫連連。

    「住手,摔著了怎麼辦?」老太太急得汗都出來了。

    夏侯燁扮個鬼臉,父子兩個開心得笑個不停。

    舒沫默默地看著,又是歡喜又是羨慕。

    小沒良心的,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居然把她這個親娘忘了,嗚嗚……

    夏侯燁忽地轉過身,將小傢伙塞到舒沫懷中:「崢兒,叫媽咪∼」

    舒沫僵著手臂,有些不敢碰觸他。

    小傢伙起先有些不願意,擰著脖子,在她懷裡扭了扭,許是聞到熟悉的香味,定定地瞧了她許久,忽地張開手臂,奶聲奶氣地道:「媽咪,抱∼」

    舒沫的眼淚,嘩地一下流了下來。

    她的崢兒!

    血管裡流著她和夏侯燁的血液,這個世上唯一真正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傻丫頭!」老太太罵著,摸出帕子拭著眼淚:「大喜的日子,怎麼哭起來了呢?」

    夏侯燁伸出手臂,無聲地把他們母子,連同老太太一起擁在了懷裡。

    這就是他的家,天底下最親最親的親人!

    半生戎馬,用血淚和汗水,終於換來了這一刻的美好和寧靜!

    做為一個男人,得妻得子得母如此,幸福美滿如廝,夫復何求?

    ∼全文完∼

    ps:滴汗,終於完結了。也許有人會不滿,認為故事很多沒有交待清楚,如:熠最終有沒有回歸家庭,沫沫的軍艦最終有沒有造成……其實,重要的不是事情的結局如何,而是在這個過程中有沒有享受到?沫沫的人生在繼續,以後的生活必定會更精彩,更幸福!在這裡,也祝所有的讀者朋友,家庭幸福美滿,事業順順利利∼還是那句話,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

    感謝大家的支持,鞠躬!新坑《凰權:鳳霸天下》火熱連載中,不久將上架,歡迎跳坑……

    呵呵,好像每一次大結局都是通宵碼字趕完,偶爬走,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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