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卿冷艷的笑起來:「如果我和南宮聽雪是殺死你孩子的主要兇手,我們活該接受你的報復。那殺死你孩子的幫兇是不是也該付出代價?做人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氣氛在一瞬間僵硬,空氣裡的氧氣很稀薄,瑾萱感覺到呼吸困難,目光一點點的落在程炎爵的身上,他冷峻的神色有著無盡的懊悔,鳳眸裡閃爍著歉意,甚至不敢直射她的眼睛。
瑾萱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停下,聲音蒼白,「炎爵,告訴我不是你!告訴我,不是你把我懷孕的事告訴許卿卿的!你快說啊!哪怕隨便編一個謊言騙騙我都可以!」
程炎爵僵硬著身子沒說話,只是眼底流動著痛苦,淚光閃爍,差點就要掉下來。
「算我求求你……炎爵,我求求你,騙我一次!就騙我這一次!」瑾萱抬起沉重的手臂扯著他的衣袖,苦苦哀求。
許卿卿冷笑看著眼前的畫面,心底無限的暢快,既然自己不能過的幸福,那麼他們誰也別想活的痛快。「難怪我一直都覺得程炎爵的聲音很熟悉,我想了很久這才想起來,不就是他七年前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一件有趣的事情!南宮蔚養的小外甥女懷孕了……」
「你閉嘴!」瑾萱冷冽的神色,惡狠狠的瞪了許卿卿一眼。轉頭,目光哀求的看著程炎爵,手指扯著他的衣袖,「哪怕是騙,也請你騙我一次!」知力沒看。
程炎爵痛心的目光掠起,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嘴角勾起苦澀的笑容。伸手很想再摸一摸她的輪廓,手指僵硬在半空中,遲疑了很久最終還是在瑾萱期待的眼神下,垂下手臂。
「七年了,這件事壓在我心底整整七年。其實我早該告訴你了,可我不敢!萱萱,你的孩子……」
「夠了!不要再說了!」瑾萱冷聲呵斥,打斷他的話。「我不想聽!你不應該說這些,不要說這些話!」
「萱萱!」程炎爵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勇氣,雙手壓住她的肩膀,目光如炬的看著她,狠下了心腸。「不管你有多不願意面對現實,可在七年前你懷孕的事的確是我故意洩露給許卿卿。我是故意的!許卿卿沒說錯,她是殺死你的兇手,我就是幫兇!」
「不要再說了。」瑾萱沙啞的聲音哽咽住,眼淚順著眼角滾落。隱忍著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眼神空洞而絕望的看著程炎爵哀傷的臉龐,為什麼要承認,為什麼不繼續騙她,寧願被騙一輩子也不想知道……永遠不知道……
「萱萱,對不起!」程炎爵沉重的嗓音一下子蒼老了好多歲。這是他一直想說卻不敢說的秘密,當年眼睜睜的看著她失去孩子時的崩潰,看到她夜夜因為孩子而做噩夢,自己的心隨著時間越多越多的愧疚感,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對她動心之後,這個秘密更加的不敢說,以為可以這樣隱瞞一輩子,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欠下的始終要還!
自己總是鄙夷南宮蔚不是男人,可自己又能比他好到哪裡去。
瑾萱想到什麼,胸口的地方以為不會再痛了,卻再次體會什麼叫「痛徹心扉」。眼淚,席捲,像是要將她吞噬掉。
「萱萱,有些話我藏了七年。現在不說,我怕自己永遠都沒機會說!是我間接孩子你的孩子,是我知道南宮蔚有放過你爺爺的意思,把消息傳給了南宮聽雪,你爺爺也是間接被我害死的!」
瑾萱徹底震住,感覺自己這七年好像一直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中,一直被欺騙,一直被戲弄……
「我沒有想到自己會愛上你,每一次我想靠近你,想要擁抱你,可卻都發現自己的雙手都沾滿你親人的血。我不敢……我找更多的女人,甚至故意當著你的面。我想斬斷心裡的感情,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看著你恨南宮蔚,如果沒有愛哪裡有恨!看著你與王軒逸走的越來越近,我覺得自己快瘋了……那種感覺要把我撕碎了。當我看到你抱著他時,我真恨不得殺了他。我愛你,已經愛到絕望了我和白微微上床,我知道這樣會讓我們的所有感情都定格在朋友上可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痛!!」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瑾萱哭著連聲質問,情緒激動到失控,雙手狠狠的捶在他的胸膛上,泣不成聲:「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啊!程炎爵,你把我當什麼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
程炎爵僵硬的身子沉重著她的捶打,低著頭一語不發,眼角的淚緩慢而下!早知道會把她傷的這麼深,自己怎麼都不會選擇那些方式把她陷入萬劫不復!
「你滾!滾啊!我不要再看見你!你給我滾出去!」瑾萱發瘋的將他往外推,對著許卿卿吼道:「你也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們!」
白微微從房間拿出自己從國外買回來的巧克力看到瑾萱發瘋的模樣,手中的盒子摔在地上,「萱萱,你怎麼了?」
「出去!你們統統出去!不要管我,誰都不要再來管我!」瑾萱將她也推出去,將門反鎖起來!靠著門緩緩的坐在地上,抱著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出來!
程炎爵僵硬的身子站在門口,聽到她在裡面哭的撕心裂肺,自己的心好像是在被凌遲,一拳狠狠的砸在牆壁上,手破了血液流出來,疼痛也麻木了……
白微微抱著他的手臂,不讓他繼續砸下去。心疼的吼道:「你住手!住手,你瘋了啊!」
「瘋了……我早瘋了!」程炎爵咬牙切齒的恨,「我要不是瘋了,怎麼會對她做出那麼殘忍的事!」
「到底怎麼了?我只是進去找巧克力,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白微微抱著他的胳膊死不放手,擔憂的眼神看著他,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
許卿卿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這樣的畫面,嘴角揚起冷艷的笑容:「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又能比我們好到哪裡去?」
程炎爵猛然的回頭,冷冽的眼神凌厲的像刀子射向她,冷冷的抿唇一個字:「滾!」
許卿卿被他的氣勢嚇倒,深吸一口氣,冷哼一聲,帶著勝利者的笑容轉身驕傲的離開。瑾萱不將兒子還給自己,那她以後的日子也別想好過!!
這一場遊戲裡,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瑾萱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啞了,眼睛腫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渾身冰冷。程炎爵的話還一遍遍的在耳邊響起,刺痛了她的心。
這次攔截在他們之間的不只是微微,還有孩子的命,還有爺爺……
瑾萱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眼角的濕熱,無休無止
天色昏暗,諾大的房子裡電話的聲音一遍一遍不耐其煩的響著,彷彿是和她槓上了一定要打到她接聽為止。
瑾萱站起來,雙腿冰冷的沒知覺,跌跌撞撞的去拿到電話,電波裡傳來了拓跋焦急的聲音:「萱萱,你和炎爵怎麼了?為什麼他會喝那麼多酒,還哭的那麼厲害。我認識他這麼多年,沒見過他這樣哭過……」
瑾萱拿著電話的手都在顫抖,嘶啞的聲音萬念俱灰,「拓跋,究竟我還可以相信什麼?」
「萱萱,你在說什麼……喂!萱萱……」
電話從掌心滑落摔在地上,摔碎了拓跋想要說的話,摔斷了他們之間最後的牽連。
瑾萱目光看到白微微找出來要給自己的巧克力,拿到沙發邊,又去廚房的冰箱裡找到了啤酒。坐在地上,手指顫抖的撥開了一顆巧克力,放在嘴巴裡,又抿了一大口啤酒,苦澀的味道讓眼淚再次落下來……
以前每次吵架,程炎爵都會拿一塊巧克力來哄自己。一人一半,感情不散;可現在她掰下的另一半安靜的躺在掌心裡,感情卻早已煙消雲散,除了心痛的滋味一遍遍的溫習,還剩下什麼?qvzk。
他們之間,什麼都不剩下了。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這個世界很多東西是不可以相信的;自己的眼睛不能相信,自己的心不能相信,那到底還能相信什麼。
整整七年,不是七天,不是七個月;他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可以和自己坦白,他沒有,非要等到今天,讓自己親耳聽到許卿卿把這個真相抖露出來,讓自己更加的難看!
明明心動了,明明就是愛了,卻打著「遺忘」的旗號去和一個又一個女人親熱,最後再打著「斬斷」的旗號和微微在一起;程炎爵,此刻的你和七年前的南宮蔚有什麼區別?
這樣狠心的事,你到底是怎麼做得出來?
瑾萱咬著一塊巧克力,喝一口啤酒,快要被逼瘋了。以後她一定要和小伍說,不要吃巧克力的時候喝啤酒,好苦,真的太苦了一定要告訴小伍,不要做個多情的人,不要做個無情的人,只要平平淡淡的就好
心底的那一份最純真的悸動,那一份割捨不下的眷戀終於在這一天徹底的死去,像是盛開的玫瑰,忽然一陣狂風暴雨中被蹂躪,花瓣散落在泥濘中,不堪湮滅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的酒,腦子迷迷糊糊的,眼前的場景變得虛幻,像是在做夢。對,一定是在做夢!否則怎麼會聽到炎爵說是他害死了爺爺和孩子……
趴在沙發上,迷迷糊糊中隱約聽到門鈴聲,瑾萱不想理會,可它一直響著,故意作對似地。搖搖晃晃的爬起來,不耐煩的吼一句:「來了……」
邁出第一步時被腳下的瓶子絆倒,狠狠的摔在地上,掌心被玻璃碎片割破了,鮮血流出來。瑾萱看著鮮血幾秒,沒任何的感覺,一點痛意的感覺都沒有。
再度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去開門,看到王軒逸擔憂的神色,麻木的轉身走回客廳。
將盒子裡的巧克力堆砌在一起,再放下最後一塊時,瞬間摔落了,掉的滿地都是……
心也摔碎了
王軒逸看著她憔悴的神色,失魂落魄還滿身的酒氣,「我打你電話一整天了,你都不接。小伍也很擔心你。」
瑾萱沒說話,只是伸手去撿地上的巧克力,掌心的鮮血染紅了巧克力的包裝袋。王軒逸看到血跡,劍眉微挑,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你的手怎麼弄的?」
瑾萱狠狠的甩開他的手,冷冷道:「你來做什麼?看到我這個樣子一定很好笑,笑完了麻煩你離開。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王軒逸窩火的一把將她拽起來,「就為了一個程炎爵,你有必要把自己弄成這樣嗎?你的隱忍,你的冷靜,你的淡然都去哪裡了?」
瑾萱一愣,水眸裡氣霧氤氳,嘶啞的聲音滿是悲涼:「我也很想知道它們去哪裡了?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要丟下我孤零零一個人?我還可以相信誰?為什麼要告訴我事實的全部!」
王軒逸張口,喉嚨一緊,任何話都說不出來。指腹溫柔的拭去她臉頰上肆意的淚水,無可奈何。這個傻女人,不還有我在你身邊,你並不是非要喜歡他一個不可。
瑾萱頭很痛,眼前的場景更加的模糊,好像看到了程炎爵,偏淺色的襯衫,還有溫暖的掌心讓人那麼安心與踏實。雙手緊緊的揪著他的襯衫,可憐的像只被人丟棄的貓兒。
「炎爵,不要和微微在一起,好不好?」
「炎爵,告訴我,不是你做的。你是在和我開玩笑……」
「炎爵……」
雙手用力的扯掉了他襯衫上的扣子,落在地上,不停的打著圈兒最終停在了他們的腳邊,她淚光閃爍的凝視著他,手心的血染紅了他的襯衫……
昏暗的光線下,王軒逸的神色複雜,目光爍爍的看著她,難以言喻的矛盾掙扎,最終低頭吻住了她的紅唇。
若是錯了,那就一錯到底
身影雙雙倒在沙發上,碾碎了巧克力,啤酒灑了一滴,空氣中瀰漫著酒精的味道,醉了誰,又亂了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