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有點說不下去,她覺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靜冷靜,沒法子,她腦子裡亂得跟一團麻絞在一起似的,越理越亂。
心裡面無數個向晚,有罵她的,有打她的,有在哭的,有在諷刺的笑的,她覺得這會子如果不去冷靜冷靜,她得瘋。
「我想出去走走。」她從想江睿的腿上下來,可是才動了一下就被他的鐵臂鉗得更緊。
「走哪裡去?」
「江睿。」向晚垂頭喚了一聲。
江睿眉頭一皺,又叫江睿了,他就知道,糖都不是那麼好吃的,吃多了蛀牙。「一起去。」
「我想一個人去,你先回去。」
「不是說今天晚上住凱瑞嗎?」他想平靜點跟她聊天,甚至不去提她說要分開的事,和年紀小的女孩談戀愛難道就這麼麻煩,談個戀愛跟過家家似的,分手掛在嘴邊說,不嫌討厭嗎?
江睿一巴掌拍在向晚屁股上,「去!開車!」
向晚揉著屁股愣了一愣,這是有多久沒打她了?今天電話裡還說想他打她了,有些委屈,有些怨嗔,向晚鼻子裡哼哼的爬到主駕駛室去,發動了車子。
江睿雙後枕在腦後,把坐椅調節著靠後躺去,闔著眼睛,「去凱瑞。」。向晚的思緒被江睿命令式的口吻嚇了回去,大腦裡出現空白區,只是傻呼呼的去開車,江睿凶起來的時候,要麼發狠,要麼就是像現在這樣,語氣沒有溫度,沒有坡度,冷冷的,好像靜靜的陳述句,卻像是夾著重重怒氣的感歎句。
向晚覺得手有點哆嗦,可是開車的時候她很認真。
車子行進的過程中,兩個人都不說話,一個人認真開車,一個人閉目養神,江睿細細的想著向晚這段時間的舉動,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粗心,竟沒有發現她有哪裡不對,哪怕是現在她已經在跟他提分手了,他依舊沒發現異狀,只是覺得今天很怪,以前一切都正常。
江睿鼻孔吸氣的聲音長長的,向晚心頭一陣陣的發著緊,她調到平時喜歡聽交通電台,哪裡又塞車了,哪裡又追尾了,主持人提醒著盡量不上高架,向晚看著外面的路況,今天他們晚飯吃得早,別人還在奔赴飯點,所以一併堵著,偶爾有人並線擠她的車,她也讓了,若換了平時,她定會趁著人家車頭甩過來的時候,一個方向盤搖過去再一腳油門一個踩車嚇死那丫的。
跟江睿在一起,開車膽子比以前更大,見縫插針,絕不手軟。這時候江睿也沒有看她,她偏頭看了一眼,他在裝睡,若是他沒有裝睡,一定會吼她一句:「你傻啊,讓他幹嘛,把位置給我搶回來!」
她還真會去追那車,把在那車前面的位置搶回來,這是他們之間的一種樂趣,當然如果別人也是開的越野,江睿就會說,「算了,讓他搶去吧,萬一撞了,他力道也猛,咱們也吃虧。轎車就不怕了,咱們比他們高,吃虧的是他們。」
她就覺得江睿這人怎麼就這麼奸啊?她還以為他有多得瑟,抄個車還得分分人家什麼車。江睿說這不是奸,這是變通。咱們得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出氣也要看清行勢。
電台裡的主持人的聲音已經不見了,歌聲飄來,那是誰的聲音,她細細的聽著,她不太追星,盡不知道那麼美麗的歌出自誰的歌喉。
「想把我唱給你聽,趁現在年少如花,花兒盡情的開吧,裝點你的歲月,我的枝芽。誰能夠代替你呢?趁年輕盡情地愛吧,最最親愛的人啊,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我把我唱給你聽,
把你純真無斜的笑容給我吧
,我們應該有快樂的,幸福的,晴朗的時光,我把我唱給你聽,用我最熾熱的感情感動你好嗎?歲月是值得懷念的,留戀的,害羞的紅色,臉龐
向晚細細的聽著那歌詞,男女的對唱,你一句,我一句,相互訴說著,趁年輕盡情的愛吧,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向晚剛吸上一口氣,那音樂又開始重複,「我們應該有快樂的,幸福的,晴朗的時光。」
江睿的眼睫輕輕的顫著,車廂裡靜靜的放著這樣的歌,他有點擔心主持人討厭的聲音又會將歌聲打斷。
他才剛想著,果真主持人的聲音又重新佔滿了車廂,抬手摁掉了收音,他有點煩躁,向晚瞄了他一眼,輕輕的鬆了剎車,油門慢慢踩下,車子跟烏龜一樣在城市的道路上爬著。
「向晚,你聽見了嗎?」
聽到江睿淡淡的聲音,向晚扶著方向盤,看著江睿,「啊?」他還在睡呢。
「你真是太不懂珍惜了,為什麼人家唱的歌聽得酸酸的都覺得很幸福,可是你呢?明明很幸福,卻一個勁的去給自己找酸,你不累嗎?」
我把我唱給你聽,用我最燥熱的感情感動你好嗎?歲月是值得懷念的,留戀的……江睿又歎了一聲,他真是一個不太願意折騰的人,他不小了,不年輕了,他明年就三十週歲了,按理今年都可以說三十歲了。
她還小,才二十一歲,她可以想怎麼蹦達怎麼蹦達,她蹦達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別人的歲月是值得懷念的,留戀的,她到底是有多麼的不珍惜他,才會如此輕易的將分手講出口?她難道不知道,分手這種字眼有多傷感情嗎?
「江睿……」向晚想要說下去,卻不知道怎麼說,她只有看著窗外,靜靜的等著前面的車子重新開始爬,她才可以讓自己的車子開始爬。
江睿把車椅位置重新調好,坐直,理了理羊絨衫,也只是看著窗外,「今天的話,就到這裡,我就當你是閒得無聊了亂說的,你要是再敢說一句。」
江睿轉頭,看著向晚,那如星的眸子微微一瞇,向晚望著,覺得那裡旋著了一個渦,她快被捲進去了,可是她看得入迷的時候,那眸子裡寒光乍起,利刃刺出,她倒吸一口氣,看著那薄唇微啟,裡面吐出的聲音狠中冷冽之氣濃濃的化不開,「你要是再敢這樣說,我就掐死你,一了百了!」
「喂!」
「車子靠邊,找個畫線的地方停下來。」江睿看了看窗外,堵在這路上,真是太煩人了,走走停停,走走停停,想到個目的地怎麼就這麼難,幹嘛要這麼堵,什麼事都這麼堵,還不如走,要堵是吧?讓你去堵,他就算是走,也要走到目的地,討厭這種一步一個剎車的感覺,太討厭了。
車子停下來,向晚沒有下車,江睿下車後,繞到主駕駛室外拉開車門,把向晚拖了下來,外面冷風一吹,向晚打了個哆嗦。
江睿從椅背上拿下向晚繞在上面的圍巾和後座上的羽絨服,先把外套給她穿上,扣好。再把薑黃色的圍巾給她圍起來。
這圍巾軟軟的,是他給她買的,不喜歡她在外面也把頭髮披著,頭髮不能披著,她就把脖子縮著,背都縮得彎了起來。薑黃色她圍起來挺漂亮的,把她的皮膚襯得更白了。
把向晚捂嚴實了,拔了車鑰匙,將車門一甩,摟著向晚就往前走。
向晚也沒說話,手提袋挽在肘彎裡,自己被江睿夾在腋窩下面,他不像她,她穿得厚厚的,怕冷得很,他就是襯衣,羊絨衫,外面一件西裝,男人怎麼可以這樣,夏天西裝,冬天也西裝,是為了好看嗎?
可是他大手握著她的肩膀,好溫暖,他一點也不會冷,他好運動,每天會打球,雪園裡有健身館,他每天拖著她去打乒乓球,網球,保齡球。
乒乓球還好,網球她是被他弄得差點尋死,她根本就不適合需要一些大一點力氣才能做的運動的人,球都接不好,還不要說甩上幾板子。
也不知道是江睿身上的氣息有點攝人,還是因為自己從心理上根本就不願意和江睿分開,向晚不再提分開的事,她心裡安慰自己,她提過的,說過的,是他不同意,不怪她,真的不怪她。
她覺得自己卑微了,很卑微,可是有幾個人可以用高傲的姿態來面對愛情?總有時候會卑微,甚至低至塵埃,她不計較的,高傲和自尊值多少錢一斤?tayu。
不怪她這麼市儈,是江睿教她的。
向晚立在原地,江睿摟著她往前拖,她也不肯走,江睿離她原了些,重頭到尾的打量了一下,看著她腳上的高跟鞋,「腳痛了?」
「沒有。」
「都跟你說別光了為了漂亮一天到晚的踩著高跟鞋,難受的是你自己。」
向晚皺著鼻子,咬著牙,剛才那些什麼悲苦都被這時候的氣憤掃光了,這時候看著江睿,怎麼就好那麼的不順眼呢,不順眼呢,「你這麼高,我這麼矮,我要是不穿高跟鞋,我都被夾在夾窩下面了,走出去,別人都要說你怎麼找個這麼矮的女朋友,你以為我願意穿高跟鞋啊?你以為我願意壓馬路的時候腳痛啊?你以為我不想穿平跟鞋跑來跑去啊?」
江睿突然間覺得心情很好,這女人啊,應該都是這樣的,不舒服了心情不好了就要說一下分手,吵兩句嘴又要說一下分手,傻女人,明明心裡裝的都是他,非要沒事鬧一下。
算了算了,看在她這麼在乎他的面子上,今天就原諒她了,回到酒店得讓她好好賠罪,賠罪就算了,肉償吧。
=====99有話說:
肉這個問題,你們是要清蒸還是爆炒,還是用辣椒炒?還是一筆帶過的油花花?
我大姨媽,肚子痛,哎,也不知道油花花端不端得上來,實在不行,就賒次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