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野忍對薄野澤交給清流的信,很疑惑,但看著清流接過後,看著上面寫著的字,臉色便是微微一變,立即便擔心地道:「清流,有什麼問題嗎?」
「讓她一個人清靜一下吧,我有話要跟你說!」薄野澤雙手剪在後背,淡淡地瞥了薄野忍一眼:「出來一下!」
清流住的病房是高級vip病房,除了這個房間,外面還有一個小客廳。他們在那裡談話,最是方便,看著清流沒有搭理自己伸手抽出信便察看,薄野忍的濃眉凝了一下,瞟向薄野澤,最終還是選擇隨他走了出去。
帶上房門後,他便冷聲開口,道:「怎麼回事?」
「坐!」薄野澤如同是在自己的家裡招呼客人,手心一翻,示意薄野忍在他面前坐下。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薄野忍的態度並不好。
「阿忍!」薄野澤指尖從下巴輕輕掠過,似笑非笑地道:「似乎現在郁清流並不太樂意跟你生活在一起,你有沒有想過——」
「沒有!」好像不必聽他下文就知道他要打什麼心思,薄野忍冷聲拒絕:「我絕對不會把清流相讓於你的。」
薄野澤眉目一揚,有些失笑地道:「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想要說什麼,這麼快就否定我想要給你提的意見嗎?」
「你能搞出什麼好事來?」薄野忍冷嗤地笑了笑,目光一片陰鬱:「你最好,趕緊滾出我的生命裡。因為,我不想見到你!」
「阿忍,你一直以來,都太過得天獨厚了!」薄野澤無奈地攤了攤手掌,歎息道:「你一直都擁有那麼多,就算你不是殷曼如的親生兒子,她給予你的,卻比我母親給我的還要多!我不明白了,為什麼一直以來,所有人都對你好。而我……我卻想得到什麼,都得不到。反而,全部都要被你搶走!」
「如果你是恨我得到的比你多,那麼現在開始,你要什麼,物質上,精神上的,其他的你想要的……全部你都拿去。但是,你不能再來騷擾清流!」薄野忍眉目陰冷,漠然地看著他,道:「我會跟她離開這裡,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命裡。」
因為郁清流,他居然願意放棄那麼多嗎?
薄野澤蹺起了二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時間,並沒有答話的意願。好像是在,考慮一些什麼!
「你覺得……」良久後,他幽幽地開了口,聲音裡帶著一絲譏誚的味道:「阿忍,你覺得,我現在還缺那些東西嗎?」
「什麼意思?」他說這些話,自然不是什麼好事,薄野忍是何其聰明的一個人,立即便警惕地盯著他,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的意思是,現在好像除了郁清流,我再也找不到任何想要與你競爭的事物了。你看,我跟她的經歷那麼相像。我很瞭解她,能夠給予她的,絕對比你多!」薄野澤攤開了雙手,似笑非笑地道:「你說呢?」
「放屁!」薄野忍立即便冷哼一聲:「誰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變-態行為?憑你,給清流比我多,笑死人了!」
「你現在的智商,跟個小孩子一樣!」
「那是因為我不可能會把清流相讓與你,就算幼稚又如何。她是我的,我絕對不會讓你再碰她半分!」
「事實上,你不能否認我跟她有一個孩子!」
「不必總在這裡提醒我,你跟她到底有什麼關係!」薄野忍冷哼一聲:「薄野澤,我告訴你,我雖然很在意你曾經欺辱過她,但我往後,只會加倍努力保護她,不會讓你再有任何可能傷害她的機會!」
薄野澤便笑開了:「事實上,我以後也只是想像你一樣喜歡她,疼愛她,保護她,絕對不會傷害她!因為,我要照顧我跟她的孩子。當然了,孩子留在父母親身邊是最幸福的。我跟她的孩子,我們要一起照顧。清流是從謊言裡度過來的,你覺得,她會讓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不是自己親生父親身邊嗎?」然意讓親。
聽著他的言語,薄野忍的臉色,猛地一變。他的掌心,握緊成拳,只差點,便往著薄野澤的臉頰揮打過去。
薄野澤則是一臉微笑地盯著他,那模樣不知道有多瀟灑。好像是,眼見著薄野忍受到折磨,他會是最開心的一個!
「我不會瞞著孩子誰是他的父親,但我會讓他知道,他的父親是多麼骯髒的一個人。之後,我會把孩子當成是我自己的孩子,照顧他,疼愛他,就像是郁道生對待清流一樣。到時候,我相信孩子的心思,會跟清流那般,原諒我,而且,會體諒我,愛我!」薄野忍似乎冷靜了下來,他眉眼一抬,淡然道:「薄野澤,你往後,不會再有機會插足在我們的世界裡,對我們造成任何傷害了!」
他的言語,說得篤定有力,好像在彰顯著,那就是事實!
薄野澤的眉目有點深,靜謐地凝睇著他,倒沒有再爭辯了。
「沒什麼事,滾吧!」薄野忍完全就是一副送客的表情。
「阿忍,我們……走著瞧好了!」薄野澤站了起身,眸光順著薄野澤深深看去一眼,隨後抿抿唇,轉身便離開了。
走著瞧?誰怕誰?
只要有他薄野忍的一天,薄野澤就絕對不會再有任何機會使壞。因為這以後,無論清流遇到任何事情,他都會只待在她身邊,不容許其他任何人,再有機會靠近她。他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做什麼事情,就一定會成功!
眼見那房門閉合,薄野澤的身影消失,薄野忍手袖一揮,轉身便往著清流的房間踏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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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是我在世上留下的最後筆跡了吧!從未想過,我郁道生,也會有這一天。帶著滿腔的疲憊,記載下,自己最不願意出口的點點滴滴。二十二年過去,事過境遷,似乎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式,但那時候發生的事情,卻又歷歷在目,讓我噓唏感慨。
清流,當你有機會看到這封信時刻,證明著,我已經不在人世。想必,你會好奇關於我隱藏著不讓你看的這張照片內容。如今,它便呈現在你眼前了。照片上的人兒,是我一生的嚮往。因此,就算知道林映容背叛了我,我也一直都沒有任何表示。只因為,我心底,永生都住著這樣一個人兒。無論我身邊站著何人,她都最是替代不了的。非常抱歉,讓你一直都活在謊言裡。你少時,我不敢告訴你,任何關於你親生母親的消息,等你漸漸長大,活在無憂無慮的生活裡,我更加不敢開口提及,其實我並非你的親生父親。而你的生母,是因為我的原配夫人而亡。我我收養你,並不是只是純粹因為愧疚,而是,我願意把你當成比親生女兒還要親的寶貝來疼愛。我一直不敢說,是因為我深怕,你不肯再認我這個父親。雖然一直以來,我都對你寵愛有愛,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只站在你一邊。清流,我親愛的女兒,希望你能夠原諒爸爸所做的一切。倘若真的沒辦法諒解,也請你,不要太難受——
或許,你不願意再喚我一聲爸爸,但在我心底,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是我摯愛女子的孩子,是我一生的牽掛。我想的,只是希望你能夠幸福、安康、快樂。
如果先輩的恩怨對你造成了影響,希望你能夠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記。在沒有了我們的世界,你會穩定地生活,開心、快樂,不再受任何的紛擾。我的離去,也請你不要傷心難過,好好往著自己的人生路一直往外而行。我,只是去尋覓你母親的腳步,追逐著她……我很慶幸,終於能夠去陪她了。
清流,我與你母親,會在天堂看著你。願你,一生美好!
————郁道生」
手指緊握著信箋,清流的眼睛,泛著紅潮。她的指尖,緩慢地拿起信封裡倒出來的泛黃照片,指尖輕輕地從上面撫了過去。
那女子,長得分外秀美,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靈動有神,張揚的眉,上翹著的唇,無一不顯示著她的活力!
原來,這個就是她的親生母親。一個為了生活,不得不淪為舞女的年輕女子。只是,卻為了讓她活下來,奉獻出了自己的性命——
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的跡象去說明,誰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怎麼了?」薄野忍從外面推門而入,看著女子的眸光,一直盯著那張照片,靠了過去,伸手輕輕地摟住她的肩膀,眸子凝睇著那與清流有幾分相似的女子,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肩膀,道:「清流,把過去的不愉快都忘記好嗎?我們,重新開始!」
清流沒有說什麼,只是揪緊了握著的信紙,把小臉,往著男人的胸膛裡埋了進去。
現在的她,不想去討論這個問題。因為,所有的事情,無時無刻不在變遷。她不知道,今天說好的事兒,明天是否會變遷。只是,有一點,她現在是終於懂得了:有時候,愛,不需要說出來道明,但如果對方真的愛你,總有一天,你能夠感受得到!
誠如父親對她的愛!uq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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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在醫院裡住了大約一個星期後,精神狀態好了不少。這日,風少淵過來巡房時候,對著薄野忍道:「她可以準備出院的事了。」
薄野忍一聽,立即便興奮到不能自己:「我馬上讓人給她辦手續!」
「為什麼你不親自去辦?」風少淵瞥他一眼,眸底積聚著意味深長的味道。
「好。」薄野忍的目光沿著清流一凝,點點頭,便退了出去。
清流沒看他,目光只沿著窗台凝睇出去,似乎不太關心這件事情。
風少淵坐到了她的身邊,輕輕地揪了一下覆蓋在女子身上的床單。
此時清流的注意力因為他的動作被扯了回來,她眨了眨眸,目光沿著風少淵看去:「風醫生,有什麼特別的吩咐嗎?」
「你在醫院這陣子,四少一直都在照顧你!」風少淵輕咳了兩聲,目光順著她的肚腹位置凝睇出來:「清流,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看著他的臉色似乎是頗為嚴重的模樣,清流的眉尖一蹙,有些不解地道:「很重要?」
「重要!」風少淵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下,道:「是這樣的,你有沒有考慮過,不要這個孩子?」
清流的心裡一緊,錯愕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麼?」
「畢竟孩子不是阿忍的——」
「誰告訴你這些的?薄野忍嗎?」清流的臉色,瞬時一暗。她雙掌急速地揪住了被單,以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瞪著風少淵,唇邊的笑容,積帶著嘲諷的味道:「薄野忍,他告訴你什麼了?」
風少淵急忙伸手壓住了她的腕位,道:「不是,清流,你聽我說!」
清流腦裡所想,全部都只有風少淵提及讓她不要孩子的想法。如果不是薄野忍吩咐,風少淵作為一個醫生,怎麼會說那麼殘忍的話語呢?就算這個孩子不是薄野忍的又怎樣,他終究是一條性命啊!如果當年她的母親也因為不知道她父親是誰抑或她在當舞女時候受到了一些非人的待遇而選擇不把她生下來,那麼就沒有現在的她了——
「我不會把孩子打掉,你讓他做夢去吧!」清流不顧風少淵的勸說,立即便咬牙吼道:「風少淵,告訴薄野忍,讓他少在那裡打我主意,我是絕對不可能把孩子給打掉的!絕不!」
就算要了她的性命,也不!
「不關四少的事情,是——」
「不用說了,這件事情沒得商量!」清流把臉頰移開,冷聲開口:「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清流,你——」
「出去!」清流難得地開口用力一吼,臉上都幾乎揪在了一起。
他就知道,一跟懷孕的女人提及這種事情,她必定會抓狂。但是,作為醫生,他真的很希望她能夠把這個孩子給打掉。雖然,原因薄野忍一直都不讓他去跟清流說明——
此刻,房門大開,很顯然,某個男人已經回來,聽到清流的吼叫,他的臉色一沉,冷眼看著風少淵,道:「怎麼回事啊?風少淵,你在這裡磨蹭什麼,還不出去?」
「阿忍,你之前沒有跟她商量過那件事情嗎?」風少淵的眉頭緊皺,有些不解地看著薄野忍:「我以為,你至少跟她說了!」
「她的心情一直不好,而且都處於情緒不穩的狀態,我會跟她商量的。」薄野忍的眉頭一皺,蹙額道:「你先出去吧,回家以後,我會勸她的。」
風少淵疑惑地瞟他一眼,似乎滿臉憂鬱。但在清流那冷眼相待之下,他最終也沒有說些什麼,轉身便離開了。
清流握緊了拳頭,冷冷地瞟向薄野忍:「是你讓他跟我說那些事情的?」
「不是!」薄野忍搖頭,半蹲下身子,伸手便要去握清流的柔荑。女子很自然便避開了,讓他撲了個字。
「清流,這件事情——」
「我不要跟你談這件事情。」清流毫不猶豫地冷聲拒絕了:「薄野忍,不要讓我恨你!」
如果他想讓她把孩子打掉,那麼……休想!這件事情,她絕對不會從了他的!
薄野忍看著她情緒那麼激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薄野忍,我不要跟你回知返園。」清流突然冷笑一聲,道:「誰知道,回去了知返園,我的孩子,還有沒有可能會出世!」
「你——」薄野忍有些錯愕地看著女子:「你是懷疑,我會對你的孩子動手腳嗎?」
「聽,你都說,他是我的孩子了。」
「是你自己說,你的孩子!」
「對,他就只是我的孩子,與你無關。現在你沒有權力來照顧我們,不是嗎?為什麼不讓我離開,不讓我們的距離拉開一點?薄野忍,我受夠你了,我拜託你,不要再靠近我行不行?讓我有一點自己的自由,讓我不需要再為別人而活,讓我——」
「不可以!」薄野忍不待清流把話說完,便直截了當發打斷她:「郁清流,要是我想把你的孩子弄死,我現在就可以毀了他。這是要看我願不願意去做,而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做不成的事情!」
是啊,他是誰?他是薄野忍,那個高高在上的f城四少,在整個e省,勢力龐大。他想做任何事情,都是輕而易舉的!
清流自嘲一笑,眸光沿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翻,低聲語道:「呵呵,我明白了。你是薄野忍,你的確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但是,你既然想做,就不要在這裡惺惺作態。你要動手,就現在動手吧,光明正大一點!」
「郁清流,你簡直不可理喻!」聽著女子的言論,男人暴躁的脾氣被挑起,冷著一張臉便低聲喝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當然知道。」清流聳聳肩,眼裡有些迷離的光芒:「只是我從來都不知道,你要做些什麼!」
「你夠了沒有?」薄野忍的火氣也處於盛怒的狀態,都有點控制不住自己暴跳如雷了:「郁清流,不就是因為你之前差點小產的時候我沒有陪在你身邊嗎?難道你就想我看著簡初晴那樣活活地死掉而冷眼旁觀?我告訴你,她就那樣死了,才會真正沒有辦法從我的世界裡消失。而現在,她好起來了,過屬於她自己的生活,我才能夠放得下她。我現在,想把你留在身邊,是因為想要補償你,讓你明白,我對你是真心的,並不是因為誰?可是你都做了些什麼,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一次又一次地冷言冷語!我知道你是有血有肉有自尊的人,但我就沒有了嗎?我之前利用過你,是因為我還沒有發現自己對你的心意。現在我弄明白了,想對你好,這也有錯嗎?」
他的話語,說得咬牙切齒的,卻明明白白地,把他的心意悉數都吐了出來。
可是,這到底是他的一時衝動抑或只是又一個掩飾的借口,清流已經看不懂。他們現在,就像兩個任性的孩子,誰也不服輸。所以,只能夠……兩敗俱傷!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但結局,往往就是不如人意的!
清流在男人那雙銳利的目光注視下,慢慢地垂下了眉睫。她自嘲一笑,低語道:「薄野忍,我聽出來了。」
「什麼?」對她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薄野忍眉頭深鎖。
「你累了,不是嗎?」清流抬眼看他,目光如水:「你累了,而我……也累了。既然我們都累了,何不放生彼此呢?你以前那麼愛簡初晴,也都可以放開她了,那麼現在,你就再好心一次,把我放開如何?這樣一來,對我們大家……都好!」
雖然,不想也不願意,但如果這就是他們的結局,她會接受!
「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讓我放你走是嗎?」薄野忍突然便是一聲冷嗤,他的身子傾下來,指尖揪著清流的肩膀,冷冷道:「郁清流,你想走?」
「沒錯!」清流仰起臉,高傲地看著男人:「我要走,要離開你,過屬於我自己的生活!」
薄野忍的眸子,輕輕地瞇了起來,眼裡迸射出來的火花,越發地鮮明。
清流突然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總覺得,現在的薄野忍,眼裡對她的情意,好像在一點一點地消失了。如果她繼續這樣堅持下去的,可能到最後,不是兩敗俱傷。而是……他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樣的強烈感覺,令她的脊背,都有點發涼。
薄野忍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的眉目,沿著她那略顯蒼白臉面,慢慢地移了下來,突然,嘴角緩慢地翹了一下,那眼底,瀲灩的光芒,如一朵冰寒的霜花,慢慢地沁出冷意。
然後,他開了口,道:「郁清流,想走?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