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這樣的人,誰讓你愛我呢?」他痞痞地壞笑,一旦她給了定心丸,他心裡無比的踏實,之前的沒著沒落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裴晗的臉「轟」地一下子就紅了,氣鼓鼓地走開,「我不跟你說話了。」
心裡又樂又急,黑亦晨正要起來追上,門又被人打開了。
黑亦晨和裴晗二人頓時愣在原地,而堂而皇之地站在門外的展伯卻笑得無比的歡暢,神色顯得有些失落,「哎,還以為有什麼好戲看呢!」
黑亦晨恨得牙癢癢的,拿起床上的枕頭就往他那兒扔,裴晗大驚,跑回去抓住他的手,沉著臉,道:「阿晨,別這樣,展伯是長輩!」
展伯避開朝他飛來的枕頭,晃悠悠地走進來,把手裡提著的藥箱放下了,「你叫裴晗?」
裴晗一愣,才意識到他是在跟她說話,點點頭,「展伯你好,叫我小晗就行了,大家都這麼叫。」
展伯瞭然,道:「好吧,我得給你老公的傷口上藥,你是要在這兒看著,還是出去外邊等?」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她說:「我想在這兒看看。」
「不怕血腥?」展伯挑眉。
裴晗微笑搖頭,「更血腥的,我看過很多。」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他那個小保鏢?」
展伯頓時恍然,隨即也有些欣慰,幾年前他突然宣佈要和楊雪艷的女兒席嘉悅訂婚,他心裡也是覺得奇怪的!
明明他心心唸唸的都是那個小保鏢,當初身中那麼多槍,命懸一線了,高燒夢囈的都是「晗兒」,醒來也要立刻離開,說她在等他……
現在,他們終於在一起了!
當然,不用問他都知道,這些年來他們經歷的不少,但終成眷屬的事實總讓人開心的!
可黑亦晨卻在聽到「小保鏢」三個字的時候猛然一震,想起往日的種種,派給她的各種生死相搏的任務,讓她在腥風血雨中歷盡艱辛,心裡一陣抽痛,板著臉對展伯冷漠的開口:「說夠了沒有?」
裴晗一愣,展伯竊喜,唇上兩片花白的鬍鬚動了動,輕哼道:「都在你的眼皮底下了,多說兩句會把她吃了不成,瞧你小氣的……」
黑亦晨懶得跟他貧,一邊開始拆綁在胸前的紗布結,一邊用命令的語氣對裴晗說:「出去,好了再進來。」道開兒愛。
展伯饒有興味地看著裴晗,似乎等著她反抗,可她沒有,她知道黑亦晨在擔心什麼。
於是,她只是深深地多瞅了背對著她的男人幾眼,沖展伯微笑著點點頭,下一瞬,轉身走出房門。
展伯的臉從震驚到安心,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一步步走出房間。
在房裡隨便找了張凳子,他坐到了床邊,搶過黑亦晨手裡的紗布條,親自動手幫他清理傷口,「我來吧。」
房間頓時陷入了奇怪的靜寂。
突然,他打破房間裡的沉默,嚴肅地問黑亦晨,道:「黑子,你愛她嗎?」
黑亦晨渾身一顫,須臾,堅定的道:「愛。」
「有多愛?有沒有信心比她愛你更愛她?」
展伯始終沒辦法忘記裴晗轉身走出去時的表情,如果不是愛到不能不愛的地步,那種表情很難出現在一個女孩兒的臉上。
堅定,從容,她對他十分的信任。
黑亦晨沉默了許久,低低地笑了,有些得意,「你竟然看得出來她愛我?」
「瞎子才看不出來!她愛你愛到骨子裡去了,你這點兒傷,她心裡絕對比你更痛!難道,你以前一點兒都沒看出來?才會和你楊姨的女兒……」
「別說了!」
黑亦晨擰緊了眉,想當初他和展伯說要和席嘉悅在一起的時候,展伯也是不贊同的,他認為:報恩不是這麼個報法!虧得他就趙欽這麼個養子,要是個養女,黑亦晨是不是都娶回家去了?因為在珍稀苗圃場,是楊雪艷幫他掩護了下來,可之後的手術和治療,全都是他的功勞!他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只是那個時候,他眼盲心盲,耳朵也聾了似的,什麼也看不見,誰的話也不聽,就一意孤行,執意的傷害晗兒,傷害了自己……
而門外的裴晗,卻已經開始思考著,能這樣和黑亦晨自然相處,毫無身份顧慮,一點拘束都沒有的人,除了藍斯和伊籐真央這樣地位也非凡絲毫不怵他的人,那麼就只能是和羅馬的珍稀苗圃場脫不了干係了!他也像劉姨他們,叫黑亦晨「黑子」!
展伯是醫生,這也令她想起那次去苗圃場,無緣得見當初為黑亦晨手術救他一命的醫生!當時她便想到,是位避世的高人!
這次黑亦晨意外受傷,傷情雖然不算特別重,脊骨的重要性卻不容忽視,急得雷叔他們趕緊去聯絡戴玉國,想讓他過來看看!黑亦晨覺得遠水救不了近火,加上戴玉國研究fallenangel的解藥已經到了關鍵階段,最好不要隨便中斷實驗,所以才想到近在羅馬的展伯!
但裴晗這會兒只想到展伯的身份,卻還不能理解,為什麼來找她的人,不是池昊和盛雲,也不是雷叔,進來這棟房子裡半天,也看不到他們的人影。
不知怎麼的,心裡就有些不好的預感……
「咚咚……」她忍不住伸手敲門。
黑亦晨和展伯一同朝門口望去,緊閉的房門,他們卻彷彿看見了一個女孩擔憂地站在那兒。tiqy。
「好了,好了,進來吧!」展伯開了口,還有些戲謔,「就是幾分鐘沒見,就這麼心急了?」
剛開門進來的裴晗有些窘迫,握著門把一時也不知道是要進門,還是再退出去。
「展伯,你就別取笑她……」
「我不是急著見阿晨,只是有些事想問你們……」
黑亦晨剛要開口替裴晗解圍,就聽見她老老實實的為自己辯解了,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尷尬!
「呵呵……丫頭真是直接啊!」展伯是真心的笑了,裴晗的心思也未免太單純了點兒,他那麼取笑,她哪怕就是不辯解,也就讓黑亦晨得意開心的過了,偏偏她就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然後又拍了拍黑亦晨的肩,對裴晗大加讚賞,「黑子,你這媳婦兒好啊,心思單純,有什麼說什麼!」
「倒是說的他都不愛聽!就會惹他生氣罷了!」裴晗關上門信步走向他們,對黑亦晨的那點兒臉色變幻是看在眼裡了,只不過,她從來就不會阿諛諂媚,花言巧語的!
想著,她還十分委屈的抱怨,「大多數時候,我說的,他還都歸類於謊言,絲毫都不信呢……」
「黑子不信你?」展伯揚了揚眉極為不滿的看著黑亦晨,「笨小子,怎麼不懂任何感情,信任為第一要義!否則一個『疑』字,便可摧毀一切!」
黑亦晨猛然一震,立刻看向裴晗,卻見她咬著唇,盯著他的眸中淚光閃爍,委屈十足。
展伯說的話沒有錯,他從來都對晗兒不夠信任,才造就了那麼多的傷害,如今他早就後悔不已!
一見他們二人這樣的表情,展伯也不好再說什麼,無聲的歎息之後朝裴晗努了努嘴,「丫頭,藥換好了,你來吧……」
只剩最後幾圈紗布了,裴晗還是趕緊上前接過,小心翼翼的替黑亦晨包紮,連紗布有一點兒皺褶都輕輕的撫平,包的極為仔細。
展伯也不做多的停留,神色有些黯然的走出了房門。
裴晗一邊把手上的紗布打結,一邊忍不住好奇的問,「展伯,是不是也有一段傷心事啊……」
黑亦晨忽的握住了裴晗的手,鄭重其事的道,「晗兒!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懷疑你,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信你!只要你還肯跟我解釋,不管說什麼我都信!」
裴晗的手被握得挺痛的,卻沒有抽離,心中五味雜陳,無論是等待他的愛情,還是等來他的信任,都用了她太久的時間了!原本都早已不敢期望的!
可現在,也該輪到她疑心一回了!
良久,她故作不屑的哼了一聲,「你說得倒是輕巧!也就只是嘴上說說的而已,你之前還說過要對我好呢,結果還不是一樣故態復萌?你不信我,我還不願意相信你呢!你在我這裡,同樣是信用破產一族!」
黑亦晨還想再信誓旦旦,裴晗卻打斷了他,「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十五年都不夠讓我們彼此好好瞭解,好好信任,你覺得是三兩句話就能表明的麼?還是拭目以待吧!」
黑亦晨頓時釋然了,本來凝重帶有愧疚的臉色也稍稍緩和了一點兒,「那麼,晗兒是肯再給我個機會咯?」
「機會難得!把不把握都在你!我可是看在孩子和你『苦肉計』的份兒上!但你可記住,次數多了,我怎麼也會有抗體的!」
一聽到苦肉計,黑亦晨也是有些不情願的,「難道你以為我喜歡這苦肉計啊?往好聽裡說是我保護了心愛的女人,難聽裡,誰都能把我看成軟腳蝦!說起來,我還真覺得我和意大利水土不服呢,你看我這些年來次次受傷都在意大利!」
「歪理……少東拉西扯了,剛剛問你展伯的事兒不說,那麼我問你雷叔他們去哪裡了?怎麼都不在?是又回紐約了還是……」裴晗看到黑亦晨又染上憂色的臉龐,聲音小了下去,終於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