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雪微紅眼眶,眸子裡充滿幽怨,道「你還騙我,涅地再強,也不可能輕易傷了你,難道,我睡覺比你的身子更重要麼?」
一陣陣夜風襲來,不由讓他虛弱的身子微顫,也不知如何言對,白日裡也的確是他沒有叫醒刺雪,甚至這道傷痕也是銘起擔心驚醒了她,才被對方擊中。或許是欺騙,卻是刺雪聽著最想哭,最感動,也是最氣惱的謊言,她抱著銘起縱聲大哭起來。
這麼抱著一夜,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睡著。
夜後清晨,刺雪扶起銘起走向幾山外的河流,傷口沒有一絲絲復原的跡象,足以證明涅地的力量是何等恐怖。
即便銘起挪一步,也會生出巨大痛苦,刺雪看得心疼,身子快一步,從銘起手臂下走到身前,道「上來,我背你。」
心底感動,銘起卻道「哪有女子背男子的道理,再堅持幾步就到了,不必。」刺雪不語,弓著身子雙手一挽,托起銘起的雙腿。
「銘起,我告訴你一件事。」刺雪目光透著堅決,「下一次你遇到危險再撇下我,那日後我的事也不要你管。」
背後突然傳來呼嚕聲,刺雪一氣,玉手順勢掐在銘起屁股上,他立刻疼得齜牙咧嘴。連連討饒道「我聽著,我聽著。」
「真不懂,男人的屁股的這麼硬。」刺雪稱奇道,手指不免又去多掐了掐。
銘起面色微紅,手從刺雪頸後放在她胸口,輕輕捏了捏道「那為什麼你們女子的胸脯這麼軟?」她玉容升霞,啐了一句「呸,色狼性子就是改不了。」
林子已到下坡,沒有路,但刺雪每每一步都會草木飛散,分出一條路來,看著山下匿藏白雲的長河,她的步子快了幾分。
「這只好色的手我記得還是某人給我接上的,所以現在它在回報了。」銘起伸出左手輕輕撓在刺雪胳肢窩裡。
「你下去吧!」刺雪哪等他下手,身子向後一拋,雙手順勢鬆開,旋即,銘起從山腰撲通丟到長河裡。
不過十數丈的高度,並不傷銘起,他的身子立刻沉到水底,湍急暗流席捲大量水法則之力,那越下沉,越能感覺到這股力量。
他的傷口開始溢出鮮血,還彌留在傷口的力量隨著水法則之力不斷沖刷而來,漸漸帶走。
刺雪穿著白裙,幾欲下水,又縮了回去,猶豫了一陣,心想「反正裡面還穿著一件。」柔身一縱,登時濺起大片水花。
水底極暗,但在他們眼裡亮如明晝,她輕輕擺動細足,身子輕輕游動。
「這傢伙去哪兒了∼」刺雪心底想到。
驀然之間,背後一陣腥氣,她立刻回頭來看,見一條長達百米的巨蛇,全身青磷透出幽光,雙目凶光隱隱若現。
這蛇口,赫然掛著一條手臂,那衣衫也是銘起所穿,蛇嘴裡也不斷溢出腥紅血水來。
刺雪大驚,剛要一掌結果對方,銘起卻在她心底道「別動,在這蛇嘴裡我的傷勢癒合更快。」微微寬心,刺雪身子一縱,出現在大蛇頭頂,立刻童心大起,令喝道「小蛇,托我上水面。」
巨蛇已有獸化巔峰的修為,可是今日它的運氣並不好,遇到銘起二人,它不甘的怨嚎一聲,身子搖起,將頭露出水面。
「哇,你得頭真大,水裡我還不覺得,這麼大,我和銘起可以造一座大房子,然後…房子每天在河上飛快飄來飄入,想去哪兒去哪兒,好。」刺雪眸子充滿憧憬之色,當即玉手一按,邊旁林子的大樹紛紛斷開,變作塊塊木板飛來。轉眼間,一座堪比小府邸的木屋搭起,刺雪很是滿意拍了拍巨蛇的腦袋,令道「小蛇,快,快去追那艘船。」
巨蛇暗自叫苦,身子一刻也不敢停下,立刻拖著這木屋和刺雪朝前面行船追去。
這行船上人似乎察覺到背後有怪異,立刻更快向前行去,刺雪拍手笑道「真有趣,小蛇你再快些!」
巨蛇身子運轉起能,轉眼追在那船背後,木船不小,足足可納數千人。
船身金鍍一層,看著煞是耀眼,船身低下八個凹槽,八個凹槽可以放置能晶,以做驅動之物。
此刻開著兩個凹槽,已這般速度,著實不差,船頭已然聚滿千人,個個對著船旁的一個木屋眼露驚奇。
這偌大木屋怎會憑空懸浮?眾人的目光掃過定在刺雪身上,不分男女紛紛愣住,這是仙子?不是女神!
那眾人裡衣衫最華貴的青年眼裡儘是癡迷,他癡醉了許久,回過神時,立刻對刺雪呼道「姑娘,有緣相見不如到陋捨,交個朋友。」
刺雪已不是當年,她自然看出對方心頭意圖不善,卻吟吟笑道,「多謝公子,小女子也正悶的慌。」
那人心下大喜,心想這絕世容姿的女子竟這般容易搭訕,不由心底燥熱,眼光灼人。
刺雪玉足輕點,躍到他船上,所有目光一聚而來,有無數的癡迷。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準備酒宴。」青年怒喝道,說著抬手請道「姑娘休怪,他們不曾見過姑娘這等絕世容顏,一時不免失態,請船內坐。」
刺雪微笑不答,款款向船內走去,他心下難以形容的興奮,立刻追了上去,尋長問短。
很快一桌酒宴擺在船樓裡,青年端著酒壺,指甲輕輕一碰,弱不可察落下一些紫色藥粉。
他笑道「姑娘容貌,在下生平僅見,單為這榮幸,也要敬姑娘一杯。」輕輕為刺雪酌了一杯,自己也酌滿一杯。
舉杯請道「姑娘請賞光。」酒裡透著一股嫵媚的香氣,刺雪微微一笑,端起一杯飲盡,那人心下吐不出的大喜,自顧將酒喝下,立刻和刺雪道說起來。
一陣過後,他見刺雪面色微微醉紅,心下大喜,剛站起身,眼前一黑,再不知什麼東南西北。
突兀一陣涼風襲來,他打個冷顫,睜開雙眼,竟已夜幕遲遲。身上微有不適,青年立刻看著自己的身軀,登時大驚,他一身只剩一條短短褲衩,身上五花大綁著黑繩,被束縛在一根高桿上。
「仙子,求你放過我家公子!」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呼喚,他回頭看去,自己已不在船上,自己的大船已在背後好遠。
見下處,刺雪對他吟吟笑著,又是一陣愣神,他心想「這姑娘卻也喜歡捉弄人,只要能得到她,我寧肯一輩子被綁在著木桿之上。」
「要你們公子,就追上我的木屋!」刺雪對著追來的大船嬉笑,一拍蛇頭,看似輕輕一掌卻有萬鈞之力,巨蛇吃痛,立刻游得更為迅猛。
背後大船八個凹槽同時使用,水花大片濺起,一瞬,過數里之地,船上除卻兩個微有修為的修能者其他人早已躲了下去。
縱然如此,巨蛇依舊更快,那兩人對視一眼,縱身追來,「能聖四段,六段。」
刺雪心底暗笑,微微示意,巨蛇頂起木屋露出腦袋,幽冷凶光在眼瞳裡閃爍,盯著兩人,那兩人身子立刻頓住,嚇得驚魂未定。
「可惡,放下少爺!」兩人猶豫片刻,咬牙再度追來,刺雪只是不聞,輕拍巨蛇,它立刻游的更為迅猛。
兩人立刻追去,巨蛇驀然一折身子,游上河岸,朝山上快速行去。
刺雪目光微動,一道刀意從天空落下,那一艘大船登時貫穿出大窟窿,向下沉去。
兩人也不相救,自顧追去,從夜裡追到清晨,不知多少萬里過去,依舊沒有追到,反而刺雪反手對青年一拍,一股葬力立刻深入他腎器之中。
日後,他再不能對女子有淫邪念頭,有,也只能觀望。
「我不陪了,再見。」木桿一折,青年連人帶木被拍出,朝兩人撞去。勁力強橫至極,兩人欲接下青年,一股勁風立刻將他二人彈開,這青年飄飄搖搖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條長河裡。
刺雪略感無聊的坐在木屋上,看見一些可戲的人,卻無心去戲弄。轉眼天空已經暗下。巨蛇嘴裡突然發出玉器相擊的動骨聲。
巨蛇舌頭一吐,銘起從它嘴裡躍出,一步,落到蛇頭上,見木屋微感奇怪,道「刺雪你建這東西做什麼?」
她微微不滿道「難道晚上我還要睡在濕地上,我才不蠢。」
突然巨蛇頓住了身子,眼前大片雲霧在它身下,竟走到了懸崖邊上,遙看下方,雲霧遮蓋,也不見低。
銘起念頭一轉,神秘笑道「雪兒,你先去弄著吃的來,待會兒我給你看好東西。」她撇了撇嘴,向林子裡去。
回來時,銘起蒙住她的眼睛道「先別看。」刺雪覺得有一雙大手摟住自己,身子一輕,已然飛了起來。一陣潤霧撲面,身子一停,銘起道「睜開眼。」
她心底極為好奇,也不知道銘起做了什麼,這睜開眼的剎那,她見到一片彩虹,彩虹的末端延伸到雲霧之下的深淵。
一根偌大的冰人聳在深淵裡,那是她,冰人在笑,容貌與她完全相同,似乎看著這冰人的笑,就能看見刺雪會心一笑。
彩虹恰從她冰像的肩頭跨過,好似一條七彩美幻的薄沙,披在了身上。
「來!」銘起抱著她縱身一躍,落到冰人飛揚起的髮髻上。
一眼看,原本那冰人飛揚雲發上的青色綢帶竟是巨蛇,它滿目哀求之色,甚為可憐。
銘起一拍蛇頭,纏繞在冰發上的蛇軀鬆開,就似懸掛一條巨大長繩,兩人站在它頭頂,刺雪不由回看,原來巨蛇的尾巴被打了結束縛在冰發上。
銘起微抬手,蛇身飛起拋起,又落下,就似鞦韆一般,不過這鞦韆巨大異常,每每擺動一次,都會蕩起百米高,又再度落下。
刺雪心底歡快難以言表,握著銘起的大受隱隱有些顫動,銘起柔目看著她,對著深淵下喊道「我看見了仙女,她叫雪兒,你看見了嗎?」
回音一波一波,這音裡沒有半分銘起的殺氣,充滿春風般的親和,喊聲所有山林走獸非但不驚,更仰頭回鳴,好似再說:
「看見了,她,就在你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