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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05 最矛盾的男人 文 / 龍馭琛

    「你給我滾!滾!有多遠滾多遠!別再讓我看到你!」黑亦晨終於忍不住將手摁在了胸口,對裴晗再次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吼,「不然,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看著裴晗,以為她至少會流露一絲怯懦,難過,就像是那一次,他在席慕楓面前發火,一時氣急了讓她滾……她就是那樣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眼底流過傷心和絕望!

    可是這一次,裴晗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面無表情,眼波平靜,什麼都沒有,最起碼,他真的什麼都找不到!

    而且這一次的對視,短的黑亦晨都懷疑夠不夠三秒,她就轉頭,對秦東凱展露一個恬淡的笑容,「東凱,我們回家吧……」

    秦東凱沒有說話,只是很快伸出手,摟住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轉身,他們腳步沒有一點凌亂的離開,將那表情各異,各懷心思的二男一女拋在身後。

    裴晗,你真的夠狠,夠絕,連最後的一眼都不肯看我,甚至,都不說一句「後會無期」!

    好像,她再也沒有任何的話想對他說,她和他,無話可說!

    而且,她還要和別的男人回家,而他的家裡,從此再也不會有她的身影……

    一雙柔細的小手從身後伸過來,環住他,緊緊的。

    黑亦晨立刻渾身僵硬,下意識的要甩開,卻敗在那一句柔弱入骨,可憐至極的話下,「亦晨,你還有我啊!」

    他回頭看著可憐兮兮,目光含淚的席嘉悅,在她眼中讀到:你不是說,有我就夠了嗎?

    這就是她的好,絕對不會逼問他,讓他去思考任何讓他頭疼心痛的問題,就算想說責備指控或者質疑的話,就用這雙眼睛表達了。

    可這就和說出口的效果有了千差萬別!越發讓人覺得她真是善解人意,無法不去疼她、寵她!

    「小晗,你還好嗎?」

    走出不小的距離,燈火通明的黑家大宅早已經變成小小的如模型一般的光影,秦東凱才忍不住開口。

    「我很好!」裴晗淡漠的回答著,腳步絲毫沒有停頓,彷彿,她一直這麼不停的走,就能走出黑亦晨的世界,當然,也讓他在自己的生命中淡出!

    「我是說,你就一點都不痛嗎?難道你不知道你的雙腳正在流血嗎?」

    是磨破的吧?秦東凱並不知道之前裴晗的腳上就有許多擦傷和被石子劃傷的口子。走一可頭。

    可是,要說是磨破,就這一會兒,她最多該是滿腳的泡,也不該流血到她現在每走一步,都能印出一圈血印來吧。

    「有嗎?」裴晗這才疑惑的低頭,不自在的挪了挪腳,提了提褲腿。

    然後,清晰的看到,白色的襪子上血跡已經浸染到腳背上,而她的布鞋當然早就浸濕。

    「我覺得還好啊……」真的沒覺得怎麼痛,也或許是高強度的奔跑和疾走讓她的腿都麻木了,只不過是機械的重複著行走的動作,根本不覺得這兩條腿有什麼不適不舒服。

    「還好?我根本就不覺得你哪裡好了……」秦東凱猛地伸手扣住她的肩,「你的表情,你的動作,你的眼睛,你的嘴巴,全都在說,你很不好,很難受,很痛苦,你還在為那個不值得的人折磨你自己!」

    那是她兩天前對他說的話,現在他同樣回贈給她!

    「我寧願你好好的發洩出來,大哭一場,也好過你不斷的折磨自己的身體!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有寶寶,有琳達,有我,還有赤焰盟!相信我,就算沒有黑亦晨,你也可以過得很好!」

    裴晗深深的看著秦東凱,忽然充滿疑惑的道:「你真的以為我在折磨自己?」

    「那不然呢?」

    「好吧,就算你對……」裴晗有些無力的坦然承認,然後卻將整個身子都掛到他身上,「但剛剛我真的沒覺得痛,現在被你一說……真的好痛!」

    「喂,你幹嘛,壓到我傷口了……」秦東凱突然大叫起來,卻被裴晗不依不饒的勾著他的脖子。

    「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我?!」秦東凱指著自己的鼻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最後還是認命的蹲下身子,「別再壓著我的傷口了,不然我鐵定把你甩下去!」

    走了一會兒,連秦東凱都幾乎以為背上的裴晗睡著了,卻突然聽見她幽幽的開始說話:「小時候,他也這麼背著我走過這條路,只不過,是上山……」

    心一沉,秦東凱不再說話,如果她要說黑亦晨,他根本不瞭解,也插不上話啊!

    「那次,他也受了傷,比你的重!他也說如果我碰到他的傷,就把我丟到懸崖下面,可是,到最後,他都沒有把我丟下山……結果他的手差點廢掉……你說,他是不是很矛盾?」

    秦東凱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被點名了,不回答好像也不行,乾笑著說:「他的確挺矛盾的……」

    或者是抽風吧?明明他偶爾會覺得黑亦晨是在意裴晗的,但黑亦晨所說的所做的又好像他根本一點也不在乎這個人。秦東凱徹底的被打敗,承認自己看不懂這個男人倒底在想什麼!

    「可是我比他更矛盾,我突然希望這個方向不是下山,而是上山了……」s4uk。

    「小晗,你不是說真的吧?」秦東凱猛然轉頭,裴晗卻比他更快的把頭埋下去,不肯讓他看見閃爍的淚光。

    「當然,是……假的!我開玩笑而已!」

    即使她的心裡有再多的不捨和難過,也清楚,為了寶寶,回頭路是再也不可能走的!

    可是,她是真的好痛,好痛,剜心的痛自然勝過腳底的小傷!

    秦東凱明明聽到她壓抑的聲音中夾雜著哭意,卻故作不知,不去揭穿她,只是抱怨著,「這種玩笑好難笑……」

    這時秦東凱察覺到身後汽車燈的照射,還有喇叭不斷的鳴響,趕緊背著裴晗站到路邊。

    車子卻恰好在他們身邊停下,雷星宇從司機座上探出頭來,關心的問:「小晗,你們沒事兒吧?要不要我送你們一程。」

    「不用,我們不同路!」裴晗瞟到後座上的黑亦晨和席嘉悅,立刻想也不想的回絕,然後就把頭扭到一邊。

    秦東凱也異常無力的看了雷星宇一眼,這個人白目還真不是一般的級別。

    剛剛黑亦晨才那麼凶的趕走他們,現在他又整這一出?是根本不知道他們的關係惡劣到何種程度嗎?而且就算他們賞臉肯坐上去,讓誰擠到後座去當電燈泡呢?

    但下一秒,秦東凱就回過神來,如果不是黑亦晨授意,雷星宇是沒資格做主停車與否的!

    黑亦晨這男人果然如小晗形容的一樣矛盾到了極點,而且是變臉比翻書還要快的人!

    他這麼快就忘了剛剛吼小晗那股子狠勁兒?還絕對、絕對不放過呢?

    秦東凱直接盯著黑亦晨冷冷的答話,「我們可不想打擾黑先生和席小姐的二人世界,同樣,你們也別再打擾我們!」

    二人世界?打擾?

    黑亦晨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虧他擔心裴晗是出了什麼事兒,身子不舒服才會讓秦東凱背著下山。

    因為他太瞭解裴晗,她的忍耐力世間少見,性格堅韌得讓他深感頭疼!從小到大她都從來不會在他面前喊一聲痛,說一聲累,不到撐不住自動倒下或者是他自動發現裴晗有不妥命令她休息,她根本就不會主動歇息,更不可能向人求助。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多慮,自作多情,裴晗讓秦東凱背著只是他們小情侶間的情趣?是他們秀恩愛的方式?

    這一刻,他只覺得無比的狼狽和難堪,迫不及待命令雷星宇,「開車!」

    彷彿明白黑亦晨的心情,雷星宇立馬發動車子,掀起一陣煙塵,讓裴晗和秦東凱摀住口鼻憋了好一會兒氣。

    席嘉悅看著黑亦晨眉頭攏成一團,渾身都緊繃成一根弦,還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這會兒也不想再打擾他了。

    她開始不確定,如果再強行侵入他的世界讓他把目光轉移回自己身上,他會不會把自己當成出氣筒,一種不好的感覺,從心底泛出,引來心頭一陣微痛。

    她覺得她要失去黑亦晨了,但是她卻不可能放開他,如今他還未理清楚自己的真正的感情,他用他的冷漠一次又一次傷害裴晗,若是他明白了、認清了他真正的感情,那麼被棄置如履的那個人肯定是自己。

    她其實一直知道他的心裡的人到底是誰,可她怎麼會說,怎麼可能把黑亦晨推開,即便這份感情是偷來的,她也想能佔多久就多久,任由他將自己寵得沒天沒地!

    她希望,他永遠都不要想清楚,反正,他從來都討厭太過複雜的感情!這也是她一直能好好守在他身邊的秘訣之一!

    電話鈴聲響得那樣的及時,席嘉悅趕緊接起,那頭毫無氣質的咆哮出自席慕瑩,「你這個小賤人,狐狸精死到哪裡去了?是不是爬到我亦晨哥床上去了?你今晚敢不回來,有你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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