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將視線從羽含煙的身上移開,瞟了一眼赫連清逸,又將視線重新定格在羽含煙的臉上。赫連清逸也不見怪,只是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濃,「表哥這是還在生表弟的氣麼?也是咯,愛妃決定跟著我走,表哥生氣也是再正常不過了。只是讓表哥空歡喜了一場了,愛妃被朕的深情打動了,決定留在昭夏不走了。」
墨夜一愣,眉頭緊緊的闕起,赫連清逸的話讓他半天都沒有消化,「你說什麼?」頂著一臉的疲憊,墨夜看向赫連清逸,眼裡透露著疑惑的光。
赫連清逸身子微微前傾,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墨夜的耳邊低喃,像是情人之間在說悄悄話,溫熱的氣息全數噴灑在了墨夜的臉頰上,「我說,她不走了。」
「不可能。」墨夜一聲低吼,身子往後一仰,拉開了和赫連清逸之間的距離。赫連清逸伸長頸脖,一臉的魅笑,「怎麼會不可能呢?」
說著,赫連清逸將攤在一旁的那張宣紙契約拿了起來,雙手掌著遞到了墨夜的面前,「來來來,你看看,這可是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的。」
墨夜眥目看去,在那白色的宣紙之上,隱隱寫著幾行字。
今羽氏含煙,甘願委身於昭夏皇宮,並承諾永世不出皇宮半步,不輕生、不逃離,此契約終生有效,直至死。
「哈哈,看清楚沒?」赫連清逸張狂的笑著,笑聲肆意的在隔間裡縈繞著。墨夜勉強伸出支撐著身子的手,想要去奪取赫連清逸手中的那張宣張,卻被赫連清逸靈巧的躲過了。
「表哥,這張紙很重要的,我可不能讓你搶奪了去。」赫連清逸拿著宣紙放在嘴前吹了吹,連著嘴裡吹出一聲輕快的口哨。
墨夜一舉沒搶奪成功,身子軟軟的跌倒了下去,半晌都沒有直身起來。羽含煙在一旁看得內心焦急不已,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墨夜一刻沒好,她就不敢隨意的說什麼,或是做什麼。
此時此刻,只要她激怒了赫連清逸,赫連清逸一定會將墨夜給殺了。
她不能那麼做,她賭不起。
只是,她臉上的熱淚出賣了她。她難過,她傷心,她絕望。
「愛妃,是被朕感動了麼?來,朕給愛妃擦擦。」看到羽含煙臉上的淚水,赫連清逸皮笑肉不笑的挪了挪身子,湊近身子到羽含煙跟前,伸出手去將羽含煙臉上的淚水抹了抹。
只是,羽含煙的淚腺似乎已經決堤了,任由赫連清逸怎麼擦,羽含煙眼裡的淚水就是止不住,如湧泉一般。
羽含煙想要避開赫連清逸的碰觸,卻連頸脖都轉不動,扯著撕心裂肺的疼,只能任由赫連清逸在自己的臉上撫著,撫著。
「愛妃怎麼變成個淚人兒了?是朕的手太粗糙了嗎?」赫連清逸假裝憐惜,嘟著嘴看著羽含煙。羽含煙眨了眨眼,更大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掉落下來。
錯不及防間,赫連清逸突然湊上自己的唇在羽含煙的臉上啄了啄,乾燥的唇瓣上因沾了羽含煙的淚水而浸潤得滋潤了幾分。
「乖,別哭了,哭得朕心都疼了。」赫連清逸彎著雙目看著羽含煙錯愕的臉和驚愕的表情,伸手捏了捏羽含煙尖俏的下巴。
墨夜在一旁看得真切,看得肝膽欲裂。
看著羽含煙任由赫連清逸輕辱沒有避讓,墨夜恍然的心也漸漸升騰起一絲懷疑,看到赫連清逸親吻羽含煙,墨夜心裡的那只惡魔也被漸漸的喚醒了。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墨夜顫著聲音問羽含煙,羽含煙眼裡的淚水湧得更凶了,想要拚命的搖頭卻奈何頸脖不能動,只能哽咽著辯解,「不是,不是的。」
「不是那樣的。」羽含煙不停的說著不是,嘴裡也只能說出一些簡單的話語來,傷心至極,想要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都困難到了極點。
赫連清逸邪笑著轉過頭,看著墨夜用一種憐憫的表情,「表哥,只是一個女人罷了,表哥又何必傷心難過呢?天罱國的美女比比皆是,比愛妃好上千倍萬倍的也是多如僂蟻。既然愛妃已經做出了決定,表哥也不要再難為她了,畢竟你也想要她過得好不是嗎?」u2hh。
赫連清逸說得語重心長,墨夜卻恨不得掐斷赫連清逸的脖子。
「你給我閉嘴。」墨夜暴怒,額頭上青筋暴跳,頸脖上的脈搏也凸顯了出來。
之不心心。赫連清逸聳了聳肩,作出一幅無所謂的樣子。「既然表哥不想聽,那我不說便是了。」
「你說,你是不是心甘情願留下來的?」墨夜將視線看向羽含煙,聲音冰冷得如寒冬臘月裡的冰塊,凍得人真打哆嗦。
羽含煙張了張嘴,剛想否認,赫連清逸的臉又湊了過來,「愛妃~」
赫連清逸將那一聲呢喃拖長了尾音,羽含煙心下一顫,瞬間反應過來。吸了吸鼻子,羽含煙忍著心痛說了句謊話,「我是心甘情願留下來的。」
「哈哈,表哥,你聽見了吧?愛妃都親口說了,她是心甘情願留下來的,我可沒有逼她哦。」
「夜君上~」一旁的昂念心裡憤憤不平,想要說出真相,卻被赫連清逸一記凌厲的眼神給瞪住了,「昂太醫,這裡沒有你什麼事了,還不快退下。」
赫連清逸話裡說得咬牙切齒,昂念無奈,為求自保,也只能默默的退出了隔間。
但願墨夜不會不赫連清逸的當。
他難道看不出,皇妃有多難過嗎?連他這個外人都看得出,皇妃其實有多想說她是被逼的。此時此刻,昂念也知道之前自己給皇妃打的胎兒,是何人的了。
十有**就是夜君上的。
他的雙手,又沾上了一條無辜人的鮮血。
骯髒不堪!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說的話,句句屬實?」墨夜已經失望了,失望得已經對羽含煙不抱任何的希望了。連想要用強的將羽含煙挽留在身邊的想法也沒有了。
羽含煙哽咽的厲害,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像是喉嚨被什麼給堵著了一般,羽含煙只覺得自己肺部的空氣越來越少,想要吸入的空氣卻怎麼也吸不進來。
「愛妃,表哥問你話呢。」赫連清逸伸手撫了撫羽含煙的頭頂,動作輕柔。羽含煙一愣,頓時忘了傷心,呼吸又恢復了正常。
「他沒有逼我,是我自願留下來的。你能給我什麼?你後宮佳麗三千,我不可能和別的女人共用一個男人,我會覺得髒,特別髒,讓我噁心、反胃。」
好不容易能說那麼多話,羽含煙頓了頓,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
「他難道就不是後宮佳麗三千嗎?」墨夜看向赫連清逸,赫連清逸淡淡一笑,從羽含煙手中奪過那張紙。
「我給表哥讀讀。朕赫連清逸甘願溺水三千隻取一瓢飲,今後只有一位妃子,實為羽氏含煙,其他嬪妃朕決定削除其妃位責令遣送回家,日後也必不會再娶妻納妾,以上所言句句屬實。」
末了,赫連清逸將宣紙小心翼翼的折疊好,放進了羽含煙的衣襟裡,也不避諱會碰觸到羽含煙的身子。
「這是朕送給愛妃的禮物,正是因為這個,愛妃決定了不走了,留下來與朕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赫連清逸的聲音裡充滿了笑意,墨夜聽著卻是心一點一點被撕扯得破碎了一地。
「對,他能給我我想要的一夫一妻制,你能嗎?你不能,你連皇后之位都不能給我,又怎麼會捨得為了我甘願廢除整個後宮。」羽含煙加緊接上了赫連清逸的話,說得義正嚴辭。
「只是因為這個,所以你就要留下來?」墨夜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如水,聽不出他話語間的情緒。羽含煙眨了眨眼,「對,在這種一夫多妻制的年代,我想要的只是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他,能給我,我為什麼不留下來。」
「那我就不能嗎?你問過我嗎?」墨夜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聲音裡夾雜著幾絲憤怒和慌亂。
「沒用了,已經遲了。」羽含煙低聲道,聲音裡有幾分不耐煩,像是極不願和墨夜再拉扯下去了。
墨夜一愣,頭頹廢的垂了下去,「好一個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我也可以給你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可你卻寧願相信他,也不願意相信我。」
羽含煙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已經痛得無法呼吸了。能聽到墨夜如此深情的傾訴,哪怕是此刻讓她死去,她也覺得值得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她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墨夜堂堂一國之主的承諾。如若可以,她多想撲進他的懷裡,告訴他她想和他白首不相離,不是赫連清逸。
「我是她的皇妃,兩年前是,現在也是,以後也是。」羽含煙暗暗歎息了一聲,在心裡哭喊,「對不起,夜。只有如此,你才能活下去。對不起!」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好一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羽含煙,從今往後,我們恩斷義絕。」說著,墨夜咬著唇支撐著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羽含煙一看墨夜要走,心下一急,在墨夜跌跌撞撞的走出隔間時,羽含煙痛心疾首的對著墨夜的背影喊道,「iloveyou」
之後,便是羽含煙歇斯底里的哭喊聲,像是想要將天都哭塌下來一般,帶著空前絕後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