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她們沒避開紅燈,停在十字路口的時候,左方的路口卻突然衝出一台悍馬,直往她們的車子駛來。那車子來勢洶洶,明顯不是黑亦晨的人,裴晗心裡一沉,知道不妥,立刻催促琳達,「開車,有埋伏!」
「小晗,坐好!」琳達的反應也快,猛然踩了油門,飛快地衝過了紅燈,往人煙密集的路段駛去。
裴晗一邊把腰後墊上軟墊,又小心的護著肚子,才有空觀察車外的情形。
她的直覺果然不錯,這裡早已危機四伏!
那輛車開始與她們玩起了追逐的遊戲,似乎是在拖延時間。
「全速行駛,我看著呢!」
裴晗很快從腰間摸出了小手槍,心裡還感激闕醒塵的貼心周到,給她送來這替代品。雖然不是原物,也能派上用場!
她從後視鏡裡查看後方的情況,驚訝地發現從本來的一輛車增加到了三輛,這下她更加確定,這些人是衝著她來的了。
琳達是醫生,生活環境其實挺單純,樹敵良多的事兒只有她裴晗才會幹,所以,那些人的目標不會是琳達!
只是一奔馳對三悍馬,這場追逐,她們明顯處於劣勢!
車窗外的景物飛快地往後倒退,風摩擦過車身的聲音在她們的耳邊迴盪,連氣氛都赫然變得十分的緊張!
兩人的心裡早就築起了一根弦,棋差一著就會轟然斷裂,全盤皆輸。
簡短的思考之後,裴晗突然開口,「琳達,我們賭一把好嗎?」
根據剛才的判斷,她能確定,那幾台車裡都是滿人的,照這個架勢來看,應該全是男人,而且是身手不凡的男人。
若是被追上,按照以前她的身手,當然還能拼一把!
現在卻不敢,一個星期前才動了胎氣,她絕對不敢再輕舉妄動!
而琳達對格鬥一竅不通,槍也沒摸過,要真和他們槓上,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但,他們追這麼久,若是對她有惡意,大可以直接開槍!
所以,裴晗才想賭,這些人暫時不敢傷害她吧?
琳達看著後方就快要追上的車,懊悔著自己剛才的魯莽,要是沒有甩掉伊籐真央和黑亦晨他們,也不至於……
對裴晗的提議,她遲疑著,「要是賭輸了話……」
裴晗打斷琳達沒有底氣的話,很堅定的說:「我不會輸,我的賭運一向很好!」
琳達懷疑的看她,裴晗什麼時候賭博過?
「你忘了去年去拉斯維加斯,我還替少爺贏了好幾億英鎊呢!」裴晗下意識的抬出這唯一的一次賭博經驗,也忘了對黑亦晨改口。
但,誰會計較呢?
琳達計較的也不在此,「你那是一局定輸贏啊,而且這根本就不一樣,是賭命啊!」
「一樣!都是賭命!」裴晗從來沒告訴過琳達,那時候,她的性命也是賭注之一。
輸了,就得用命抵給那被她廢掉了一隻手的色狼。贏了,卻是五億英鎊,外加色狼的另一隻手!
她那時候是不敢賭的,私心裡還埋怨黑亦晨,他竟然將她的性命如此輕易的當成賭注!
在那件事上,她並沒錯,只是懲治一個對她不軌的登徒子,卻沒料到,那個人偏偏是要和黑亦晨談合作的某位大佬的兒子!
可她記得,少爺在她額上印下的幸運之吻,他說,她一定會贏,她的賭運極佳!
見琳達還在遲疑,裴晗只能沉聲道,「信我嗎?」
「信!」
「那就停車吧!」
心一狠,琳達大吼著,「護著寶寶!」
裴晗聞言,用腳蹬住了副駕駛位前的儲物格,形成一個抱腿屈膝的姿勢。「你也護好心胸!」
琳達會意的一腳撐著方向盤固定身體,另一腳在還無預兆的情況下踩了剎車。
車子本來處於全速行駛的狀態,突然剎車的衝力非常大,兩人屈起來的腿正好能緩和安全帶力度的缺乏,有效的避免了她們的頭部撞向車窗或者方向盤。
琳達第一時間還是問裴晗有沒有怎樣,裴晗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很好。
後方領頭的那台車一時間來不及剎住,撞到了路邊的水泥柵欄,可後面的兩台速度也不慢,很快就追了上來。
裴晗也不再讓琳達開車,任由三台車趕上來,把她們從四面八方重重包圍住,甚至把整條寬闊的公路一併堵死了。
偏偏這路段卻是人煙稀少的,幾乎不會有車經過,想用擺脫黑亦晨他們的那種渾水摸魚的招數是不可能了,被他們包圍得這麼嚴實更是插翅難飛。
在她們慌亂無比的時候,車裡紛紛走下五個人,穿著黑色的西裝,果然是道上有組織的社團,不是一般的小混混!
裴晗歎口氣,把槍放回腰間,這種時候,人家沒開槍,自己就不要去挑事兒了,一對十五,她還沒那麼大的能耐!
車外為首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髮型和她的很像,都是刺頭!
裴晗當下決定,這次若能平安度過,一定再也不剪這種髮型了,難怪能把少爺氣得抓狂呢……
該死,這時候想他幹嘛?難道還期望他能追上來救自己麼?
裴晗暗裡罵了自己兩句才收回注意力觀察那個領頭的人,他的相貌稱不上好看,但眉目間的那股與生俱來的英氣卻能直穿人的心臟,讓你對他產生恐懼。
這時他卻在車窗上敲了敲,大聲道:「裴小姐,我看咱還是面對面的說話比較好吧?」
果然,是找她的!
裴晗鄭重的叮囑琳達,「我下去,你乖乖呆著,把車門鎖好,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下車!找機會就開車走,別猶豫,別回頭!」
「小晗?!」琳達這才明白,裴晗所謂的賭一把,是用她自己的安危去賭,根本把她排除在外!裴晗想犧牲自己,保全她!
「聽話,我不會有事兒!」
裴晗之所以敢如此篤定,也是從那人的語氣中判斷得來,如果他要傷害她,就不會費時間和她談!
給了琳達一個安撫的眼神,她很快解了安全帶從車裡走下去。
接著,一股由人潮帶動的冷風嗖地一聲撲向裴晗有些僵硬的臉,十四個高大壯碩的男人在一秒鐘之內就地畫圈,把她和那領頭人嚴密地圍了起來。
裴晗環顧眾人嚴肅也志在必得的神色,向眼前比她高出足足大半個頭的男人氣定神閒的開口,「不知道這位先生如此大動干戈地來抓我這個無名小卒,是所為何事?」
在他們嚴密得如銅牆鐵壁的包圍下,男人眼神冷冽地看著她一臉的鎮定,道:「不知道裴小姐是否賞臉,隨我走這一趟?」
裴晗定睛看了他半晌,有些戲謔的說:「陌生人的邀請,你能隨便接受麼?我起碼得知道你們什麼來頭,找我到底要幹什麼吧?」
男人一愣,須臾,竟哈哈大笑了起來,「裴小姐說的是,在下方正傑,至於我們的背景恕我實在沒那個權力開口,至於邀請你的意圖,我更是茫然一片。」
他贊同她的說法,「邀請」,雖然,他們的方式並不客氣!
但就這二字,也已經體現了,要她的人在看到她本人以前,這幫人都不敢動她一分一毫。
依著這方正傑的氣勢和談吐,絕非等閒之輩,可她在美國的華人道上混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過一個叫方正傑的人,除非他並非美國那邊兒的。
可意大利,還是黑手黨獨大,黨魁藍斯·貝內特又和少爺交好,幾乎是不會有什麼敵人!
就算有,譬如八年前曾經追殺過少爺的那幫人,貝內特家族的世仇,也被少爺報復性的重創,一夕之間分崩離析,銷聲匿跡了。
不,不對,現在他們還說「邀請」,敵意不重,應當不能往敵人那邊兒想,可意大利還有哪些人能有資格敢用這種方式請她?
尤其,她現在貴為赤焰盟少盟主夫人,秦東凱是未來美洲黑道教宗,和藍斯·貝內特這位歐洲教宗地位平齊!
裴晗在這短短幾秒間,腦中想法已經過了千萬種,可惜理不出頭緒。還是自持鎮定的說:「既然方先生說不出所以然,那就不能怪我不接受你們的邀請了,因為我完全看不到你們的誠意!」
她現在可不敢像上次裴馨被綁架的時候那樣,那時候也相信那些人綁她沒惡意,畢竟他們一晚上什麼都沒對她們三個做。卻沒料到最後,他們的目標竟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嚇得她至今回想起都是一身冷汗!
所以語畢,她就從腰間拔出槍,方正傑眼尖得很,動作迅速的伸掌,在她的手腕上狠狠地劈了一下。
裴晗的右手腕立刻麻掉了,可是卻沒槍掉下!
因為她根本就是算準方正傑要奪槍而製造的假動作,這時左手已經穩穩的握著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腦門。
琳達在車裡嚇出一身冷汗,立刻紅了眼眶。卻只能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唇,制止自己發出嗚咽,如果這時候激動的話,只會影響裴晗的鎮定,打亂她的計劃!
這一刻她深恨自己沒用,這些年來從沒想過要學點兒防身術,若能逃過此劫,她一定要去練練,以後也好保護裴晗!最起碼,不用裴晗這麼以死相護,而是可以和她並肩作戰!
不知道車裡琳達的心裡早已翻江倒海,裴晗只是全神貫注的應付著周圍的男人,她一身的冷肅,完全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看得方正傑心裡發毛。
方正傑瞇著眼看她,「裴小姐是看準了我捨不得傷了你這細皮嫩肉,是吧?」
「你不是捨不得,而是你根本不能!你可是來請我的,不是綁我!所以我也有權利不接受邀請!」裴晗冷冷地衝他笑了個,狠絕的說:「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放我們走,要麼……我死!」
方正傑臉色一凜,騰騰的殺氣淹沒了整個人群,可偏偏被她猜中了心思,按照指示,他不能動她一分一毫!
他想過這女人不好對付,不然會費主子那麼多年的心思,可沒想過她的不好對付是思想上的,他偏偏帶了一群有力沒腦的人來。
裴晗看出了他的猶豫,想乘勝追擊,「方先生想好了嗎,五秒鐘夠不夠?」
方正傑咬牙切齒地看著她驕傲的臉,低頭的時候卻又發現她不著痕跡放在小腹之上的手,那樣自然而然的保衛姿勢,讓他立刻想起主子說過的,她是孕婦!
「裴小姐,你以為我真相信你會開槍嗎?你現在可是即將為人母了,你可以不怕死,不至於拿孩子們的生命開玩笑吧?」
「誰跟你開玩笑了?」裴晗一本正經的打斷他,認真的宣告,「我從來不開玩笑!就算我今天一屍三命,也沒什麼,我黃泉路上有寶寶相陪才不寂寞!我的寶寶們能理解我,出什麼事兒都是你逼的!」
「你……」方正傑幾乎氣結,這女人當真是不要命的主啊!
又瞟到車裡的琳達,他不放棄的再次「威脅」道:「你是可以主宰你肚子裡孩子的命,那車裡的女人呢?你要她跟你一起陪葬嗎?」
「並無不可!她的命也是我的,你盡可以試試看,我死了,她會不會獨活!你要是敢動她,我也會立刻跟上!大家一起上路才不寂寞!」
說著,裴晗才把保險蓋打開讓子彈上膛,接下來,只要她的食指微微一動,子彈就會穿過如果她的結果是一命嗚呼,眼前這個叫方正傑的男人也絕對活不久。
眼看自己能想的辦法都用盡了,還是不能讓裴晗把槍放下,方正傑急得直撓頭,偏偏又不能隨意鬆口讓她們走。
裴晗賭的就是他現在的猶豫,有猶豫就證明有戲!
於是,她開始報數,神情嚴肅而認真,「五……四……三……二……一……」
「崩……」
一聲巨響劃破了天際最後一絲的寧靜,裴晗心頭的那根弦隨之斷裂,還放在耳朵旁的手依舊固定地放著,耳朵裡也嗡嗡的響著,可手裡的短槍卻被人打到了地上。
循著槍聲來時的痕跡,她找到了那個開槍的人。
二十米外,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一輛bmw,車頭處,一個面上戴著紫紗,一身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舉著短槍,正正是朝著他們的方向。
剛剛那一槍就是她開的?
二十米的距離,對跑步的人來說區區,可對於槍手,要這麼準確的擊中目標,已是非常的了不得。
裴晗不自謙的想,這女人的槍法應該不會比自己差!
但她今晚是走的什麼狗屎運,先是遇到了後台強硬的一大群男人,現在又冒出個女神槍手!
看清了來人後,方正傑連抽了兩大口冷氣,一群人在裴晗完全猜不到的情況下,整齊地大喊了一聲,「寒小姐……」
裴晗一驚,狐疑的把目光鎖定在那女人身上,他們是一夥兒的?蒙面他們也看得出來?或者,紫紗白裙,是這女人一貫的標準裝扮?
因為蒙面,裴晗看不到她的容貌,也難以分辨她的年齡。可是紫紗是服帖的貼在臉上的,很好的勾勒出她的臉部輪廓。
看得出來,她的五官立體,鼻樑高挺,臉蛋也是小小的巴掌臉,配上唯一露在外面的那雙漆黑如墨,又透著璀璨星光的眸子,裴晗認定這必然是個絕色!
她赤著腳走到裴晗的面前,讓裴晗一驚,她開得起豪車,還買不起一雙鞋麼?
當然不是,衣非寒有多年當乞丐的經驗,赤腳,對她來說很習慣!
即便現在她的生活狀況很好,不愁吃穿,還都是山珍海味,華服錦緞,偏偏有種輕飄飄如墜雲霧的感覺!
她需要憶起腳踏實地的感覺,所以每當她心情不好,心裡充滿疑惑的時候,就會赤腳走路!
這會兒,她心裡就是充滿疑惑的,到底要不要把裴晗帶回去給少爺?
這個霸佔了少爺所有注意力的女人,如果真的留在少爺身邊,自己怕是再也沒有立足之地了!
恍惚間,衣非寒無意識的伸出了手,覆上裴晗的臉頰。「這張臉,真美!」
裴晗一怔想伸手揮開,可她的雙手早就被人抓住了,只能茫然又不悅的瞪著蒙面女,「你幹嘛?別告訴我你是同性戀!」
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奇怪,裴晗忍不住一陣毛骨悚然。因為她的話裡是讚賞,眼神也是全然的欣賞,甚至還有些癡迷,隱隱還有羨慕。
一個女人這麼誇她的容貌對裴晗來說還是第一次,不習慣是自然的!更奇怪是她要不要看這麼久,看這麼專注,還摸來摸去的?
慢著,這雙眼睛,好熟悉……
「小護士?你是那個小護士?」
被裴晗認出來,衣非寒的手頓了頓,終於從裴晗臉上挪開。
有一段時間,她真的埋怨過自己,長得為什麼就不像裴晗,如果像的話,是不是就能讓少爺多看自己兩眼!
裴晗見她恢復正常,才冷冷的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是少爺!
衣非寒的又定定的看了裴晗幾秒,才冷冷的吩咐架著裴晗的兩個男人,「放開她!」
重獲自由的裴晗稍稍把凌亂的衣服整理了一番,望向身高和自己相若的女人,「你要放我走?」
紫紗輕動,裴晗彷彿看到了她的笑容,聽她命令圍著的人給裴晗讓開了一條路。然後,她抬手,向裴晗做了個請的動作。
裴晗滿腹疑慮地在原地逗留了一會兒,方正傑便開了口,話是跟要放她走的女人說的,「寒小姐,這恐怕不行吧?」
女人卻固執的給裴晗讓了路,「裴小姐,再不走可就沒機會了,別讓我反悔!」
裴晗沿著她開出的路,飛快的遠離了人牆,直到她打開車門,那女人悅耳的聲音再度響起,「等一下……」
裴晗心一沉,她不是這麼快就反悔了吧?
「你的槍!」
看著那女人遞過來的手槍,裴晗臉上很快滑過一絲尷尬,為自己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只能幫你這一次,以後,保重吧!乖乖待在黑亦晨身邊!」
裴晗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眼裡的無奈和真心的勸誡,須臾,裝作若無其事地坐上了車,很快讓琳達開車逃離了現場,駛向回家的道路。
那女人,說是幫忙,可見背後還有黑手,要自己的人沒有出面。
但那女人,回頭會不會受責罰呢?她要自己乖乖待在黑亦晨身邊,倒像是在替他說好話了,難道她認為只有黑亦晨才能保護自己?
看著那輛黑色奔馳開遠,方正傑有些不解的看著衣非寒,她帶著他們千里迢迢來佛羅倫薩抓人,偏偏人已經到手她卻一句話就放了。「寒小姐,我不懂!」
衣非寒的視線一直不曾離開裴晗遠走的那條路,許久,當車子捲起的煙塵全都散開,車也不見蹤影的時候。
她才抬腿走回自己的車,用著平靜無波的語調,「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我自己會跟少爺交代!」
這輩子第一次抗命,為了裴晗,少爺肯定會氣瘋的!
可是,他會不會知道,她都是為了他好?
裴晗的性子太過剛烈,生死都置之度外,逼急了當真不會貪生,衣非寒佩服她這樣的勇氣和魄力,自問自己絕對做不到!
又想,少爺到底知不知道他對裴晗的執著意味著什麼,如果逼死了這個女人,痛苦的恐怕不只是黑亦晨,還有他!
當她看到裴晗舉槍對準自己頭顱的時候,震撼已經不足形容,如果是少爺親眼看到這一幕呢?
他會得意的笑著看裴晗自殺還是出手救她?
答案不言而喻,不然他不會一再的強調要裴晗毫髮無傷!
但她這回抗命,少爺定然不會再讓她負責裴晗的事兒,所以,她也就只能幫這一次了!
「小晗,你認識那女人嗎?」一邊開著車,琳達還有些驚魂未定,戰戰兢兢的開口。
「不認識,只是,我看她像你那天罵的那個小護士!」裴晗一邊答著,一邊思索,到底哪裡招惹來的這號人物。雖然那女人自始至終都沒回應,裴晗卻當她默認了!
「那個一問三不知的護士?我就說嘛,她什麼都不懂,還跑到icu病房來!我差點就想去砸了他們院長辦公室,問他們怎麼在這麼重要的地方安排菜鳥!哦,對了……我明明都在醫院門口故佈車陣了,伊籐真央都被拖住,他們怎麼還能追蹤到我們的?」
一聽琳達提醒,裴晗也是一震,又聯想起那女人曾經蟄伏在醫院良久,這才回想起來……
臨出病房前,有個護士還好心的遞了兩個特製的大抱枕給她,讓她坐車的時候墊在腰間後背,坐起來會比較舒服,萬一有顛簸什麼的也可以緩和撞擊力道,對寶寶好。
邊想,裴晗就動手拿出墊在腰後的抱枕,撕開外層的布料,認真的在那些絲棉中翻找,果然發現了追蹤器!
於是,她淡笑著搖頭,離開黑門之後警覺性當真降低了不少!
若是以前,不管是誰交給她的東西,她都要仔細的先檢查一遍,有沒有追蹤器,竊聽器或者是什麼其他的危險物品。吃東西之前,她更是要仔細的檢驗過有沒有什麼不該放的東西,尤其是黑亦晨的吃食,只要她在,都會替他試菜!
現在看來,不當保鏢,當人妻為人母了,還是一樣不能放鬆戒備,時刻要為可能面臨的危險境地做準備!
車到那天和隋靜蘭重逢的超市附近就不得不停了下來,到家還需穿過公園,再走一段小路。
當然,也有看到那輛騷包法拉利的關係!
紅色的車,在夕陽的紅光照射之下更加的耀眼奪目。可是並肩蹲在車頭,不停抽著煙的兩個男人,很頹廢,滿臉的懊喪失悔!他們腳邊的煙頭快堆成小山了!
至於嗎?才兩個多小時而已,他們是抽了多少包煙?
實際上他們是抽了一些,更多的只是點著,「欣賞」那樣的煙霧繚繞,看它們很快燃盡,彷彿他們的煩惱就很快消失了。
原本他們兩人不對盤的,經過這兩小時的密集溝通,已經開始「勾肩搭背」!誰讓他們的女人是生死與共的好姐妹!
尤其是伊籐真央不斷的詢問有關琳達的事情,雖然黑亦晨三句話不離裴晗,說著琳達又兜回去提到裴晗,可怎麼也透露了一些有用的「情報」給他,譬如,他想和琳達真的在一起,一定得有裴晗的首肯!
同樣,黑亦晨想要裴晗回心轉意,也必然要獲得琳達的支持才行!
革命尚未成功,大家都需要繼續努力,「戰友」就這麼來的!
看到兩個女人手挽著手背著陽光向他們走來,兩人也顧不上再抽煙嘮嗑,動作一致的立刻甩掉煙頭,起身狠狠的踩滅它們。
但不同的是,伊籐真央可以大大方方,呃,是怒氣沖沖的走向琳達。
黑亦晨卻只能畏畏縮縮,呃,是可憐兮兮的站在原地看著裴晗!
「死女人,跑什麼跑?見到我需要跑那麼快嗎?難道我比鬼還可怕?還敢給我故佈疑陣,渾水摸魚的跑掉,你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嗎?裴晗有身孕,你開快車不是害她嗎?虧你還說要當乾媽,萬一出點兒什麼事,你賠得起嗎?要是寶寶有個萬一,你不只對不起裴晗,還對不起我,你這是剝奪我做乾爹的權利!」
裴晗和琳達還沒開口,一貫溫文的伊籐真央卻大失形象的如暴怒的獅子很快把琳達抓到面前狠狠的訓了一通。
出她就會。本來剛才就受了驚嚇,早就怕得要命,都是在裴晗面前忍著怕影響她的情緒,現在被伊籐真央這麼一罵,委屈、懊惱、恐懼等等所有的情緒都一股腦的湧上來。
霎時她就紅了眼眶,委屈十足的對伊籐真央吼了回去,「你罵什麼罵?我們差點就沒辦法回來了,我還沒緩過勁兒呢,你凶什麼凶?」
差點沒辦法回來?!t1nd。
兩個男人頓時怔住,不約而同的看向裴晗。
裴晗卻有些頭疼的看著兀自抽泣的琳達,都怪自己忘了叮囑她一句,別把這事兒告訴他們!
看裴晗的表情,他們就知道剛才肯定發生過什麼。
伊籐真央立刻摟著琳達賠小心的道著歉,不斷的哄她。
黑亦晨也顧不得兩小時之前裴晗才跟他吵架,幾乎把他列入拒絕來往戶,很快上前抓住她的手,「晗兒,你們到底遇上什麼事兒了?」
在醫院沒等到她們,他立刻就指揮伊籐真央開車到這邊來,追到裴晗和秦東凱買下的小房子卻沒人。那時他就覺得不對勁,從醫院回到這邊的車程不過半個多小時!
但又想她們可能是故意想耍他們,在外面逛一圈兒才回來,便一邊通知了手下去外面找人,他們兩個就在這兒守株待兔!
等得煩了,他們才把煙給摸出來抽,抽完了還到超市買了好幾包,可她們卻晃了兩個小時,現在才回來。
裴晗冷冷的盯著他握著自己手腕的大掌,眸色黯了黯,終究沒甩開他,也沒喝令他放手。
經過一場虛驚,她剛才在醫院被一段鈴聲挑起的火也滅了,終歸還不是吃醋,嫉妒席嘉悅有名正言順站在他身邊的資格!
現在,看到他眼裡那麼真切的關心和擔憂,心裡也好受些了!
這一個星期以來,他已經在用行動證明,他並非在「裝」關心她!因為他每每做得自然而然,完全一副天經地義的模樣,她除了好好的提醒自己千萬別這麼快就淪陷之外,再沒有心思去阻止他什麼!
她自己的心裡就很忙了,管他是真還是假?重要的是她自己信不信!
於是她故作輕鬆的道:「沒什麼,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本來在伊籐真央懷裡哭得自在的琳達卻不同意她的說法了,「什麼好好的,你不知道你拿槍對準自己太陽穴的時候我差點心臟停跳,沒嚇暈過去,可是我又不敢暈……」
「琳達?!」
裴晗不停的跟琳達使眼色,可她就是沒看見,逼得她開口阻止!
黑亦晨卻越聽臉色越沉,有些陰森森的開口,「琳達,你說下去!」
琳達哭得抽抽噎噎,卻絲毫不影響她的敘述,「有幫莫名其妙的男人,想抓小晗回去,小晗為了保護我,拿自己的生命威脅他們,然後又出來個女人打掉了小晗的槍,不然,現在,小晗已經,已經……」真要成一抔黃土了!
這回輪到黑亦晨氣炸了,立刻爆出雷吼,「裴晗,你腦子是怎麼長的,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不管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你首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我……我……」我了半天,裴晗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她能說她在賭博,其實並不是真的打算自殺麼?他這麼生氣,她說的,他能聽得進去麼?
看來這段時間他對她真是太好了,許久沒聽過他這麼吼她,心裡反倒承受不住,濃濃的委屈感立刻上升。
「我是不是說過你不能讓旁人傷了你,否則我絕對不會輕饒?那我是不是還說過,你更沒有資格拿你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你的命是我的,我沒說讓你死,你怎麼敢動那種念頭?你是不是當真以為你重獲自由了,不是我的人了,我還管不了你了是吧?你簡直是太過分了……」
這一刻,他還根本想不到寶寶身上去,一顆心只是掛著她的安危,完全無法想像,她用槍指著自己頭的模樣。
可是,那也並不是第一次了,那個晚上,她非要跟著秦東凱離開的時候,也曾經以死要挾!
她真的把他給嚇到了,也失了方寸,才會一步步被逼得和秦東凱達成協議,讓她脫離黑門!
「你把自己這條命當成什麼了?你怎麼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用槍抵著自己的頭很好玩兒嗎?要不是我在乎你,在黑家大宅那天你就死了!」
裴晗的心猛的一縮,憶起他說的情形,可那天,明明是秦東凱救了她的啊?而他卻一臉驚慌失措的撲倒在地……
現在她是不是可以肯定,他那天是想救她的,而他後來被迫答應秦東凱談協議,也是怕了她的「以死明志」!
知道他火冒三丈,裴晗也不敢火上澆油,在這時候問那些過去的事兒,只能可憐兮兮的垂著頭,咬著嘴唇!
黑亦晨在她身上找不到以往挨罵時候的倔強不馴,還有濃濃的不服氣,看著她彷彿知錯的可憐表情,心臟柔柔的一牽,火氣立刻降了不少。
但見被她狠狠蹂躪的嘴唇,卻不能無動於衷了,猛然扣住她的腰,將她抵向自己懷裡,低頭準確的攫住被她自己咬得發白還印著牙印的唇。
被突襲的裴晗毫無招架的能力,只感覺感覺到一股男人的氣息強勢地竄進她的口腔裡,狡猾的舌勾引著她的丁香小舌,一遍又一遍地糾纏、吸吮,強迫她隨之起舞,在他高超的挑逗下,她終於棄械投降了,軟成一灘水,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
這是怎樣的感覺?
前一秒猶如狂風暴雨般襲擊她的意志,下一秒竟如平靜海面上的小船,在無邊無際的汪洋中漂蕩……
怎麼以前吻他的時候卻不會有這種感覺呢?
裴晗被吻得迷迷糊糊,鼻中全部是他冷冽又夾著煙味的男性氣息,原先僵硬地抵在他胸前的小手不知不覺間已緊緊地抓住他的襯衣衣領,漸漸地,她變得難以呼吸,雙眼無力地半合著,小小的瓜子臉漲得通紅。
片刻過去了,黑亦晨終於放開了她的被吻得稍顯紅腫的小嘴,結束了這個天雷勾動地火的熱吻。
他有些心滿意足的摟著她酥軟的身軀,完全忽略她氣息不穩想退出他男性懷抱的抗拒,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嘴唇以作懲罰。
看著他們兩人的激情熱吻,伊籐真央也有些心猿意馬,懷裡抱著自己喜歡的女人,不動心思怎麼可能?還是人家黑亦晨有魄力,說什麼都白搭,直接吻下去最給力!
可他才低頭想學以致用,就被早看得面紅耳赤忘了哭泣的琳達靈敏的伸手擋住自己的唇,「姓伊籐的,你敢在這兒吻我試試看!」
「哦,那就是可以回家吻了?」伊籐真央絲毫沒有熱情被打擊的挫敗,很快拉著琳達,打開了車門把她推上副駕駛位,不顧她的推拒艱難的替她扣上安全帶。
「那我們走了,你們是要在這裡繼續,還是另找地方隨意吧!」伊籐真央繞過車頭走到主駕駛座的車門前,開門上車,完全無視裴晗惱羞成怒的盯視。
她才不要和黑亦晨繼續呢!她根本就是被強迫的,沒有一絲心甘情願,沒有,絕對沒有……
琳達在車裡看到前方背光而立的一雙璧人,頓時覺得這幅畫面好美,彷彿他們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光暈,幸福而溫馨。黑亦晨懷裡的裴晗,有著嬌羞和不自在,卻掩不住眼裡的喜悅。
她忍不住釋然一笑,其實,不該對黑亦晨有太多苛責的,如果他對裴晗是真心,自己無謂多刁難他!她只希望,裴晗永遠幸福快樂,這一刻的美好不會是曇花一現!
伊籐真央看到她無比動容的表情也沒有多說話,只是發動車子往他的住處趕,他保證一定會讓她比裴晗更幸福,省得她那麼羨慕!
他們走了之後,黑亦晨又抱著裴晗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按捺住他一碰到她就很難控制的慾念,才淡淡的道:「我們回去吧?不是這兒,是我們的地方!」
裴晗看到他眼中的冀求,立刻明白,他介意這裡是她和秦東凱居住的地方,他想讓她和他一起住!
「嗯。」她輕輕的點點頭。
兩人一齊走向剛才停奔馳的地方,走著走著,黑亦晨卻忽然停下了腳步,裴晗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問:「怎麼了?」
黑亦晨的眼神變得悠遠,氣息冷冽卻英俊無比的臉龐看不出情緒。
如果說剛才黑亦晨在等裴晗的時候察覺到周圍有些可疑人士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卻突然很肯定,他們在裴晗出現後的精神緊繃,這幫人明顯是衝著晗兒來的!是亦月的人麼?還是其它?他連忙問她,「晗兒,還聽我的話麼?等下我說什麼就照做好嗎?」
裴晗雖然有些茫然,但是對他這麼毫無威嚴,滿是溫柔的話真的絲毫沒有抵抗力,只是點頭,「有道理我就聽!」
話音沒落,黑亦晨卻忽然看見路旁一輛車的車窗射出一道冷冽的銀光,他趕緊將裴晗整個人都護在懷裡,朝前一撲,「臥倒……」他還怕她傷著肚子,連忙橫過自己的手臂墊著她的腰,沒讓她真撞在水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