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頓時覺得有些煩躁,他就是料定了她走不了……
怎麼辦呢?
她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心裡到底還想不想跟他這麼繼續下去,可是,亂糟糟的,她也不能給自己一個確切的答案。
可能,想的吧!
畢竟,在她最美好的歲月中,就只愛過這麼一個男人!
然而,心裡卻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如果不想重蹈覆轍,如果不想再受傷害,就只能離他遠遠的,秦風這個男人,不是她能駕馭的,就像現在一樣,她還是感覺被他吃得死死的。
如此一來,結果無非就只有兩種。
他寵她的時候,她就生活在幸福的雲端,連自己都嫉妒自己;可是他一旦放開她的手,她就會跌進地獄,比任何人都摔得慘。
很疼的,秦風,你可懂?
也許,在他的眼中她的確是挺沒良心的,可是,他又怎麼會知道呢?根本就不是她故意躲著他,等到她可以回來的時候卻又開始害怕,就像是現在哪怕她已經在他身邊,卻依然不敢開口問他一句……
秦風,你和我小姨怎麼樣了?
是的,就是不敢!upam。
她害怕結果就如她所想的一樣,她離開這麼多年,他們理所當然地在一起,有情人終成眷屬了,那麼,她都不知道把自己擺在什麼位置上。
當然,她更願意去相信他們或許根本沒在一起,否則依據她對秦風的瞭解,他絕對不會再對她做這種事情的。
可是,這又如何?他當年的選擇,她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原諒,無法釋懷。後給在得。
對於秦風,哪怕是傷害過痛苦過,她依然應該感激的。
她裹了下身上的衣服,晃眼瞥到胸前那暗紅的痕跡,那是他留下的痕跡,在剛才的那一場愛裡,她知道他應該是享受的,是滿足的,如果說,這就是他想要的……
她思量片刻,然後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坐下,拿出紙和筆唰唰地寫著什麼。
剛剛寫完,秦風就推開門進來了,他穿得很單薄,從外面帶進來了一身的寒氣,他關上門,提著食盒走了過來,見她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自己,他忍不住衝她溫柔地笑了笑,問道:「是不是餓了?」
薛冰嘟著嘴,也不說話。
她倒是真有點餓了,不過在吃飯之前她還沒忘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將自己剛才寫的那張紙給他遞了過去。
秦風納悶地望著她半晌,還是接了過來。
大大的標題,她還刻意加粗了,上面寫著:肉償合約書!
什麼東東?
秦風蹙起眉,剛才還溫柔如水的俊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睨了她一眼,卻還是耐心地將她寫的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東東的東東給看完了,內容如下:
本人薛冰,為了感謝秦風對我有一年的……養育之恩,現在決定和秦風在一起,陪他吃飯,陪他上班,陪他睡覺,讓他……做夠本!時間以一個月為限,渝期不候!一個月後,彼此不得干預對方去留!
秦風看完之後,被她裡面那些樸實卻雷人的詞語雷到了,滿頭黑線。
什麼叫做,他對她的養育之恩?
什麼又叫做,讓他做夠本?做什麼?
還有,逾期不候的逾她還給他寫了個錯別字,真搞不懂她這幾年都幹什麼去了,沒事就不能多念點書嗎?
這些都罷了,最氣人的是她還在下面像模像樣地簽了個名。
敢情還來真的了?她不管他的表情有多駭人,在確定了他應該是看完之後,還把筆給遞了過來,那樣子顯然就是在提醒他,如果沒有異議的話,就簽名吧!
最後,那只筆幾乎是被硬塞到他手上來的。
他本來是想直接給摔出去的,可是,再瞥了眼合約上的內容,他幾乎是立刻就改變了注意。
首先,合約上沒有日期,根本不作數的,簽了也沒啥大不了。
其次,簽了這個合約,是不是就說明這一個月,她都會乖乖地待在他身邊呢?只要給他時間,一個月後,怕是他趕她走她也不走了。
既然如此,那就簽吧!
他一生簽過無數種合同,這麼令人哭笑不得的還是第一次簽,肉償合約書,他只能說這種東西除了她這顆古靈精怪的腦袋能冒出這麼雷人的想法之外,一般人還真的想不出來。
他沒有異議,唰唰地簽上自己的大名,然後交還給她。
薛冰將自己親手寫下的合約書接過來的那一刻,卻覺得心裡怪怪的,有些堵,特別不是滋味。
他簽了,是不是說明他想要的只是她的身體?
曾經,他是那麼愛護她,他說得也對,他們在同一屋簷下住了一年多,同床共枕的次數也不算少,可是那種事情確實是沒做過幾次,他因為顧及她當時還是高中生,所以極力忍著,他說等她長大……
然而,當她真正長大了,卻又覺得變了味。
秦風的臉色已恢復正常,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坐到旁邊的會客沙發上,將剛才買回來的還熱氣騰騰的飯菜全部擺到面前的矮桌上,轉過頭去,卻看到她依然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我不是都已經簽了嗎?怎麼還是悶悶不樂的?」
她在心裡嘀咕著,誰讓你簽了?
可是,怎麼可以這麼矛盾呢?如果不是想他簽,那麼她又是寫來做什麼?
秦風見她不說話,只好坐近了一點,將她整個攬在懷裡,還不時地替她夾菜,薛冰吃了兩口就覺得沒了胃口,悶悶地扔了筷子。
秦風也不吃了。
偏過頭來,卻看到她的唇角殘留著一顆飯粒,他忽然心神一動,直接俯身過去親了一下她的唇角,順便,還用舌頭捲走了那粒米。
薛冰本來就處於靈魂出殼的狀態,被他偷了香,頓時一個激靈。
她一把將他推開,嗔怪道:「你做什麼?剛剛才做完就不能稍微休息一下嗎?滿腦子想著這種事情,您一大把年紀了,小心腎虧!」
她的心裡,實在是有些惱的。
他剛剛簽了她擬訂的合約,可不可以這麼快就用實際行動來表明他就是只想和她做這種事情!
秦風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悲哀。
一個人獨自過了四年,每天除了等待還是等待,那麼現在是不是應該慶幸還能遇見這麼一個人,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就能夠刺激得他的情緒好幾次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他想,或許就只有薛冰才有這種能耐。
他咬著牙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一把年紀了?我腎虧?很好……這些問題就不用你擔心了,你試試就好!」
薛冰本能地縮了下脖子,不管他是氣得要掐她,還是不服老想要直接撲過來,兩者都挺令人害怕的,她急忙伸手出去擋住,急急地求饒,「不!我……我說錯了,你沒……你就算老了那也是……老當益壯!」
她憋了半天,才從腦海中搜索出這麼一個成語來。
她一直都記得老師以前是這麼教的,這個詞明明是個褒義詞啊!為什麼秦風聽完之後臉色卻更加難看了?
還能好看到哪裡去!
秦風可算是聽明白了,她說來說去就是覺得他老了,可不是嘛!男人三十出頭,他自認為在外表上也啥變化,更何況,他還英俊瀟灑,事業有成,是多少女人心中都嚮往的鑽石王老五,可是,在她的面前,他依然會覺得自己所有的魅力都抵不上她的青春無敵。
他不言不語,薛冰也意識到自己踩中了雷區,越描越黑。
她識相地閉了嘴,好吧!這個話題還是到此結束比較好。
她揪住他的衣袖晃了晃,頗有幾分討好的意味,說道:「秦風,你把我的手機還給我好不好?」
「不好!」
他想也沒想就拒絕,她也不氣餒,又接著道:「我就打一個電話,打完就給你。」
秦風的雙眉往中間擰了一下,立即就從她的話中捕捉到最有價值的信息,敏銳地問道:「你要打給誰?」
他覺得,要搞清楚她這幾年去了哪裡,和她聯繫的人很重要。
薛冰的眼神閃爍了幾下,然後抿唇不語。
「齊天磊?」秦風又問道。
「……」薛冰還是不說話。
她這樣對他藏著掖著,秦風就莫名地感到煩躁,倏地一下站起身來,然後道:「我都已經簽了你的合約了,你也得說話算數,別再有什麼別的心思,既然問你的話不想說,那就乖乖地在這裡待著。」
薛冰看著他回到辦公桌前坐下,心裡卻異常糾結。
最後,她在糾結中就這樣縮在沙發上睡著了,秦風有工作要忙,也沒去打擾她,就算是短暫的相處就已經幾度被她激得不快,不過還能這樣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裡,一抬頭就能看到她,她心裡已經很安心很滿足。
這樣的狀態一直從早晨持續到下午。
薛冰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她一睜眼就看到秦風站在窗邊打電話,他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插在褲袋裡,說話的語氣極其溫柔,就這麼聽著他的聲音,居然覺得他挺拔的背影在頃刻間都溫柔得不可思議。
她不由得狐疑,他這是在跟誰說話?
秦風似乎也感覺到她的目光一樣,立即回過頭來,她覺得是自己偷看他被抓了個現行,立刻就尷尬地別開臉去。
秦風心裡忽然軟軟的,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一般。
他思量片刻,忽然就做了一個決定,匆匆交代了幾句之後,就掛了電話。
在這個時間,會打電話給他並且能讓他如此溫柔的人,除了他的海渝寶貝還能是誰?
本來已經答應了海渝很快就回家了,可是轉眼看到了薛冰,他忽然就改變了主意,直接讓柳姨把海渝給帶過來。
薛冰望著他,心中疑惑不減。
秦風卻已經朝她走過來,說道:「待會兒柳姨會過來……」
薛冰哦了一聲,在她的生命裡,柳姨也是極少數待她好的人,這麼多年沒見了,心中也甚是想念,她剛點點頭,秦風又接著道:「還有海渝也一起!」
乍一聽到陌生的名字,薛冰自然而然地蹙起眉,「誰?」
秦風一看到她這副懵懂無知的樣子就想生氣,遂提高了嗓音,「我們的女兒!」
薛冰僵化了!
她之前聽秦風提了那麼一下,說她什麼沒良心,連女兒都不要之類的話,她一直都以為他是說著玩兒的,可是現在再一次從他口中如此清晰地聽到這個消息,她的驚詫實在是不止一點點。
他明確地說,是他們的女兒!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她什麼時候生了個孩子了?為什麼她一點兒都不知道?不會的!這絕不可能!
「我們的?」
她又問了一遍,可是秦風卻不予置否。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不是……秦風,你確定你是有個女兒?」
秦風沒好氣地哼了聲,「這種事還能有假?」
薛冰又道:「那你確定不是你跟別的什麼女人生的?為什麼是我?」
「你……」
秦風控制了許久的火氣又上來了,這問題問得真好,為什麼是她?她到底是把他當成什麼人了?在她之前,他的確是有過不少女人,可是,難道她認為他們在一起之後,他還會濫情到去跟別的什麼女人生孩子?
他忽然覺得心頭刮過一陣風,涼嗖嗖的。
或許,是因為她居然不承認女兒是她親生的。
又或許,是傷心……他曾對她一心一意,可是她似乎不曾相信過。
他極力斂住自己勃發的怒氣,廢話不多說了,只道:「等一下她來了,你最好別再這麼給我裝無辜,裝什麼都不知道!她還小……要是讓她傷心了,看我不掐死你!」
又要掐死她!
薛冰瞪著眼,表示抗議,可是,對於他所說的什麼女兒,她的腦子裡真的是一片空白,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她在裝了?
她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總之她都還沒理清楚頭緒,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薛冰心裡一緊,猛地轉過頭去,眼睛眨了不眨地鎖定門口……
秘書小姐領著兩個人走進來,她都還沒看清楚,一抹小身影就躥了進來,脆生生的稚嫩童音迴盪在耳畔。
她叫的是,「爸爸……」——
ps:一家三口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