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僑等一行人開始是直接向北到山邊,然後是順著河邊走,現在是六月底正是漲水季節,從成都向西北走沿途多見一條又一條的河流,除了都江堰岷江水系外全是山中流出的水匯聚的河‰使用訪問本站。從都江堰到江油之間兩百多里地整齊地排列著一排大山,山與山之間都有雨水匯聚,這些河流因為山上坡度大山下地勢平,所以都是很寬的季節河。枯水季節寬大的河床就成了鵝卵石的世界,只有又細又小的水從中彎彎曲曲無規則趟過,提醒人們這是條河而不是沒水的荒灘。
但是在漲水季節就不一樣了,浩浩蕩蕩的滿河滿灘都是渾黃的水,儘管水不深但水流急河道不平也沒人敢涉過,偶爾還會發生河堤被沖毀的事發生,開始探路的士兵就發現前方的路被水沖斷了,恰好旁邊的山坡不高但很陡,探路的士兵見幾百人不好攀過只有來問。侯良柱想了想說:「劉大哥,現在天色已晚不如找個地方住下,明天叫當地官府找人來修,順便問一下具體地方。」
劉僑想了想說:「好,全憑侯老弟作主。」
兩人在山邊找了間破廟住下,然後叫人去找當地官府聯繫,就說不需要提供食物只要找個熟悉當地環境的人來當嚮導。天快黑時士兵們回來了,同時還帶了兩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一個身長面白另一個略矮略黑,一問原來是該縣的書辦。聽說這些官兵是執行任務要沿山而行,因為路被河水沖斷加上天黑不好前行,兩個書辦都說小事情好解決,隨即出去叫當地百姓送來好幾大捆草讓大家墊著睡明天再說,看他們一呼百應的樣子可見他們很有號召力。
大家吃過晚飯就找地方或坐或臥休息,由於夜長天熱睡不著,侯良柱點上蠟燭跟劉僑在一處廂房裡打開窗戶說話。侯良柱叫人倒了兩碗水放桌子上,叫所有人都出去然後低聲問道:「白天探路的士兵說路斷了,小弟見劉大哥好像有些緊張的樣子,劉大哥是在的什麼?這裡水多路也多,隨便從哪裡走都能過去劉大哥不需要的。」
劉僑苦笑了一下說:「什麼都瞞不過老弟,不瞞老弟我是剛剛從貴州那邊過來的,那邊正有十幾萬蠻人造反,我以為是這裡也有人搞破壞,怕是山上的蠻人來偷襲。」
侯良柱愣了一下笑道:「劉大哥說笑了,現在的川西平原上哪裡有什麼蠻人?」
劉僑問:「依老弟的話這川西平原以前是有蠻人的囉?」
侯良柱說:「小弟祖居四川,聽老輩上說起過一個故事,說這川西平原以前都住的是羌、藏等族的人,後來外來人口太多大家就起了磨擦,都是因為吃的東西穿的衣服還有生活習慣等不同而引起的。原來住在此地的人和後來的人矛盾越來越多衝突也越來越厲害,為了避免發生無畏的流血事件,雙方的首腦就聚在一起開了個會,看能不能想個和平共處的好辦法,結果商議了很久都沒個好結果,最後只有決定開戰。」
劉僑點頭說:「是啊,一家人的生活習慣不一樣都要鬧矛盾,何況是不同族群之間成千上萬人呢?後來是我們這樣的外來人打贏了把他們趕走了嗎?我怎麼沒聽誰說起過?是不是大明朝的事?」
侯良柱說:「什麼時候的事我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大明朝的事,因為他們那時候還沒有刀槍鐵器,所用的武器不過是些木棒石頭之類的東西。他們非常聰明也非常愛好和平,為了不傷人他們決定用比武代替戰鬥,所比的內容就是拔河看誰勁大、丟石頭看誰丟得遠等方式。到最後那些羌人藏人輸了,他們也遵守約定接受事實,二話沒說帶著族人就沿岷江而上進山裡居住去了,假如劉大哥嘴裡的蠻人是指他們,那就大可不必的。」
劉僑說:「原來是遠古時候的事,山中的條件肯定不如平原上好,他們也算受委屈了,不過他們離這裡遠不遠?會不會趁機會殺回來?」
侯良柱說:「辛苦是辛苦,不過想到下游的人喝的都是他們的洗腳水他們也應該滿足,至於說他們會不會再想回來我想應該不會,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也許幾千年過去了他們已經習慣了高山上的生活,現在讓他們下山來住他們還會不習慣。」
劉僑說:「依老弟說的話看來他們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打賭,輸了就輸了願賭服輸也算是好漢所為,不打仗而用打賭來代替,看來這些羌人和藏人也是不喜歡打仗的人。」
侯良柱說:「是啊,四川邊遠地區的漢人也好苗、彝等民族也好都是愛和平講感情的,當年諸葛亮在平南時對南蠻首領孟獲七擒七縱很得人心,現在蜀中各地的百姓好多人都愛包頭巾,據說那是為諸葛亮帶孝,可見得民心者得天下不是白說的話。」
劉僑說:「當年劉備得了龐統和諸葛亮兩個厲害的人相助,但後來還是偏安於一隅不能恢復漢室江山,可見人力再強也硬不過天命,諸葛亮很厲害但死後也保不住劉禪太窩囊。」
侯良柱說:「我們現在要沿山而行,否則的話倒可以向東去廣漢看看,那裡以前叫雒城就是劉備的軍師龐統喪命之處,可見川人愛和平但也不好惹。諸葛亮算是個人物,知道將來會有人要從平小道進入四川,預先在摩天嶺一帶駐紮了三千人,可惜還是沒能擋住魏將鄧艾的偷襲。」
劉僑說:「不是說龐統因為騎白馬而死在白馬關嗎?怎麼又跟雒城聯繫起來了?這鄧艾進四川時據說也沒多少人,怎麼有三千人在險要處阻攔還擋不住?」
侯良柱說:「龐統死白馬和白馬妨主的說法應該是訛傳,死雒城是有史料記載的。摩天嶺那三千守軍更奇特,據說諸葛亮死後劉禪不管事,旁邊的人也不想多事就都按諸葛亮生前的安排來,誰知道有一天劉禪突然要關心一下國家大事,為了表明他不是蠢物就決定找一兩處岔子,一找就找到摩天嶺的守軍在那麼遠的地方休閒白吃糧,結果就把這三千人裁撤了,再接下來就是真有魏軍偷襲而沒人抵擋。」
劉僑點頭說:「可見任何事物只要存在就有他存在的理由,只看到其害沒看到其利隨意增補就會出現漏洞,有時候這種漏洞是足以致命的。」
兩人閒聊了好一陣,見夜深天涼了也就各自安睡□僑睡在房裡有些睡不著,本來他這天就沒有多少睡意,加上廊外睡了一排士兵有幾個在高聲扯著呼嚕,你一聲我一聲此起彼伏地也相映成趣,劉僑乾脆仔細想了想這次的任務。以前以為這川西北靠山是蠻人所佔據的地方,的自己偷偷摸摸進去惹人誤會,一不小心引起民族矛盾完不成任務就麻煩了,現在看來應該沒有這些意外。
開始侯良柱也對他說過,說四川人不喜歡明刀明槍跟人對著幹,真想對付你了會著使絆子打悶棍,幾十個土匪就能攆得成百上千人雞飛狗跳的,應該沒有人敢在幾百官軍頭上攪事。只要沒有外部干擾事情就好辦,現在應該盡快找到天師觀,並且盡快找到能恢復黃玉功效的地眼,早點完事早點回京交差,這川西平原雖然號稱天府之國,但對在京中看慣了繁華的劉僑來說沒有什麼吸引力。
這黃玉歸黃玉逃跑的小道士歸小道士,兩者本來沒有任何聯繫,據說把黃玉獻給皇上的是南京人,小道士跑到川西那是真的,這兩地相隔上千里怎麼也不該有什麼聯繫。不過說兩者有聯繫的是皇帝和談公公,兩人都說得肯定不容置疑那就沒什麼說的,現在應該把獻玉的人和逃跑的小道士認同為同一人。不過問題就來了,既然是逃跑為什麼還要獻玉?假如說獻玉是為了免罪,但世宗皇帝都死了六十年,現在小道士至少也有八十歲,要求免罪是不是太晚了點?
還有說獻玉之人曾經用寫滿字的布包裹著黃玉,其它的字因為布碎了看不見只剩下「臣東緝事」四個字,這看起來像是東廠的人寫給皇帝的信,他為什麼會寫這封信?為什麼又寫在布上?為什麼不自己帶進京裡?他委託的人又是誰?這些都是讓人看不明白的地方,想著想著劉僑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劉僑醒來天已大亮,洗了把臉吃了口早飯準備出去看一看路,這時候侯良柱來了,他進門就說:「劉大哥起來了?小弟開始來時聽你的衛士說你睡得晚沒醒,我已經讓人想辦法修路,誰知道他們說兩頭的路太狹窄不好搬運石頭填坑,如此一來得下午才修得好,還不知道前面還有幾出垮塌弟知道劉大哥事情急不能久等就讓他們想辦法,他們說只有乘竹筏過河走河對岸的路因為對岸路結實,我已經讓他們搭了一座竹筏橋,我們這就過去如何?」
劉僑一聽大喜,急忙叫人收拾東西過河去,順便問侯良柱:「聽四川巡撫說老弟只是順便送我還要去沿途巡視,現在你陪我去會不會影響你的正事?」
侯良柱說:「小弟的巡視也只是應景而已,早幾天晚幾天也無所謂,劉大哥身負皇命自然要送佛送到西,當今天下還有誰的事比皇上的事還要大呢?」
劉僑點頭說:「也說得是,如此就有老老弟了。我聽四川巡撫說陝西缺的糧食都是由四川調撥,四川產出的糧食很多嗎?」
侯良柱說:「四川因為有了都江堰水利工程後能灌溉的農田面積成倍增加,不但產糧食還產絲錦,這都不算什麼,關鍵是四川四周都是山,不像中原地帶那樣流通,所以每年都會存留不少糧食下來,給人四川糧多的印象。其實真正的糧食豐產地還是江南一帶,那裡才是魚米之鄉,只不過那裡的糧經常被調被買存不下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