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查王子想救你,還要問問我答不答應。」刑明傑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是給他下了什麼藥了,為什麼他會口口聲聲說你是他失散的妻子?那條鏈子又是什麼回事?」
「鏈子?」華鵲想了想,她是丟了條貓眼石鏈在大使館裡,這有關係嗎?
「想起什麼來了?刑明傑見她陷入沉思狀,再次追問。
「這鏈子是阿鯨的。」事到如今,華鵲覺得也沒有必須隱瞞什麼,那是莫成鯨送的,為了感謝她的那個換臉手術。據說是莫成鯨的傳家寶,她是不喜歡奪人所愛的,經不住莫成鯨的一再央求,答應暫時收下,代為保管,因為怕丟了,就戴在腳上。
她曉得那鏈子被她遺落在了大使館裡,可是讓她困惑的是,這塊貓眼石,真是一種信物嗎?
「再次否認你是莫成鯨?」刑明傑笑,「請問到什麼時候,你才能坦誠什麼的過錯呢?」
「我沒有錯,相反錯的人是你,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臭男人,我是華鵲,大晉國華鵲。」她怒了,雞同鴨講,講不通的。
刑明傑臉色鐵青,「你的性子和林佳人的如出一轍,就算死到臨頭了,仍是要嘴硬,死不悔改,那麼好,你就在這裡好好地改造,等到你承認了,再來找我。」
華鵲氣的冷哼了一聲:「隨便你什麼想,我懶得理你。」轉身就走。
刑明傑回頭叫影子:「我不在的日子裡,好好看著她。該她幹得活,一樣也不許少。
他的話故意說得很大聲,特意讓華鵲知道,他給的懲罰永遠不會終止。除非,她承認自己的過錯時,才有得商量。
華鵲冷冷地笑著,她要養精蓄銳,才不會傻冒到正面和他衝突。
這一夜,華鵲異常的勤快,扯著刑明傑換下的髒衣服,自動自覺地到竹屋前清洗著。
屋外寒風呼嘯,月光透過窗欞揮落一地的清輝。
盆中的水冰冷刺骨,她的牙齒上下打顫著,仍握著他的衣物在木盆子裡搓洗著。
她的樣子有點狼狽,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罪惡,在他面前的女人,就好像被黃世仁欺壓的喜兒。大冬天的冷夜裡,趕洗著他的衣物。
「起來。」他的聲音帶著命令。
華鵲沒理他,繼續干自個的。
「讓你起來,你沒聽到啊?」他怒了,存心抬桿也不是這樣的。她的手剛剛塗抹上了藥。
「白天挑海水,砍柴,餵養那幾隻寶貝雞,種菜,天黑了,就到門前洗衣服,不是你命令的嗎?」她淡淡瞥了他一眼,干自己的,不拽他。
「你的手到底還要不要啊!」他火了,不由自主地吼了起來。
她挑眉反問,「你關心我?」
「你晚上抹得那個藥」刑明傑狠狠瞪了她一眼,華鵲愕然,那個藥怎麼了,以她看就是個痛苦的紅藥水啊。
「那個藥很貴。」
華鵲嘴張大得可以填下一個雞蛋來。這個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你是故意跟我抬桿是不是啊?」他將華鵲推進屋中,惡狠狠地問:「浪費我那麼昂貴的藥,你自己惦量著看看要什麼辦吧?」
華鵲撇撇嘴,刑明傑,你那三毛錢的藥水,就算是美金,也就是一個普通的零頭,你是那種一毛不拔的人嗎?
「你什麼眼神?」被華鵲瞪著發毛,刑明傑用不贊成的眼光看著她。
「鐵公雞,原來長這個樣子啊!」華鵲由衷地感歎。
「我喜歡砸錢,但是對你這種女人,浪費一毛錢都是罪過。」論毒舌,刑明傑當仁不讓。
「天冷了,姑娘家也是嬌貴的,如果不是衝著某些要離開了,心情好,也不會傻冒地幹這吃力的活兒。」華鵲邊說著邊走了出去,抓起木盆裡的衣服擰了起來,因為手傷的緣故,她的動作頗為費力。
刑明傑蹙了蹙眉,上前一步,搶過她手中的衣服,用力一擰,竹板上嘩啦啦地滴下串串水珠。
刑明傑顧自地提著擰乾的衣服,向晾衣架上走過去。
華鵲站在原地看著第一次,向她搶活的男人,清澈的水眸底閃過一抹月光般的皎潔。
刑明傑就這樣來回,擰著衣服晾曬著,直至,水桶裡的衣服成空為止。
她還站在原地,並沒有離開,似乎是在等他。四目相對,她的眼底儘是清澈如水的淡然,一向不甘示弱的小嘴,此刻正輕柔地抿成彎彎的弧線,摒棄了一慣人倔強,只是清淺的笑意。
「笑什麼?」
「是勝利在望的得意。」眸底一片清明。
「折騰一個人,未必要讓她死。」刑明傑勾唇淡笑著,為
自己辯解。
解釋就是掩飾,刑明傑,你不知道嗎?華鵲點頭,表示贊同,末了,她又反駁了句:「在大晉國的時候,我下令斬殺三名西域將軍,十二名士官,眉頭都未曾眨過一下,為什麼?就因為他們是我大晉國的敵人,一旦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之後,我在雪山上,站了整整一宿。醫者仁心,我卻滿手鮮血。可我不悔,如果讓我重新來過一次,我還是一次會殺了他們。」
「你是想鼓勵我,殺了你嗎?」
在島上的半年來,她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他原本以為莫成鯨是個手不能挑,不能提的女人,沒有想到她幹起粗活來一點也不含糊,從起初的抗拒,到現在的服從,這個過程很漫長。但是他發現,她幹起活來時,很直爽,給她的活兒,她盡力去幹,從不偷懶。
這樣的女人,應該是個豪爽的人,是從她的前科上來看,又明顯地不符實。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發現自己從未看清過她。
「我只是提前告訴,你的結局。」唇角微揚起四十五度圓弧,她華麗地在他面前轉身,月光灑在她身上,淡淡得塗上一層朦朧,高貴倨傲的就像是清冷的月光仙子。
人生有很多未知數,就好比鬼手的忽然離去,就好比他與紀妍心的情緣,終究是一場鏡花水月。
他承認可以預見過程,卻永遠猜不到結局。
滴滴艷紅的鮮血如玫瑰般的妖嬈,滴答在她顫抖的指尖上,緩緩落下
倔強如她,明明知道手受傷了,偏要在冷夜裡聽話地清洗著他的衣裳,他笑了起來,妖冶的雙眸散發著如魔般的危險。
據說彼岸花,鮮艷欲滴,
據說彼岸花,美不可嘗,
據說彼岸花,血蔓地獄,昭示著死亡。
不久即將結束了吧,無論交涉結果如何,只要判決了她殺了鬼手,那麼他必要讓她血償。
第二天一早,刑明傑就離開了島上。
起來時,沒有看到他的臉,是華鵲半年來最為愉快的一個清晨。
「該挑水了。」華鵲喝完自己熟的地瓜粥,自動自覺地挑起水桶。
「我來吧。」影子攔住了她,伸手拿過水桶決定替她打。華鵲長吁了一口氣,「我自己來吧,省得那個暴君發現了,又要懲罰你。」
「殿下不在島上。」
「影子,我發現你的膽子還真大啊,你家主子不在,你就敢違背命令了不是?」
「你幫我攔了一鞭子,我應該謝你。」影子提著水桶向海灘走過去,邊走邊說。
華鵲在身後跟著,拔了根草捏手中把玩著,笑著打趣,「這個謝意太廉價了吧。要不你就好人做到底,放了我?」
影子抬頭看她,「你是殿下帶回來的,我無權那樣做。」
華鵲沒好氣地說:「真是死板。」
「不用你,我自己來好了。」華鵲生氣地搶過影子手中的水桶,咬牙一鼓作氣地拎了起來,她踉蹌地走了兩步,碰到傷口,手心一疼,手中的桶瞬時滑落,她的右手鮮血溢出
影子上前緊張地問,「你怎麼樣?」
「全賴你家的藥水,這麼差勁,這手傷怎麼也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