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跑到的裴晗愣在原地,暗笑自己來錯了地方,自己太傻了不是?那把槍丟了就丟了,寶寶,我有你就夠了啊……
真的不必再找了,連他這個人都準備丟棄,何況是他送的禮物?還執著那麼多幹什麼?
那把槍,當初他給她的時候,她還嫌棄過太重太冰冷,嫌棄過那不是應該送給女生的禮物呢!
不過是在後來的日子裡,他幾乎再沒有送過她禮物,它才因此變得稀有變得珍貴。
所以,她其實並沒有那麼喜歡,只是在沒有別的選擇之下才會將它看得如此重,真的,就是這樣而已……s3ga。
寶寶,我們不難過好不好,媽咪真的有你就夠了!
裴晗攢緊了手心,不斷的說服自己,卻阻擋不了額頭滴下的汗水模糊了眼睛,竟然覺得有些刺痛,痛得眼淚自動蓄積想要和那些外來侵入物抗衡!
可是,她要感謝秦東凱的及時!
他根本不給她更多沉默的時間,就把她拉回了懷裡,掏出手帕擦拭她額頭的汗水,自然也成功阻止那些想要造反的淚水。「小晗,看看你跑得滿頭大汗的,是什麼東西落下了嗎?」
裴晗卻只顧著調整呼吸和情緒,沒有回答,她也在想要用什麼借口才能解釋她回來的目的。總不能說是為了黑亦晨送的槍吧?
黑亦晨知道了會怎麼想?席嘉悅又會怎麼看她?
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事情已經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她何苦再演繹更多的笑話讓他們開懷?
是的,她的感情,只是自己的獨角戲,他人眼中的笑話!何苦還要娛樂他們?
就讓它成為秘密,一個所有人都知道卻只有黑亦晨除外的秘密!所以她必須要一點蛛絲馬跡都不露,不能讓他看出任何端倪!
黑亦晨在看到裴晗的那一刻就如同觸電一般,迅速的推開了席嘉悅,幾乎讓她跌倒。
還是雷星宇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才免了一場杯具。
其實,他一出手就後悔了,應該讓這女人摔下去的嘛!可是理智又告訴自己,她怎麼說換心手術才做了一個月,要是摔出問題,到時候黑亦晨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席嘉悅根本就不感激雷星宇,說不定她摔倒在地上才好呢,說不定黑亦晨就會回頭看她,而不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裴晗身上了!
她甩開雷星宇就去拉拉黑亦晨的衣袖,小小聲的抱怨著,「亦晨,你差點害我摔跤……」
黑亦晨卻有些不耐的抽回手,冷漠的命令,「乖,別鬧了!」席嘉悅只好縮著脖子,咬著唇,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模樣默默守在他身後。
這一刻,黑亦晨真的沒空注意席嘉悅,他只覺得有種強烈的衝動想上前抓住裴晗,不再讓她跑掉,不再讓她離開!
而她身後那個疾奔而來的身影,卻如同一個符咒將他定在原地,她不再屬於他,有了新的庇護者!
「你……回來幹什麼?」黑亦晨問得有些艱難,他總也不能問她是不是想通了,想要回心轉意回到他身邊吧?
看到秦東凱,他就覺得那些話就是想想都可笑,他怎麼還不清醒,還搞不清狀況?這女人這麼決絕的選擇離開,就不可能回頭!
除非,他……不娶席嘉悅!
她一定是這樣想的吧?她是想這麼逼他吧?可他偏不會如她的願……
太自我的人,想法總是自以為是的可笑,得到的打擊當然也更加巨大,傷情慘重!
是以,黑亦晨根本想不到裴晗一句話就能將他所有預備好的用來嘲笑她的惡毒言語全數凍結。
「我要我的項鏈!既然要走,就走得乾淨些,我不會留任何東西讓少……黑先生覺得礙眼!」裴晗幾乎再次習慣性的稱呼他少爺,終於還是沒犯那樣的低級錯誤!
「你,就是為了它……」黑亦晨忍住想將手放到胸前撫慰心傷的衝動,只能把手藏在袖中,牢牢的握成拳,眼睜睜看著心口破了個大洞,鮮血汩汩而流。
裴晗微微勾起唇角,開口卻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和疏離,「當然,不然黑先生以為,我是為了什麼?」
說前所未有,那是黑亦晨的個人感受,起碼以前,裴晗從來不敢這樣對他說話,而且還將稱呼變成了「黑先生」!
去他的黑先生!她怎麼敢這樣對他,她應該要叫「少爺」的!
可在他心傷委屈,氣憤交加的時候,裴晗竟然還火上澆油,「該不會,黑先生以為,我回來找你是想再回到你身邊吧?」
秦東凱也開始和她一搭一唱,故作驚訝的大叫,「怎麼可能?如果黑先生腦子沒進水的話,是絕對不會想到這種荒唐原因的!」
說著,他又看看黑亦晨鐵青的臉色,自然不能錯過他憤怒中的尷尬和狼狽,頓時表現出極度的驚詫,「天哪!黑先生你真的這麼想過?」
言下之意,黑亦晨真是腦子進水了!先她晗你。
黑亦晨的拳握得更緊了,她竟然敢夥同她的姦夫來嘲笑他?簡直不可原諒!
「裴晗,你既然說不會礙我的眼,幹嘛帶著你的姦夫回來鬧場?我看你們是真想找死……」黑亦晨的神色越顯陰鷙,暗恨自己今晚那槍打得太差,應該正中秦東凱眉心的,怎麼只打到他的肩。
「黑先生,請你講點道理,我不是想鬧場,只是要回屬於我的東西!」裴晗心裡是慶幸的,幸好有想到這個理由,不然今晚恐怕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釋!
可是要怪也怪這對噁心巴拉的男女,散場這麼久了還不走,大晚上的就堵大門口卿卿我我,也不怕傷了那些暗衛的眼睛!
黑亦晨怒極反笑,右手還悠閒的插進了褲兜,無賴之極的說:「你還真有臉說那是屬於你的東西?你還說你的命是我救的,這輩子都是屬於我的呢?可你要背叛我還是照樣背叛了,要離開我還是照樣離開了,頭也不回……我憑什麼要把項鏈還給你!有本事再讓你姦夫出同樣的價錢買!」
那條項鏈,是裴晗的父母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當然很重要!可是,他偏偏就不還給她,這樣,是不是她就會一再的來見他,一再的來求他?
「你……簡直不可理喻!」聽到黑亦晨的無賴論調,裴晗氣得橫眉豎目,真想衝過去打掉他蠻橫無理囂張霸道的笑容。
可想想,她何必生氣,何必那麼在乎他對自己和秦東凱關係的看法,已經離開黑門了,隨便他再自己身後扣什麼罪名都無關緊要了!
而那條以海棠花為吊墜的鑽石項鏈,雖然是父母留給她的東西,也並非那麼重要的不是嗎?
黑亦晨並不知道她的父母健在,並不知道她其實是被遺棄,一直以為她的父母都死在槍戰中!
他當然更不知道,她對父母沒有那麼多令人感動傷懷的思念,只有無盡的恨和怨!
就是一條破項鏈而已,他以為她真想要這個證明自己被遺棄的證據?不過就是她隨口胡謅又能成功脫身的借口!
所以,黑亦晨只能不敢置信的看著裴晗的憤怒和指控瞬間隱匿,恢復一派冷漠悠閒的態度。
她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再淡淡的笑,「黑先生既然如此喜歡那條項鏈,那就留著吧!東凱花了那麼大一筆錢替你買棺材,我就留它給你陪葬!」
「什麼……裴晗,你敢再給我說一遍!」
黑亦晨短暫的呆愣之後,立刻爆出雷吼,在夜裡的山間,他的吼聲顯得格外的驚心,甚至還有回音,「再給我說一遍……」
「東凱,你看,黑先生這麼強烈要求,我盛情難卻啊!」裴晗故作無奈的朝秦東凱攤攤手,彷彿她本身也不願意再說的。
下一秒,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朝著黑亦晨吼回去:「項鏈就留給你陪葬!」
回音綿延,「陪葬」二字甚至響了兩三遍。
吼完,裴晗忽然覺得好痛快,彷彿吼出了心中積聚已久的怨氣,有種如釋重負,通體舒暢的感覺。
時間停止了,空氣凝住了,只有山間習習涼風呼呼的吹著。
黑亦晨所有的怒火都被風吹滅了,心拔涼拔涼的,他從來不知道,她對自己的積怨有這麼深,這麼重,重到……
希望他去死嗎?
雷星宇驚詫萬分的盯著甩開了所有束縛,再也找不到唯唯諾諾,膽小懦弱神情的裴晗,遲疑的開口:「小晗,你……」
分明是老虎嘴裡拔牙,找死啊!
秦剛可以說讓黑亦晨去買棺材,那是因為整個美國華人社團他是老大,他是教皇,黑亦晨有再大的氣都得忍著,而且那個時候他的心思都放在裴晗身上,完全沒空去計較。
可現在,裴晗這樣罵他,詛咒他,黑亦晨可能不計較嗎?
事實上,黑亦晨卻真的不計較了,他忙著把自己破碎成一片片的心撿回來拼,哪有空去計較?
「你給我滾!滾!有多遠滾多遠!別再讓我看到你!」黑亦晨終於忍不住將手摁在了胸口,對裴晗再次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吼,「不然,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