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蘭哀傷的看著墨夜,「是真的,母后沒有騙你。」
「夠了,我不想聽,你在騙我。」墨夜突然陰測測的抬頭向樓蘭吼道,繼而一聲仰天長嘯,「龍將軍,攻城!」
「不要!」樓蘭扔下了手中的刀,撲到了墨夜的面前,重重的跪了下去,扯著墨夜白色的衣袍袍角,苦苦哀求道,「不要,不要攻城。」
墨夜雙眼危險的瞇起,眼裡泛起沉痛之色。這一刻,他竟然任由樓蘭跪到了他的面前,面容不改。
「你若是想要騙我編出這樣的慌言,這昭夏城我會讓他在一天內被夷為平地。」墨夜的聲音有幾分沙啞,清了清嗓子,墨夜極力想要掩飾自己的異樣。
樓蘭驚慌的搖了搖頭,指著身後的赫連清逸道,「是真的,母后沒有騙你們。」
「夠了!」墨夜怒吼。樓蘭臉上淚如雨下,一顆顆的淚珠如斷線的珠子掉落下來,一邊哽咽著解釋道,「我沒有騙你們,真的沒有啊!你們若是不信,可以滴血認親的。」
墨夜面色一愣,陰鷙的抬眼看向赫連清逸,赫連清逸也看向墨夜,二人眼裡都透露著不屑的神色。
「來人,拿碗來!」墨夜大手一揮,龍烈天從外面進到皇宮內,面露怒色,「墨君上,這城到底是攻還是不攻。」
「不差這麼一會兒。」墨夜低吼回去,龍烈天面色一怔,有些怏怏的讓士兵拿來飲酒用的寬口闊碗,在裡面倒了隨身攜帶的水包裡的清水。
端到墨夜面前,龍烈天站在墨夜身側,也想看一場好戲!
墨夜從腰側拿過匕首,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輕輕一劃。一團殷紅的血溢出來,墨夜將手指上溢出的血滴到了龍烈天端著的碗裡。血滴在水中凝成一團,並沒有散開。
墨夜抬頭,看向赫連清逸,嘴角扯過一抹陰測測的笑,像閻羅一般的看著赫連清逸。
「若是假的,連同你,也得死!」墨夜看也不看樓蘭,可在場的人都知道,墨夜這句話是對著樓蘭說的。聽到墨夜的話,樓蘭忙不跌的點點頭,「不會的,你們是親兄弟,血一定會融合在一起的。」
墨夜不語,龍烈天將水碗拿到了赫連清逸的面前。赫連清逸顯得有些遲疑,不安的看向樓蘭。樓蘭朝著赫連清逸淒苦的笑笑,點了點頭。
無奈,赫連清逸也學著墨夜的動作,用刀劃破了手指,擠了一滴血進水碗裡。
血滴滴進水碗裡時,赫連清逸緊張的盯著碗底。
「咚~」一聲輕微的落水聲揚起,赫連清逸手上的血滴也落進了碗底。煞時,裝有清水的碗底發生了質的變化。
只見赫連清逸手指上滴落下的血滴濺進了墨夜滴進碗底的血滴裡,兩顆血滴快速的融合在一起,成了一滴血,凝在了碗底。
赫連清逸臉色有些蒼白,緊闕著眉看著碗底。
墨夜見赫連清逸神色有異,也有幾分疑惑。龍烈天低眸看著水碗,嘴角扯過一抹陰鷙的笑容。
真沒想到,他們倆個竟然真的是親兄弟!
龍烈天邁開修長的大腿,將水碗端到了墨夜的面前。伸長手臂,龍烈天將水碗送到墨夜的眼前。墨夜緊盯著龍烈天,雖然臉上沒有一絲異色,可龍烈天看著墨夜的雙眼感覺得出,墨夜很緊張。
十分緊張!
「血融了!」龍烈天好笑的說著,對著水碗挑了挑眉。
墨夜不語,緩緩垂下了眼眸。
裝著清不的水碗底,一顆顏色鮮艷的血滴躺在了碗底。太陽光照射在碗中的水面上,蕩漾出層層波光。
只是,任由波光閃動,也遮擋不了碗底那一抹殷紅的痕跡。
慌亂的撇開眼,墨夜哀怨的瞪了龍烈天一眼。龍烈天無奈的聳聳肩,將水碗朝寬中一拋。水碗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跌落在地上,瞬間便滲進了地面。
「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樓蘭顫著聲音問。
墨夜不語,有種突然生出一股憤怒來。
他活了近三十年,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她隱瞞了自己這麼多年,卻只是因為自己要攻打她的另一個兒子的城池,要殺了她的另一個兒子所以才肯將這個事實公之於眾。
她,根本就不想承認自己是她的兒子,這個時候說出來,只是為了挽救她另一個兒子的江山罷了。
對,是這樣的!
就是這樣的!
墨夜痛苦的想著,眼裡的沉痛之色幾乎將他湮沒。
「近親的血,同樣也可以融化的。」墨夜找了個理由,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皇道頭我。到如今,他到寧願相信樓蘭是他的姨母,是為了救自己的兒子才來求自己的。而不是將自己拋棄了這麼多年後,卻為了另一個人來求自己。
他沒辦法接受。
饒是他再冷血,他也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親情。
樓蘭驚愕的睜大了瞳眸,搖了搖頭,「不是啊,你們怎麼可能會是近親呢?」
「母后是你的姐姐,我和他的血能相融,有何奇怪。」墨夜冷冷的回道,樓蘭的身子癱軟在地,鬆開了墨夜的衣袍。
墨夜都如此說了,結果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想承認自己這個母親。
他,還是要滅城,還是要殺死他的親弟弟。
樓蘭有些慌了,不安的看著在場的人。
羽含煙錯愕的看著這一幕,簡直就不相信墨夜和赫連清逸二人會是親兄弟。
若不是樓蘭說謊,就是這個世上詭異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多到在自己的身邊竟然能發生這樣荒唐的事情,兩個大國的國君,竟然還是親兄弟。為了統一江山,如今卻要殺掉其中一人。
這種狗血的事情,在21世紀都碰不到,竟然會在這不知名的朝代碰到了。
龍烈天拍了拍手,用手肘碰了碰墨夜,「我說,這仗還要不要打了?」
墨夜回了龍烈天一個眼神刀子,龍烈天縮了縮脖子,抬頭看天。
既然這邊有好戲,看完好戲再動手也不遲的。反正這仗,墨夜不打,他也會打的。
最好是墨夜和赫連清逸兩兄弟鬥個你死我活,他就能坐收漁翁之利了。
想想,龍烈天就心情大好。
也不急著催墨夜發號施令攻城了,悠然在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大家子是怎麼扯出這樣一個大的鬧劇的。
赫連清逸全神戒備的看著四周,心中隱隱有不安的感覺。羽含煙就站在他身側,而樓蘭卻在墨夜的面前。
赫連清逸很想拿羽含煙來要挾墨夜,可樓蘭離自己那麼遠,赫連清逸根本就不敢冒那個險,只能心裡乾著急。
「母后,你不用再說謊來安慰我了。既然他都領兵攻到了城外,這仗不打,只怕也說不過去的。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會護你周全。」
赫連清逸已經展開了架勢,墨夜說的話不無道理,近親之間的血也是可以相融的。雖然在剛剛那一刻他差點就相信了自己和墨夜就是親兄弟,可如今看來,墨夜和自己根本就沒有哪一點像是親兄弟。
且不論二人面貌並沒有多少相似之處,光是那一頭頭髮,分明就不是親兄弟所能擁有的。自己一頭綢緞般的黑髮,而墨夜呢!生著一頭妖異的紫發,在太陽的照射下,反射出奪目的光澤。
他們二人,根本就不可能是親兄弟的!
樓蘭頹廢的低垂著頭,黯然神傷,「若是你父皇還在世的話,他也可以證明這一切的。母后真的沒有騙你們。」
赫連清逸身子一震,震驚的看向樓蘭,「母后,你剛說什麼?」
樓蘭聽出赫連清逸話裡的意思,臉上露出一抹希望的神色,「你的父皇,他也能證明你們是親兄弟的。」
赫連清逸看向墨夜,墨夜轉頭,盯著龍烈天道,「不惜一切代價包圍整個皇宮,敢反抗者,殺!將宮裡的男子和女眷區分開。」
「你~」赫連清逸一驚。
墨夜挑了挑眉,「既然我們是親兄弟,這仗,也要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隨你們去證明這一切,但這相皇宮,已經不是你的了。這個皇朝,從此以後也不再叫昭夏了。」
赫連清逸暗暗咬了咬牙,看著墨夜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下駭然。
對方來了多少兵馬他不知道,對方用何戰術攻到了皇城之外他也不知道。如今墨夜都攻進了皇宮了,他也是最後才知道的。
這一切,早已經注定了,他會是那個失敗者。
可饒是要失敗,他也要做最後的拚搏。
眼角噙著一抹陰冷的笑,赫連清逸攤了攤手,「這昭夏皇朝,你樂意你拿去便是。」
墨夜一驚,有些看不懂赫連清逸了。
他怎麼會突然這麼好心的將皇城拱手相讓呢?
龍烈天領命出了皇宮,親自下令並帶領著士兵攻進了皇宮之內。
樓蘭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了赫連清逸的身旁。「你父皇在哪裡,我們還可以做最後的爭取的。」
赫連清逸笑笑,點了點頭,「孩兒現在就帶母后去見父皇。」
「好好好,快。你哥哥就要攻打皇城了。」樓蘭催促道,赫連清逸攙扶著樓蘭,轉頭看著墨夜,「你不用跟來嗎?」
墨夜不語,卻邁開了步子,跟在了他們身後。
三人朝著皇宮深處走去,身後,兩國的士兵殺聲震天。各種吵鬧聲、吠聲響成一片。赫連清逸在前面帶路,加上羽含煙共四個人,周邊沒有士兵跑來攻擊他們。他們四個像是被阻隔在了另一個空間裡,身邊的殺戮和他們沒有半分關係。
赫連清逸領著三人進了後宮,去了一處偏僻的宮殿。
到了一處破舊的宮殿外,赫連清逸讓守在宮殿外的兩名侍兵打開了宮殿的大門,四人隨後走了進去。
只聽得裡面傳來一陣鐵鏈拖動的聲音,赫連清逸加緊了腳步,走在了眾人前頭。
待得四人走進了宮殿內,在一面牆壁面前,眾人看到了被鐵鏈捆綁著的赫連錦瑞。牆壁上釘著的手臂粗的鐵鏈將赫連錦瑞牢牢的鎖著,兩隻手和兩隻腳都上了鎖。沒人看得到赫連錦瑞的面容,他的頭重重低垂下來,一頭散亂粘黏的頭髮掉落在身前,擋住了他的面容。
赫連清逸走過去,牆壁的一旁有一個木桶,木桶裡裝有大半桶水。赫連清逸彎身,用舀子舀起水,狠狠的潑到了赫連錦瑞的身上。
只聽得一聲悶哼,赫連錦瑞抬起頭來。粘黏的頭髮傾落到了腦後,露出了赫連錦瑞兩隻渾濁的雙眼,眼睛裡一片空洞無神。
赫連錦瑞朝著眼前看去,眼前的景物漸漸由模糊到清晰。站在他面前,有一張熟悉的容顏,熟悉得讓赫連錦瑞以為自己做夢了。
震驚的張大了嘴,赫連錦瑞看著面前女人的臉。
依舊和他記憶中的那張臉那麼的像,像極了那個他深愛了一生的女人。
可是,她已經死了!
「啊~」羽含煙不合適宜的驚呼了一聲,一旁的三人均疑惑的看向羽含煙。
羽含煙顫抖的伸出手,指了指赫連錦瑞張大的嘴,顫著聲音道,「他,他的舌頭,沒有。」
樓蘭和墨夜聽聞,朝著赫連錦瑞張大的嘴巴裡看去。
果然,赫連錦瑞的嘴中,舌頭不見了。
「你~你」樓蘭只說得出兩個你字,卻不知道該如何將話接下去。
赫連清逸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被我扯掉了。」
輕描淡寫,赫連清逸說得風聲雲淡,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樓蘭驚愕的伸手掩住了嘴,雙眸裡一片恐懼,「你,你怎麼可以如此對待你的父皇。」
赫連清逸笑笑,指了指赫連錦瑞,「那不然,母后覺得我是如何坐上這皇帝之位的呢?」說完,還不忘鄙夷的看了一眼赫連錦瑞。樓蘭傻眼了,微張著嘴忘了要說什麼。
照著赫連清逸所說的來理解,他如今的皇帝之位,難不成是
「沒錯,我廢了他,自封為王。」赫連清逸不容樓蘭繼續猜測下去,自己陳述道。樓蘭雙肩顫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赫連清逸,「你,你怎麼能夠這麼做?」
只到這一刻,樓蘭才知道,赫連清逸竟然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為了給你報仇。」赫連清逸淡淡的說。
「夠了,你們一家人說夠了沒有?是想怎麼死,我成全你們。」墨夜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赫連清逸和樓蘭之間的對話,看著赫連錦瑞,冷冷一笑。
一個啞巴,能怎麼證明他和赫連清逸是親兄弟呢?
「你想殺了他們?」羽含煙看向墨夜,聲音不悲不喜,聽不出她的情緒如何。
原以為在看到墨夜的那一刻,羽含煙一定會痛哭出聲的撲到墨夜的懷裡的。可當她知道赫連清逸和墨夜可能是親兄弟時,當看著墨夜說要殺無赦時,羽含煙被嚇到了。嚇得都忘了說話,忘了看一眼墨夜。
墨夜看著羽含煙,眼裡閃過一抹溫柔。
「你瘦了!」墨夜淡淡的說,遂又輕啟薄唇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
羽含煙張了張嘴,卻無法說出半個字來。
不會殺了自己麼?
意思就是說,看在她可憐的份兒上,饒她一命麼?
她的面子還真值錢呢,從開始就被利用,到現在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不殺她!
真是可笑!
樓蘭走到赫連錦瑞的面前,伸手撫過他額頭的亂髮,顫著聲音道,「錦,你快告訴他們,他們真的是親兄弟。夜兒帶兵要來攻打昭夏了,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悲劇發生啊。你快告訴他們,他們是親兄弟,讓他們化干戈為玉帛,不要再交戰了。」
「姨母,你別忘了,他沒舌頭,怎麼告訴我呢?」墨夜冷笑。
樓蘭身子一顫,遂又激動道,「不能說話也不要緊,你寫下來,我去給你找紙和筆。」uxmb。
「不用了,我來幫你們一把。」墨夜殘忍一笑,欺步上前,走到了樓蘭的面前,樓蘭疑惑的看著墨夜,墨夜對著樓蘭邪魅的笑笑。樓蘭讓開了兩步,墨夜站到了赫連錦瑞的面前,一臉悲憐的看著他,「我們是親兄弟嗎?是的話,你就點點頭?」
赫連錦瑞仔細端詳著墨夜的臉,雖然極力不想承認,可知道昭夏即將有大難,赫連錦瑞不想看著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瞬間煙消雲散。
挺了挺脊樑,赫連錦瑞緩緩點頭。
墨夜眸色一深,倏的半瞇著眼,嘴角好看的上揚著。右手,緩緩下移到腰側,墨夜挑眉,眨了眨眼,「既然是這樣,那你也可以瞑目了。」
說完,不等周邊的三人反應過來,墨夜已經扯出了佩戴在腰側的匕首,準確無誤的插進了赫連錦瑞的腹部。
手微微轉動,插進赫連錦瑞腹部的匕首隨著墨夜手中的動作緩緩的攪動著。赫連錦瑞張大了嘴,雙眼似是要瞪出來一般、
「啊,啊啊」赫連錦瑞的嘴中只能嗚嗚咽咽的發出一聲聲沙啞的響聲,面額上青筋暴跳,少頃,赫連錦瑞的頭便重重的垂了下去。
墨夜收回手,扯出了赫連錦瑞腹部的匕首。匕首尖端沾著血跡,墨夜將匕首送往唇邊,伸出舌頭舔了舔,滿足的閉了閉眼。「看吧,一切都結束了,我都替你們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