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席峰與席衍扶著獨孤遠進入了那扇房門,雲閒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但,她卻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肺腑,都那像是被某物輾過去……隱隱作痛!
臉頰,似乎有某些清涼的液物滑過,而她的視線,也迷糊了,看不清,眼前還有些什麼——
「雲閒,不用擔心,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的。」阮疏影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轉身,便往裡走了進去。
「獨孤遠……」腳步往前跨了幾步,雲閒被擋在了那扇紅木大門前沿,無法再繼續止步上前。
席衍與席峰從裡面邁步走了出來。看著一臉呆滯的她,相互對視一眼,都無奈地搖了搖頭。男人伸手輕輕地握住她的肩膀往著旁邊一帶,把她壓到了某個座位上。
少年的視線,順著雲閒的臉頰掠去一眼,突然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雲阿姨,我老媽的醫術,你應該很有信心。她救過無數的人,包括你、千里行、長歌。如果她救不了獨孤遠,將會一生都愧對你,這種事情,像她那麼聰明的女人,豈會去做?」
這是寬慰,但卻無法令雲閒開心得起來。
席峰瞪了那小子一眼,半蹲下身子,目光凝睇著雲閒,道:「雲閒,獨孤遠既然選擇堅持,那麼就證明他有信心支撐下去。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你擔心是應該的,但不用難過。那個小子,一定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末了,他補充了句:在你出事以前!
雲閒的心,一陣酸澀。
已經記不起,那個男人為她做過多少的事情。而每一件,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他都總不會提及。每次面對她的時候,他都是那樣的雲淡風輕,所以,她怎麼會知道,他為她,付出了多少?
獨孤遠,席峰跟席衍說得沒錯,你就是一個大笨蛋。超級大笨蛋!
為什麼要一直都為我打算?為什麼,冒著生命危險,也要陪著我一起等候,讓我確定,可能根本就不會出事的長歌真正沒事後,你才會在無法承受之後,展露自己的疼與痛?
讓我,情何以堪?
獨孤遠,你說過,一輩子都會照顧我,如果你做不到,我絕不……原諒你!
就算你真的要死,也必須死要我之後。
因為死在我之前,我受了欺辱,就不會再有人為我出頭後,還默默地看著我,讓我以為,我只是靠著自己的運氣,才撐得過來!
全賴有你,不是嗎?
獨孤遠……我的目光,從來都不曾真正在你身上停留過。直到現在……
如果你死了,就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現在的心,有多痛——
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麼辦?
獨孤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了那麼多事情以後,我已經沒有辦法……不把你放在心上了。
獨孤遠、獨孤遠、獨孤遠——
獨孤遠,在我沒有批准以前,我,絕不允許你……死!
絕、不!!!!!
低下頭,雲閒掌心摀住了臉頰,拼了命地咬住下唇,才沒有讓自己哭泣出聲。
她不哭。
因為,獨孤遠說過,只要她需要,他就會時刻都呆在她身邊。
他不會死,那她幹嘛要哭。
只是,為何如今,她淚流不止?!
心臟,在抽搐著。
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呼吸著,也……痛!
……………………………………
等待,真的很漫長。但如果等來的是好消息,那麼就算再多的折磨,雲閒想,她都願意承受。只是……現實,總是很殘酷的。
當阮疏影從房間裡面邁步出來,神色頗為凝重的時刻,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老媽,獨孤叔叔怎樣了?」看著雲閒的唇瓣動了動卻沒有辦法開口去詢問出任何的話語來,席衍很體貼地開了口:「他沒事的吧?」
「舊患加新傷。」阮疏影的眉頭緊蹙:「他不久前才中了幾處槍傷,最近好像一直都沒有休息好,身體狀況有點糟糕。這一次……他流血太多,我們這裡血液儲備不足,要馬上轉移到醫院去。而且……目前他沒有辦法保持清醒,我怕——」
「不!」雲閒拚命地搖頭,手心緊緊地揪住了阮疏影的手臂,焦急地道:「阮,救救她,我求你了!」
「我會盡力的。」阮疏影眼睛有些悲愴,抬眸看了一眼席峰。
「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送他過來。」席峰此刻的神色也很是冷沉,道:「直升專機,這裡去醫院的去程只需要五分鐘便可直達。」
「有沒有辦法,從醫院裡把與他相配的存血調過來?」阮疏影把手裡握著那張單子遞給席峰:「我有點擔心,轉移的話……不如,我們現在來搏一搏!」
席峰接了賬單,立即便點頭:「這個沒問題,你盡力,我馬上安排!」
看著他從懷裡掏出手機拔號吩咐下面的人做事,雲閒焦急地握住了阮疏影的手:「阮,跟我說,他會沒事的。」ury7。
「雲閒——」
這一次,阮疏影居然都不敢做擔保了!
雲閒的小臉,輕輕地搖了搖頭,身子往前一衝,便要往裡走。席衍倒是急速伸手攥住了她,但阮疏影卻輕拍了一下他的臂膊,道:「或許,還會有奇跡,讓她去嘗試一下吧!」
得就們她。席衍聞言,立即便鬆了手。
有時候,一個人在危境裡是否能夠延續得了性命,的確與某些所謂的意志力有關係!而他,也曾經遇到過那樣的事情!
雲閒的身子,在他手心放鬆的下一秒,已經消失於房門之後。
「已經安排好所有的事情,等血液到了以後,就可以進行手術了吧?」席峰邁步走近,對著阮疏影道:「我看他剛才堅持得不錯啊,怎麼突然情況如此的嚴重?」
「當然要嚴重點了,否則……」阮疏影的眸子斜眸他一眼,輕輕哼道:「說別人獨孤遠笨,你們兩父子才是大笨蛋!」
聽著她的言語,席峰與席衍對望一眼,一直都很鎮定自若的臉,抽搐一下,有些臉面掛不住了。
如果他們沒有猜測錯誤的話,他們被他們生命裡最重要的這個女子,擺了一道。
「老婆,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我可是真的有在叫醫院那邊給我們準備血液了。」鮮少被人算計的席峰不由得拉下了臉,有些無奈地伸出手指往著自己的額頭輕輕地按壓兩下,無奈道:「你這樣——」
「那個血還是要的,他的病情沒有那麼嚴重,但也還是要防範於未然,否則……」阮疏影眉頭皺了皺,道:「老實說,他的身體,真的有點問題。他這次,失血太多,不知道會否會身體造成影響!」
「真的有那麼嚴重?」
「人的身體構造就是那麼奇特的。」
「我現在更擔心,如果雲阿姨知道你騙她,你們朋友都當不成了。」少年在一旁輕聲插話。
「放心吧,如果我能夠幫她確定心意,她肯定會對我感激不盡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擁有美好的生活了!」阮疏影嘴角輕輕地挑起,兩眼放著亮光:「我跟她,可都會幸福的!」
「當然!」席峰立即便伸手往著她的肩膀一摟,把她完全地帶到自己的懷裡:「老婆。」
「去,誰是你老婆——」
惹來旁邊,少年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席峰惱羞成怒,伸腳往他的腿位用力一踢——
少年來了個迷蹤步,閃避開去。眼見著那對男女相擁在一起,翻了記白眼,轉身瀟灑地往著客廳走了過去。
「他真的會沒事嗎?」待那少年離去,席峰握緊了阮疏影的纖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告訴我實情。」
「聽起來,你真的很關心這個朋友。」阮疏影抬眉瞟他一眼,嘴角有抹淡淡的笑容浮出:「我記得,以前的席峰可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大爛人,把一個十六歲不到的孕婦,差點折騰死!什麼時候,你開始有心了?」
「自從……」席峰輕笑,靠近她耳畔,曖昧地道:「上了你以後!」
阮疏影一臉黑線,惱怒地伸手往他的胸膛用力一拍。
而她對他問題的答案,於男人而言,昭然若揭。
若非獨孤遠極可能會擺脫危險,作為雲閒好友的她,豈會有這樣的輕鬆心情,陪自己嬉戲呢?
只是,他並不確定,雲閒對獨孤遠如今,是感動多一點,還是感情多一點!
「席峰。」阮疏影突然輕喚一聲,手臂沿著男人的肩膀一環,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嗯?」男人挑眉,瞳仁裡,頗有幾分深沉味道。
「他們的事情,給了我一個警醒。」阮疏影輕輕一咬下唇,突然便掂起了腳,唇瓣往著男人的臉頰親了一下。
席峰分明聽到,她唇瓣擦過他耳邊時刻,說了三個他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字:我願意!
他到底等了多少時日才聽到,都快記不得了!
但現在,他成功了!
於是,他很無情地想:獨孤遠啊獨孤遠,你這槍,真得真及時!
惡劣的壞男人!
……………………………………
邁步進入室內後,雲閒的目光,沿著男人躺著的位置看過去,腳步,加快,移到了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