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總跟著本帝君,本帝君心情不是很好,不然本帝君可說不出會對傳說中的佛陀做出什麼事!」
他的嗓音愈發冷了,就連望過去的眸光都冰冷的嚇人。
佛陀輕笑了笑,沒有再言語,又道;「連上帝君心中只怕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多言了。」
這九重天之上若是說有一個人他看不透的話,那便是連上帝君。
在九重天之上,兩人並肩齊名,看起來雖是尊貴至上,但是個人都有個人的宿命,即便是他和連上帝君也不例外。
個人的宿命個人看不透,連上帝君的宿命他自己看不透,他自己的也自己看不透。
雖是神,可卻也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神仙也有神仙的苦處,並不是無憂無慮,無所不能。
話音落,佛陀出了房間,只留下慕容離一人。
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桌上的茶杯,這是邀月自己做的,可她的技術甚是不好,茶壺的壺蓋處缺少了一塊,看起來有些滑稽。
薄唇揚起了一抹弧度,慕容離溫柔的輕撫著,房間中有許多東西都是邀月留下的。
除了桌上的茶壺,就連床榻旁的木椅,還有花瓶都是她做的。
她倒還真是以為她是木匠不成,木椅的四條腿有短有長,花瓶上的花朵竟還是她硬將自己的同伴貼在了花瓶上,留下了花的形狀。
一整天,她都是忙忙碌碌的,忙過來,忙過去,每日都是滿臉滿手的泥濘,簡直是忙的不亦樂乎。
至於她忙碌的成果都在他的房間中,她將那些半殘品引以為傲,全部都送進了他的房間。
可椅子才放下便壞了,他用幻術固定住,茶壺才倒下水便漏了,他又用些泥濘沾好,至於花瓶更是不堪入目。
整日,她在前面忙的不亦樂乎,他跟在她的屁股後也是忙的不亦樂乎。
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些時日的情景,慕容離俊美臉龐上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大,著實愉悅。
如果要說愉悅快活的日子,那便是那段時日,他從未有過的快活。
往日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浮現而出,所以再世後,他第一眼便喜歡上了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有些事情便是上天注定的,就如他和她
頎長的身軀緩緩地在床榻上滑落,他將花瓶放到了桌上,修長的手指微微虛晃,一道白光從指尖帶出,林念桃的模樣便栩栩如生的出現在了花瓶上。
此時,她的臉頰上揚起了一抹甜笑,正狡黠的望著他,眼睛晶亮如星辰。
眸光柔柔的凝視著她,他似又想到了第一次遇見她,那時她還是一隻小白狐,四肢一跳,便掛在了他身上,如一個樹袋熊。
前一生時,她愛他,整日跟在他身後跑,討好他,給他送些奇怪的物什討他歡心。
這一世時,她依然愛他,相信他,永遠站在他身側,擔心,給予他最大的溫柔。
他的小桃子他的邀月
她的模樣是如此好看,永永遠遠都看不夠,只是這樣盯著她看,心中便是柔情滿意,滿滿的,而又無比的溫暖。
一夜,整整一夜,慕容離便盯著花瓶上浮現而出的身影,柔情滿溢,又像是在做著訣別
因為,他的眸光太過於深邃,太過於留戀,太過於柔情
這樣的眸光讓人有些心生不安,真的有些心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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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中。
林念桃到竹屋時已經是午後了,竹林中的那些屍體已經沒有了影蹤,已經處理掉了。
竹屋還是一如往昔,如她和懷楚以前住時一般,幽靜,安寧。
動手將竹屋裡裡外外打掃了一番,又摘了一些野菜,學著懷楚教她的方式煮野菜湯。
偌大的竹屋中,只有她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在淡淡的迴響著,仔細聽去,竟是那般的寂寞。
纖手抬起,落在肚子上輕輕的摩挲著,她又怎會寂寞呢,不是有肚子中的孩子還有懷楚陪伴著她嗎?
這樣的生活她以後要過一生一世的,所以,她要慢慢的適應。
身子躺在了躺椅上,她輕柔的閉上眼睛,然後沉睡了過去,這樣的生活也挺好,沒有絲毫的波瀾,也沒有起伏,平平靜靜,不會大喜,也不會大悲,不會有傷痛。
這樣平靜的日子挺好,天上的,人間的,該嘗過的她都已經嘗過了,不再有遺憾,就這樣靜靜地過吧
只是心中始終有一處是不完整的,就像是硬生生的缺少了一塊,不再完整。
翌日清晨。
當九重天上的上仙聽聞連上帝君回歸仙位後,一大清早便聚集在了連上帝君的房間外,前來行禮。
要知道,連上帝君在九重天之上可與佛陀齊名,佛陀主掌佛界,而連上帝君則是主掌剩餘的一切,包括晉陞仙位。
往日連上帝君都起的很晚,因為他一向隨意,不受束縛,睡到日上三竿也是長有的事,他一向不喜麻煩,也不喜文鄒鄒的禮節。
但今日不同往日,今日是連上帝君回歸九重天的第一日,所以要在他面前留個好印象是必須的。
眾仙一個一個都站直了身子,等待著連上帝君,其中也不乏有些小仙,準備一堵連上帝君的風采。
時辰在漸漸的流失,可眾仙們都異常有耐心,眸光瞬也不瞬的凝視著房間。
突然,房間的門打開,一抹紫色的身影映入了眾仙眼簾,身形一動,迅速行禮;「見過連上帝君。」
九重天之上,能受起眾仙朝拜的也就只有佛陀和連上帝君。
而這些仙人中不乏有一些仙女,因為曾不止一次的聽天上的眾仙傳言,連上帝君是多麼的俊美,多麼的好看,今日一見,仙女們甚至都瞪直了眼睛,七魂已經少了六魂。
眸光掃了一眼眾仙,慕容離輕點下顎,然後身形遠去,一道低沉的嗓音飄進了眾仙的耳中;「誰都不准跟上來!」
眾仙的腳步已經邁了出去,聽到他的話語後,又迅速收了回來,恭敬的應了一聲;「是!」
只要連上帝君回到九重天之上,那麼以後便有的是功夫來見他。
而一側的仙女們還沉陷在美夢中不能自拔,喃喃自語道;「要是能嫁給連上帝君,那該多好!」
聞言,眾仙冷嗤了一聲,這無疑於是白日做夢,連上帝君的身份是如何的尊貴,也只有女媧之女禍兮才能配的上。
至於女媧之女禍兮,有傳言說仍舊在沉睡中,也有傳言說已經死去,至於真相到底是什麼,根本無人知曉。
紫色的身影飄動,片刻,便落在了紫竹林中。
今日起的有些早,竹葉上透明的水珠還在不斷向地下掉著,清泉中的水也隨之蕩漾出一圈一圈的波浪。
慕容離身形一動,在地上盤坐,指尖微挑動,竹林外已經被他布下了結界,任何人不能踏進一步。
手掌中的白光浮現而出,更奇異的是,懷楚的身影竟浮現在了白光中。
在懷楚灰飛煙滅的那一刻,他用盡自己身體中的仙氣將他的魂魄收集,所以才會吐出那一口血。
在做那樣的舉動時,他心中已經有了打算,要將懷楚救活的打算。
他心中比任何人都知曉懷楚是小桃子心中一道過不去的砍,懷楚的死會讓她一生愧疚。
前生今世,她都虧欠了懷楚,一世,懷楚已經為她輪迴,這一世又是灰飛煙滅,她心中定然會異常難受。
事實證明如此,而他則是虧欠了小桃子許多,虧欠了她三生三世,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他似乎一直都在做著傷害她的事,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孩子。
孩子不僅是她心中永遠的痛,也是他心中永遠的傷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的女人自然是由著他來救,用不著別的男人付出生命去救她!
可以說是男人的佔有慾在作祟,也可以說是吃醋,但是,他的女人就是要他去救!
而他這麼做,還有一個最重要,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薄唇微勾,他將心中的那些心思收斂了去,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她的模樣和孩子的模樣。
勾起的弧度不覺又大了一些,慕容離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將身上所有的仙氣都逼迫而出,源源不斷的傳送到了懷楚的魂魄中。
隨著仙氣的消失的越來越多,慕容離的臉龐也越來越蒼白,就連薄唇都跟著蒼白起來。經可地無。
時辰在漸漸的流逝,幻像之中的懷楚睡在了地上,他的臉龐依舊如往常那般溫潤,可是卻異常的平靜。
突然,一口鮮血從慕容離的口中吐了出來,他的身形虛晃的晃動了幾下,卻依然堅持著將仙氣傳送給懷楚體內。
隨即,他薄唇中湧現出來的鮮血越來越多,落在地上,就如燦爛盛開的花朵,那般的鮮艷,但卻依然執著無比。
就像是怎麼也止不住一般,一口接著一口的鮮血沾染了他紫色的衣袍,還有翠綠的竹葉,紫色的竹枝。
而他的生命也似乎隨著漸漸的消散,眉間和發間已經成了一片蒼白,三千銀絲飄落而下。
直到將身體中最後一點仙氣輸出,他的眸光睨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懷楚,指尖帶動一陣白光,隨之,懷楚的身影消失,而他頹敗的身子緩緩地,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紫色的衣袍散開劃出美麗的弧度,他的身子跌倒在了地上,俊挺的眉和烏黑的髮絲已經不復從前,白如雪,散亂的落在了地上。
又是一陣虛弱帶血的輕咳,他緩緩地,緩緩地閉上了眼眸,目光中,她對他淺笑盈盈。
瞬間,世間萬物都像是靜止了下來,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都看不到,萬物間的一切更是在他的眼前失了顏色,什麼美,都抵不上他此時的美。
再然後,紛紛揚揚的雪花從空中飄落下來,落在了慕容離的身上,銀絲上,可他卻沒有一點的直覺,只是靜靜地躺在地上,胸口沒有起伏,也沒有呼吸
跟在佛陀身後的小仙童看著飄落的雪花哇的叫出了聲,真是好美好美,從小到大,他可只在玄光鏡中看到過人間的雪花,哪裡在九重天上看到過,這會兒不覺新奇又興奮。
「佛陀,佛陀,為什麼會下雪啊?」
佛陀的目光落在了紫竹林中,輕輕而又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就連上帝君都是如此
竹林中。
野菜湯已經煮好了,淡淡的清香在竹屋中飄動著,林念桃從竹椅上站了起來,拿過了擺放在一旁的碗。
懷有身孕後,便吃不得油膩的,吃多少便能吐多少,唯有野菜湯能喝下去不少。
只是今日不知怎麼了,右眼睛一直跳個不停,更是跳的歡快的讓她有些承受不住,只能感覺到眼皮上下的動,就連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一陣的惶恐。
真是莫名其妙!
搖搖頭,她沒有理會,走到了野菜湯前,才一動,只聽一道清脆的響聲,手中的碗已經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她一怔,往後退了一步,怔怔的看著地上摔得七分八裂的碗。
再然後,心開始跳動起來,一下接著一下劇烈的跳動著,就像是想要從心口跳出來一般。
皺眉,她的手落在了心口那處,輕輕按了幾下,可沒有一點的作用,依然在狂亂的跳動著,她跟著發慌,身子蹲在了地上,想要緩解。
但一切都是徒勞,心根本不聽使喚,再然後,眼前莫名浮現了一幅畫面。
慕容離躺在了地上,他的薄唇旁帶著鮮血,紫色的衣衫上也沾染著鮮血,紅的鮮艷,紅的刺眼,紅的奪目,勾起一抹弧度,他望著她,輕輕的笑著。
「啊——」頭上傳來的劇痛,還有心中的慌亂讓她忍不住叫出了聲,無論是這種感覺,還是眼前所浮現的畫面都讓她感覺到無比的詭異,心中更是泛起了一陣疼痛,猶如螞蟻一般,一口一口吞噬著她,幾乎讓她有些呼吸不過來。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林念桃的纖手撐著一旁的躺椅站起了身子,竟發現自己的兩腿軟的竟有些站不直!
這種感覺從未有過,不管也不顧那麼多,慌亂的拉過一朵祥雲,她向著九重天之上而去。
最後浮現在她腦海中便是紫竹林,一直消散不去,這讓她心中不由產生了一種預感,是不是發生壞事!
九重天之上依然雲霧繚繞,一路上,她沒有絲毫的停頓,直直向著紫竹林而去,腳下的步子有些太過於慌亂,甚至一路上便摔倒了好幾次。
從她身旁經過的仙人無不詫異的望著她,頭上的髮絲散亂,臉頰蒼白,腳下的步子飛快,著實有些像是——瘋子。
待她到紫竹林前時,佛陀與小仙童便站在紫竹林外,沒有理會,也沒有向兩人打招呼,如一陣風般的便衝了進去。
在她的身子快要碰觸到結界時,佛陀的大手一揮,將結界撤去,一路上暢通無阻,然後當站到清心泉旁時,整個人猶如被閃電劈中了一般,直直的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身上更是一陣的發冷。
她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慕容離睡在地上,他俊美好看的臉龐依舊,只是早生華髮,眉間,還有髮絲都已然變成了白的,薄唇旁還有鮮血,身上的紫色衣袍也被染紅。
他便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雖是一頭白髮,但卻依然不減他的俊美半分,更甚至,萬物間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失色,原來,白髮的他也是如此的美。
可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抓緊了,疼,很疼,讓她疼的有些喘不過氣,誰能告訴她,他到底是怎麼了?
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然後佛陀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響起;「連上帝君為了救懷楚上君,將自己的仙氣全部都過渡給了懷楚上君,他雖沒有羽化,但已陷入了沉睡。」
佛陀的話無疑於是一枚炸彈在她的腦海中爆炸,讓她所有的思緒變成一片空白,無窮無盡的空白,手不禁發起抖來。uskr。
隨後,眼眶一陣泛紅,眼淚打轉,她放輕腳步走了過去,蹲下身子,纖手在他俊美好看的臉龐上緩緩游移著,心疼的被撕成了一片一片。
「你到底在做什麼,你到底在做什麼,是誰讓你這麼做的!欠懷楚的是我,又不是你,要還也是我來還,你怎麼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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