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鳳棲宮出來,墨夜隻身去往慈寧宮前去向太后樓氏請安。
本以為今夜墨夜會召見嬪妃侍寢,從宮宴回來的樓氏洗漱後便早早入睡了,卻不料墨夜卻在此時過來想要見他的母后。
守在慈寧宮外的曾嬤嬤有些為難,太后近日身體有恙再加上白天的冊封也確實耗費了太后些許的精力,如今已入眠若再吵醒她,想必今夜太后又無法安眠了。
「君上,明早再來向太后請安吧,太后近日鳳體抱恙,剛歇息下。」曾嬤嬤軟著聲音,看著墨夜時也是一臉的慈祥,這位看著墨夜長大的奶娘如今容顏已老皺紋佈滿臉頰,而面前的男子卻早已成就了一張威攝天下的臉了。
「嬤嬤,孤想見見母后。」墨夜的臉上帶著一股子孩子般的倔強,曾嬤嬤的話他未曾聽進耳中,心中卻是有一事更想要緊急處理好。
「這個,君上,太后已經歇下了。」曾嬤嬤臉上的為難之色愈見濃烈,不得不壓低了聲音,怕驚擾到內殿的太后。
「是皇兒嗎?」太后樓氏的聲音自內殿傳來,帶著一種疲憊和慵懶,曾嬤嬤驚慌的轉頭,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查的責備。
「是,母后,是孩兒。孩兒前來有要事想要母后定奪。」墨夜將身子前傾靠近門柩,聲音洪亮如翻騰的潮水,帶著一種摧毀一切的不可一世。
「進來吧。」
曾嬤嬤率先推門而入,急急的步著蓮花步進入了內寢殿,拿了一件裘袍披在了太后的身上,並將床頭的兩個軟香枕墊在了太后的身下,讓她半倚在床頭。
「太后,你」「嬤嬤安心些,哀家沒事。」太后樓氏輕輕拍了拍曾嬤嬤的手背,向外殿投遞了一個眼神,曾嬤嬤會意,隻身出了內寢殿。
墨夜隨後跟來,來到樓氏床榻前單膝跪地,「孩兒拜見母后。」
「起來吧,這麼晚了還來找哀家,可是有急事?」
墨夜起身,撩起袍角坐到了床榻前擺放的一隻六角璃紋梨木矮几上。微微輕咳了聲,墨夜緊緊盯著母后,躊躇了半許終是開口,「母后,請允孩兒賜她一個名份。」
本是半倚著的樓氏倏然間坐直了身子,身子的猛烈前傾讓她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張風韻猶存的臉漲得通紅。
「你,你太放肆了。母后已經允了你一個請求,你也曾答應過母后,允了寒汐雲皇后之位你便一心統一江山不顧兒女情長,如今你竟又為了另一個女人來懇求母后,你太不懂事了。」
樓氏重重的喘息著,雙手不停的上下撫弄著胸口,才不至於被氣到昏厥過去。
墨夜將一切看在眼裡,只是靜靜的吐出一句話,「許她身份,也是我統一江山的另一個籌謀。」
「說說看。」太后樓氏的情緒稍稍平緩了些許,一雙上挑的鳳眸裡透露出幾分疑惑。
「她是表弟的皇后,他時下最想要的人,有了她,統一江山指日可待。」
「你想暗奪昭夏?」
「是,所以懇請母后允孩兒許她身份。」
墨夜的一席話讓半倚在床頭的太后樓氏沉默良久,屋外傳來幾聲不知名蟲子乾渴的叫喊聲,打破夜的寂靜。
「你可思量清楚了?」太后樓氏淡淡開口,眉頭縈繞著一股子揮之不去的愁容。
「是,母后,孩兒已有定奪。」墨夜重重的點了點頭,可眼中的神情卻有幾分的澀意,似是不願,又似是在壓抑著些什麼。
太后樓氏定定的看著坐在床榻旁的墨夜,一臉擔憂,「為何是她呢?」
「母后,你不覺得她是上天賜給孩兒統一江山的一枚絕美棋子麼?我會用她,一統江山。」
「哎,母后也只是擔心,那兩個女人自進宮後母后這心裡就一直未曾心安過。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只怕不是緣而是孽啊。」
「母后,您累了該歇息了。曾嬤嬤」
候在屋外的曾嬤嬤聽到後便推門而入急步走到床榻前,彎身候命。
「好好伺候母后,孤先走了。」
曾嬤嬤向著墨夜拂了拂身子,「是,君上。」
墨夜出了慈寧宮,抬頭望了望靜謐的夜空,淡淡的幾顆零落的星星掛在天際,閃著點點星光。
寂,死一般的沉寂。
墨夜轉頭朝著鳳棲宮和寒汐雲如今皇后娘娘所住的儷坤宮望了望,滿臉愁緒。
今夜原本是他和皇后娘娘的大喜日子,可他卻隻身一人漫步在整個皇宮。後宮東邊,整個儷坤宮一片燈火通明,大紅的綾羅綢緞懸掛在房樑上,紅色的絹制宮燈散發著曖昧的光。
儷坤宮內,兩隻碩大的紅燭已快燃到盡頭,燭火吞噬了那一龍一鳳,流下透明的珠淚,淌了整個紅楠桌面。
早已被遣散走的宮女及嬤嬤們已是回房候命,只有寒汐雲一人坐在寬大的鸞床上靜候。
從宮宴回來的寒汐雲便穿上了只有皇后娘娘才有資格身著的鳳袍,大紅得發紫的袍子上繡著飛舞的金鳳,與金龍纏綿纏繞,一頭珠串的鳳冠爍爍發光,珠玉碰撞出清明的聲音。
午夜二更了,紅燭燃盡撲哧一聲便熄滅了,連最後的掙扎都未做便讓整個儷坤宮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坐在鸞床床榻的寒汐雲靜靜的坐著,紅錦蓋頭下,一張絕美的臉上如同結著厚厚的霜,雖不怒不喜,可卻有著一種冰天寒地的感覺。
放置於大腿之上的雙手緊緊的握著,瘦弱的連指關節都發白了。
閉了閉眼,寒汐雲倏然兀自揭開了蓋頭,一張傾城容顏躍然欲出。被點上了紅脂的朱唇上印著兩個深深的齒印,眼裡的恨意愈見濃烈。
皇上與皇后的大婚夜,皇上卻留宿它處不管不顧她這個皇后,想想明日那些嬪妃們譏笑的嘴臉,寒汐雲絕狠的撕下了身上的鳳袍,跑至擺放燭台果品的紅楠桌旁,將桌上供奉的事物一併掃至到地上。
巨大的聲響驚到了在候命的宮女嬤嬤們,紛紛奔至儷坤宮外。
幾太是她。「娘娘,出了何事?」
「滾,都給我滾。」寒汐雲撕裂般的聲音自儷坤宮內殿傳來,帶著毀滅般的恨意。
當寒汐雲的怒斥傳出殿外時,墨夜正好佇立在了儷坤宮外,一雙墨黑的眸裡深沉的盯著大紅燈籠下的殿門,雙手立於身後。
宮女見狀大駭,想要開口時卻被墨夜止住了。
手一揚,袍角掀開,墨夜大跨步上了玉階,逕自推開了儷坤宮的殿門。
一陣寒風襲來,墨夜身子敏銳一親,側過身時手剎時揚起,抓住了自前方襲來的暗器。
「叫你們滾你們聽不懂嗎?大膽,敢惹怒本宮。」寒汐雲訓斥的聲音夾雜著她手中抓起的酒杯一起襲來,卻在揚頭時看到墨夜那張暗黑陰冷的臉時,聲音截然而止。
「你,你怎麼來了?」寒汐雲微微一愣,聲音裡有幾絲顫音,顯得有幾分激動。thbp。
墨夜隨手將酒杯放置在一旁的縭紋桌上,立著身形冷冷的盯著寒汐雲,看著她身著大紅的鳳冠霞帔和冠朝服。「鬧夠了?」
墨夜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溫度,如寒冬臘月裡的冰塊,冷得人直瑟瑟發抖。
寒汐雲臉上的紅暈散開,眼裡露出一絲譏諷和不屑,轉身便朝著鳳榻而去。
墨夜看著她的背影,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隱隱在隱忍著些什麼,卻沒有表現出來。跟在寒汐雲身後,墨夜自顧打量了一下這儷坤宮。這皇后的宮殿,他都未曾正眼瞧過一次,如今一看,還真是有些,晃眼。
「看來你不是很歡迎我?」立定在鳳榻著,墨夜看著坐在床沿邊的寒汐雲,聲音冷冽,滿臉陰鷙。
寒汐雲盈盈抬首,一雙顧盼生輝的灈水清眸裡秋波流轉,卻是欲語還休。抓起榻邊擱置的紅蓋頭,緩緩的蓋起,只待墨夜親手將它掀起。
紅蓋頭下,寒汐雲一張陰冷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的笑容,點著朱紅的櫻唇也微微上揚,兩頰透出紅暈。
倏然間,紅蓋頭的陰隱處那雙黑色的朝靴消失了。
寒汐雲有幾分錯愕,抬首間卻看到了墨夜的腳後跟,合著他往外走的腳步漸行漸遠。
他走了。
他不是來和她共度良宵的。
屋外,響起宮女的呼聲,「恭送君上。」
離開儷坤宮的墨夜忽然提氣,朝著另一端的鳳棲宮奔去,幾個起落間,人已立在了鳳棲宮的內殿。
漆黑一片的鳳棲宮內沒有一個人影,連尋常時候著的宮女也未見到一個。墨夜有些詫異,出了宮外才看到兩名宮女立在門檻處守候著。
「娘娘呢?」墨夜冷著聲音問,大半夜的不在內殿,跑哪兒去了?
「回君上,娘娘在千書閣。」兩名宮女如實稟告。
「千書閣?」似是自問自答,墨夜身影一閃,飄出了鳳棲宮,直奔千書閣的方向。
他倒是想看看,羽含煙半夜不在內殿等著他這個君上的召幸跑去什麼千書閣到底在弄什麼名堂。
第一次,墨夜有了一種被女人忽視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抓狂。今晚有多少女子在等著他召幸,可她卻偏偏跑去什麼千書閣看書,還真是有閒情逸致。
該死的。
墨夜暗暗咒罵了一聲,抬眼看了看紅木牌匾上的千書閣幾個大字,目露深沉之色,嘴角蕩漾著一股邪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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