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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六十八章 父子 文 / 西方蜘蛛

    崇禎在丁家呆到了很晚才離開。

    那塊「一門忠義」的牌匾,是丁家的最高榮譽,可同時的,卻又如同一雙崇禎放在丁家的眼睛一般,死死的在那注視著。

    除夕一過,丁雲毅便準備返回台灣了,那麼多的弟兄,還有自己的家人正在那等著自己回去。

    台灣,是丁雲毅集團的大本營所在,而對丁雲毅來說,那還是他的另一個家。

    正月初一,兵部侍郎總理川陝七省軍務盧象升大會諸將於鳳陽,準備對流寇發動大規模進攻。

    同日,大明駐守寧夏士兵,因兵餉無措,發生兵變。饑兵群起圍攻官署。巡撫右僉都御史王楫因不能措餉,饑兵索餉無著,乃鼓噪而殺之。

    還是在這一天,山西等地傳來急報,在連續的蝗災、旱災之後,新一輪的大饑荒即便到來,懇請朝廷立刻賑濟災民。

    高迎祥被殺了,新的一年到來了,但大明的局勢卻似乎並沒有看到好轉。

    初二,丁雲毅進宮覲見崇禎。崇禎顯得非常疲憊、憔悴,也許是一個舒心的年還沒有過完,一道道讓他煩躁的奏折便又到了的原因吧?

    當聽到丁雲毅即將離開京城回台灣後,崇禎點了點頭:「回去吧,回去吧。丁雲毅,好好的給朕經略台灣,將來局勢有變,朕還是要用你的。總還是那一句話,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一片期望。」

    「是,陛下。」

    離開的時候。丁雲毅的耳邊刮來了崇禎和王承恩的對話:

    「陛下,溫體仁因病請求辭官。」

    「哼,又想拿這個來要挾朕嗎?他想辭官?好,那就讓他辭官吧。讓他留在京城,哪裡也不許去

    丁雲毅知道,又一個內閣首輔倒下了。可是罷免再多的大臣,殺了再多的腦袋。能夠挽救局勢嗎?能夠挽救大明這座大廈的轟然倒塌嗎?

    從皇宮出來,他又去拜訪了一次楊嗣昌。對於丁雲毅的到來,楊嗣昌顯得很高興。拉著他聊了很久,一直到丁雲毅第三次起身告辭,這才放他離開。

    在京城的這幾天。除了楊嗣昌,那些有權有勢的大臣家裡丁雲毅幾乎走了個遍。那些隨著攜帶的金子、珠寶,也都如流水般的花了出去。到了後來,丁雲毅甚至還以為台灣將士籌辦禮物為借口,向父親借了一萬兩銀子,這才勉強夠用。

    不光如此,丁雲毅已經決定,每年都要往京城解押一筆銀子,用來賄賂各處官員。他必須要在京城為自己打造一張龐大的關係網,來確保自己在台灣的地位不會動搖。

    這些金子、銀子、珠寶也的確起到了很大作用。一時間朝廷上沒有人不說丁雲毅好的。

    而這,也正是丁雲毅想要看到的

    離開的前一天晚上,丁陳宛荷和丁碧薇戀戀不捨,丁陳宛荷的眼睛也都紅了。兒子好容易回來一次,可這才住了幾天便要走了?

    丁家就這麼一個獨子。卻常年不是在那打仗,就是在這打仗,整天都處在刀光劍影之中,他又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每戰必然當先,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麼得了?

    可是孩子大了,不聽自己的話了。

    丁遠肇呵斥了自己妻子幾句,無非就是既然吃的是朝廷的俸祿,自然應當為朝廷盡心盡力之類的話。

    隨即又勉勵兒子,在台灣當盡忠職守,千萬不要辜負了「一門忠義」這幾個字。

    一門忠義?許多時候皇上賜給的幾個字,便能讓像丁遠肇這樣的大臣死心塌地,哪怕死在皇帝手裡也不敢對皇帝有絲毫怨言。

    「剛剛接到遼東急報,金虜有對喜峰口等地用兵的跡象。」丁遠肇歎息一聲:「只怕又不得安寧了。」

    「不會的。」丁雲毅搖了搖頭:「金虜只是擺出進攻架設而已,只要讓各處緊守關隘,金虜斷然不會全力攻擊。」

    「哦?」丁遠肇有些好奇:「那金虜這是何意?」

    丁雲毅沉默了下,然後緩緩地道:「在為虜酋皇太極稱帝而做準備。」

    「稱帝?虜酋竟然敢妄自稱帝?」丁遠肇大吃一驚:「他們竟然有這膽量?」

    「不是有沒有這膽量,而是已經在那做了。」丁雲毅苦笑一下:「我在邊關時候,便已經發現了金虜有這意向,本來想和皇上說的,但又恐是我多慮,惹來皇上憤怒」

    丁遠肇臉上已是一片怒色。

    他和絕大多數的大臣都是一樣的,打心眼裡看不起金虜。認為儘管金虜這些年對大明已經造成了很大威脅,但那究竟是些沒有開化的蠻民,如何能和泱泱大明相提並論?只要流寇平定,起全國之力,滅金虜只是旦夕之間。

    可誰想到現在金虜沒有滅,他們卻居然要稱帝了?

    丁遠肇憤怒之餘有些將信將疑,不知道兒子判斷的是不是正確的。這其中也有個難辦的地方,即便兒子說的完全正確,丁遠肇也沒有膽量把這消息告之皇上

    「項文」丁遠肇似乎有些遲疑:「前幾日朝會,皇上說到了兩淮鹽課,說兩淮鹽課不光少了,而且總收不齊,神色間憂慮忡忡。我們這些當臣子的都知道,皇上是在為銀子發愁。我聽你說台灣、澎湖二地皆靠海商支撐,獲利頗豐。項文,現在朝廷難得很,這也要銀子,那也要銀子,你那是否可以」

    他的意思丁雲毅一聽便明白了,父親這是要讓自己弄一批銀子給崇禎以解燃眉之急,可自己台灣一樣缺銀子!

    他苦笑了下:「父親,海商的確能夠獲得很大利益。但卻同樣艱辛無比。而且台灣也同樣處處要用銀子,朝廷派我去台灣的時候,一兩銀子都沒有給我。中原大災,台灣、澎湖兩地一樣也在鬧災。不光如此,而且山東等地災民,正在大批向台灣而去。幾十萬人那,父親。這幾十萬人到了台灣。要吃的,要穿的,要住的。我到哪裡去弄這些銀子?不瞞父親說,我這次來京城還準備問聖上開口,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他沉默了下又說道:「不瞞父親。我曾經和福建巡撫張肯堂,為了稅收的事大吵了次,爭來論去無非兩字,銀子!我不惜和張撫帥翻臉,只有一個願意,台灣實在是拿不出一兩銀子!」

    「哦,這樣啊,那就算了,那就算了。」丁遠肇喃喃地道。

    丁雲毅悄悄打量了下父親,發現父親已經沒有當初在福建時候的嚴厲。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個已顯蒼老的父親,在那求自己辦什麼事,但卻沒有辦到一般。

    丁雲毅心中一酸,這京官當真不好當。尤其是當一個忠心耿耿的官。

    台灣雖然的確困難,但局面卻比朝廷要好許多,依靠大海,總還是能堅持下去的。可以後呢?自己不得不為以後考慮。

    他狠了狠心,把幾乎已到嘴邊的「我想辦法解一批銀子到京城」的話又給硬生生嚥了回去

    丁遠肇振作了下精神:「既然你那也如此困難,也便算了。總會想到解決辦法的。項文,你現在大了,官也大了,為父也不能多管了。只是你身為副將,鎮守一方,總要時時刻刻念著皇上的恩德,竭力盡心,不可有絲毫懈怠。」

    「是,父親。」丁雲毅眼睛轉了轉,忽然道:「父親,京城雖然繁華,但久住也會生厭。台灣雖然蠻荒,但也別有風情。兒子想著,何不把母親、大姐和我外甥帶到台灣去,住上幾年?」

    丁遠肇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完全不知道丁雲毅這是什麼意思。要讓自己的老婆女兒去台灣?

    他卻想不到兒子的苦心。

    丁雲毅這已是在為幾年後做準備了。將來萬一流寇打破京城,老弱婦孺如何有辦法逃脫?先把這些女眷接走,到時候再設法把父親接出來便也方便了。

    他來到這個時代已經久了,早已把丁家的人當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人

    「我在朝廷為官,家眷如何接出?」丁遠肇搖了搖頭:「你的一片孝心我知道了,這事過幾年再說吧。再者你把家人全都接到你的地盤上去,只怕朝廷裡會有議論那。」

    丁雲毅默默點了點頭。雖然這次父親拒絕,可總得想個辦法把母親姐姐外甥接去才好。

    「好了,明日一早你便有出發,早些休息去吧。」丁遠肇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容:「項文,你這兩年做得很好,很好,我很開心。」

    父親走了,丁雲毅默默的坐在那,托著下巴一言不發。

    蔣奇和小土走了進來,見到丁雲毅如此,誰都不敢開口。過了會,丁雲毅抬起頭來,看到他們,把他們叫到了自己身邊:「蔣奇,明天我就要走了,我看老爺整日憂心忡忡的樣子,你總要照看好他。」

    「是,少爺。」蔣奇眨巴著眼睛:「少爺,你也帶我去台灣了,我也想和你上陣殺敵。」

    「你?」丁雲毅笑了:「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留在京城,將來再過兩年,我一定讓你去台灣看看。」

    蔣奇有些難過,自己從小就跟著少爺了,可誰想到現在卻相隔的那麼遠。家裡少了少爺,總覺得缺了一點什麼似的。

    「小土,你呢?你是留在京城還是和我回台灣?」丁雲毅把頭轉向了小土。

    「當然是回台灣了。」小土想都不想,接著拿出一張紙來,臉上居然有幾分羞澀:「哥,你看,我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丁雲毅接過紙來一看,見上面歪歪扭扭寫著「邵綠春」三個字,不由笑道:「是誰教你寫的?」

    「大姐和蔣奇。」小土一下變得自豪起來:「她們還教我說官話,我已經學會好多了。」

    「好,我們小土聰明。」丁雲毅笑著道:「等回到了台灣,哥專門請先生教你認字,還教你一身武藝,將來咱們小土當個文武雙全的女將軍。」

    小土拍著手笑了,可蔣奇卻大是不樂意的樣子。少爺帶著小土,卻不肯把自己帶到台灣去

    一大早的起來,皇甫雲傑、鄧長貴這些弟兄都早已來到丁家,在那等候著了。

    丁陳宛荷、丁碧薇戀戀不捨,千叮嚀萬囑咐自己兒子、弟弟,到了台灣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以後不要一看到打仗就那麼的拚命了。

    緩緩步出家門,朝那些早等待著的弟兄們看了一眼,正想上馬,卻看到王承恩帶著幾個人到了。

    「王公公。」丁雲毅有些吃驚:「你怎麼來了?」

    「聖上讓我來送送你。」王承恩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聖上本是要親自來到,但昨天大半夜的卻接到了山西的急報,又是來要銀子的,聖上長吁短歎了一晚上,到了天亮才瞇了一會,精神欠佳,想起你要走了,便讓我來送你。」

    「有勞公公了。」

    「公公不累。」王承恩搖了搖頭:「公公侍侯著皇上,再累也沒有你們這些將士累,你們難得來次京城,送你們原也是應當的。走,走。」

    兩人一路默然無語,似乎誰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快到城門口的時候,王承恩才忽然說道:「項文,記得公公的一句話,忠奸只在一念之間。要學戚繼光,莫學袁崇煥那!」

    丁雲毅一怔,王承恩的這話似乎和忠奸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他忽然想起了葉原先曾經和自己說過的話。戚繼光為什麼能有善終?因為他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能夠忍辱負重,能夠去做一些別人看不起的事情。

    所以他才能夠成事。

    丁雲毅點了點頭:「公公,我知道該怎麼做,總不會辜負皇上和您。」

    朝城外看了看:「公公,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公公請留步。若將來您來台灣,丁雲毅必然親出福建迎接。」

    「好,好,公公記得你這句話了,將來總會去台灣的。」王承恩笑著道:「丁項文,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丁雲毅一轉身,大聲道:「弟兄們,我們走,回台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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