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蘭冷笑:「為什麼幫我?」
夏侯燁漫不經心地答:「我不喜歡他。」
這個答案很欠揍,偏偏木婉蘭卻信了。
邵惟明一臉鄙夷:「你不喜歡的人多了去了,這算什麼狗屁理由?」
以這小子的眼光,天底下有幾個人入得了他的法眼?當得起「喜歡」二字的,更是鳳毛麟角。
木婉蘭眼中閃過片刻猶豫,隨即被懷疑取代:「我憑什麼信你?」
「你沒得選擇,」夏侯燁微笑:「沒有我的允許,你連寨子都走不出去。」
木婉蘭握緊了拳頭,心知他說的是事實。
若說整個大理,如今還有人能在不驚動木蒙山的前提下,瞞過木東山的耳目,那便只有眼前這個男人。
可,正是這個人密謀著用她的一生,去換取父親的榮華富貴。
她若是躲在他的羽翼下尋求保護,又何必出逃?
今晚她所做的一切,豈不成了一場笑話?
奈何不了夏侯燁,又無法承受他太過犀利的目光,只好狠狠地瞪著舒沫。
舒沫聳了聳肩,歉然地笑了笑:「我幫不了你。」
黑暗中,響起「咕咕」的叫聲,一短兩長。
夏侯燁挑了挑眉:「恐怕你得盡快做決定了,不然,我也愛莫能助了。」
遠處,有一條火龍蜿蜒在田垅上,隱隱伴隨著幾聲犬吠。
木婉蘭咬牙,眼中閃過一絲堅毅:「我,要怎麼做?」
「聰明的女孩∼」夏侯燁讚賞地瞥她一眼,隨手指了指邵惟明:「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跟著他就行了。」
邵惟明驚訝地瞪大眼睛:「關我什麼事?」vpe2。
舒沫眼裡閃過笑意:「人是你撿到的,當然該你負責。」
邵惟明雙臂環胸,冷笑:「什麼都不告訴我,就想要我替你們賣命?」
這事稍有不慎,很可能惹禍上身。
他又不瞎,明明看到夏侯燁眼中算計的光芒,還往火坑裡跳!
夏侯燁懶得跟他囉嗦:「要麼辦事,要麼滾回京城。」
「沫沫!」邵惟明哇哇叫:「看看你挑的男人,跟土匪有什麼區別?」
不帶這樣玩的,明火執仗地欺侮人!
舒沫嫣然一笑,挽住夏侯燁的臂:「他比土匪可俊多了。」
邵惟明做嘔吐狀:「饒了我吧∼」
「滾吧你,廢話這麼多∼」夏侯燁抬腿就是一腳。
邵惟明做勢欲從木婉蘭肩上把包裹拎過來:「丫頭,你暫時得歸我了。」
「不,」木婉蘭死死地拽著包裹,轉過頭,望向舒沫,乾脆利落地道:「不需要他插手,我自己能搞定!」
舒沫含笑看一眼邵惟明:「抱歉,這事我做不了主。」
有子不蘭。看吧,你並不如自己想像中受歡迎。
邵惟明冷笑,強行將包裹拎到手:「你要真有本事,也不會給人逮住。」
「把包袱還我!」木婉蘭尖叫,揚手,雪亮的刀光閃過。
邵惟明腳下不停,頭也不回,稍稍偏了偏身子,避開那凶狠的一刀,嘲弄:「想殺人,先學會拿刀。」
「不用你教……」
話未落音,只覺手腕一麻,銀刀脫手跌落地上,滾入草叢中。
「我的刀……」木婉蘭驚呼,蹲下身去草叢中摸索。
邵惟明長手一伸,將她挾在腋下,大步流星:「沒時間了,一把破刀,掉了就掉了。」
「放開我!」木婉蘭尖叫著,凶悍地掙扎。
「丫頭,你太吵了∼」邵惟明不滿地批評,隨手點了她的啞穴,往肩上一扛,飛奔著沒入黑暗。
「嘖嘖∼」舒沫搖頭:「惟明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有負多情公子的雅號。」
夏侯燁看她一眼:「多情之人最無情。」
舒沫撇撇嘴:「別跟我玩深沉,我還有帳沒跟你算!」
夏侯燁輕咳一聲:「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舒沫冷笑,拂開他的手:「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喜歡把自己的私生活展現給別人,為什麼你一直當耳邊風?」
「我可以保證,不該看的,不該聽的,絕對不會有人敢去聽去看。」夏侯燁信心滿滿。
舒沫氣得漲紅了臉:「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你怎能如此坦然地在陌生人面前跟我親熱,卻不考慮我的感受?」
是,也許這些人的確不敢看,不敢聽,但那不代表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這跟掩耳盜鈴有什麼區別?
「我想你應該知道,天底下我最在乎的人是誰?」夏侯燁微有不悅,淡聲道:「我也沒興趣與人分享你的嬌柔和嫵媚。」
「你!」舒沫臉頰熱燙,氣得牙根癢癢:「你別混淆視聽!我們現在討論的……」
「**嘛,我知道。」夏侯燁有些不以為然,打斷她:「可我認為安全更重要。」
以他們的身份,隨時隨地有人在身邊侍候,本是理所當然的事。
尤其現在遠離睿王府,深入木蒙山的地盤,更不可能因為一個可笑的理由,放鬆了對安全的防護。
這麼多年了,他以為她早該習慣了身邊隨時有人冒出來,看來她的適應能力並沒想像中好。
舒沫氣得提高了聲音:「既然不安全,那你根本就不該……」
夏侯燁默默地看著她,微笑,眼底滿是柔情。
舒沫給他看得臉一紅,不由自主地降低了音量,訥訥地道:「不該,不該……」
夏侯燁低頭看她,眼裡的笑意加深,眼睛彎起來有些勾魂,低醇的嗓子,若無形的手溫柔地拂過她的心尖:「我若有錯,也只錯在情不自禁。」
舒沫嚥了嚥口水,終於招架不住,狼狽地轉過頭去,低咒:「卑鄙!」
每次都是這樣,說不過她就使美男計,最可氣的是,明知是計,偏偏每次她都很沒用的在他的眼神下丟盔棄甲,乖乖投降!
低沉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夏侯燁踏前一步,摟著她的纖腰:「別生氣了,我保證,下次會注意。」
舒沫歎了口氣,默默地偎進他懷中。
觀念的改變,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太頑固,她只好多些耐心,一點一點地灌輸。
兩人牽挽著默默下山,與一條火龍隔著一條羊腸小道交錯而過。
舒沫腳步微頓,下意識地回頭張望。
夏侯燁握緊了舒沫的手,貼著她的頰耳語:「有惟明護著,那丫頭不會有事。」
舒沫沒有吭聲,良久,低低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和你現在心裡想的一樣。」夏侯燁答。
舒沫抬頭,淡淡警告:「惟明可不是二哥和三哥,可隨你擺佈。」
「在我看來,沒什麼不同。」夏侯燁神態輕鬆。
「撇開邵相不談,」舒沫皺著眉:「至少,你得尊重惟明。」
她相信,只要他願意,自然有一百種辦法說服邵相點頭。
惟明是她的朋友,她當然希望他能有一段琴瑟和諧的婚姻。
因為,他值得擁有。
夏侯燁輕哼一聲:「那小子可從沒想過要尊重我。」
沫沫沒嫁之前在她身邊轉悠就不說了,結婚之後還賊心不死,其心就可誅了。
以前他天南海北地遊玩,拿他沒轍。
這一回,那小子竟不知死活地自投羅網,再不抓住這個機會,永除後患,怎麼對得起自己?
「燁,」舒沫正色道:「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希望惟明不會因此跟你反目成仇。」
夏侯燁笑而不語,眼裡有冷芒一閃而過。
反目成仇才好呢,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舒沫心有不安,凝視著他的眼睛,鄭重地強調:「你也知道,在這個世界,我的朋友不多,每一個都彌足珍貴。所以,我希望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像我們倆一樣,幸福,快樂。你明白嗎?」
夏侯燁沒有說話,只收緊了臂彎,給了她一個安撫的擁抱。
兩人循著原路,偷偷自後山翻回別院,溜回房中。
綠柳穿著一身華麗的服飾,正襟危坐於房中。
舒沫頑心突起,踮了腳悄悄摸上去,拍了拍她的肩。
「誰?」綠柳一驚,嚇得跳了起來,轉頭看清來人,按住胸口,吁出一口長氣:「小姐,你可回來了!」
舒沫笑嘻嘻地打量她一遍:「穿著這一身,比我更像王妃。」
綠柳嘩地一下紅了臉,手忙腳亂地摘著頭上的各式簪環:「明明是小姐的主意,現在又來取笑!早知這樣,奴婢打死也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