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金瑞瞧見閔瑾瑜疾步飛奔出去的背影之後,心裡不自覺地泛起一絲鄙夷,對夏傷的印象也更加的惡劣起來——
此時,皇家醫院的婦產大樓中。
近日來一直都是艷陽當空的好天氣,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撒進屋子裡。明亮卻不灼熱,春風拂來,清涼中帶著適宜的溫度,很是舒爽宜人。
這間病房是獨間,環境非常的好。白色的牆壁配著粉色的床鋪,乾淨中透著一絲溫馨。床頭櫃上還插著一束嬌嫩的鬱金香,在陽光中折射出七彩炫目的光芒。
身著乾淨的護士服的年輕小護士在藥水快要滴完的時候,推門而入。走到病床前,幫病人拔下針管的同時。俯下身,溫柔地對著床上容貌不俗的病人,說道:「夏小姐,今天可以出院了!」
「謝謝!」夏傷接過護士遞過來的消毒棉花按在針管插過的地方後,抬頭掃了一眼那小護士,微笑著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用!」護士小姐微微一笑,拎著廢棄的塑料袋,走了出去。
眼見護士小姐出去,夏傷神情微微恍惚起來。下意識地抬起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肚皮。鼻尖微微酸澀,她有些情難自禁地閉上眼睛。
這個寶寶,於她而言,最終也只是一場空歡喜!
想到前兩日的那個流產手術,她的心頭控制不住地一陣絞痛。20歲的時候,為了顧澤曜的前途,她義無反顧地選擇流掉肚子裡的那個寶寶。那一次,她是別無無奈。這一回,她誠心想要留下這個寶寶。奈何,老天卻不肯答應。
呵……
這世上,果然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顧澤曜離開她的時候,她鬥志昂揚,不肯服輸。只覺得自己與官思雅只是出身不同,其餘方面哪都不比她差。尤其是,那顆一心傾慕者顧澤曜的心。她一路咬牙闖關,不惜以美色勾引駱夜痕,只求在娛樂圈謀一席之地。她以為得到了名譽地位,顧澤曜便會對她另眼相看,也許那樣她就能挽回他的心意了。可惜,宿命難逃……
在她幡然醒悟之時,遇到了駱夜痕。她以為他能將好運帶回給自己,她以為生活會重新給她新的希望。可是……現實往往是最殘忍的……
這個孩子,是一個提醒吧!
她根本就不配擁有幸福,哪怕她如何想要掙開這份宿命。她都不配擁有這樣的幸福,她是個不祥人,不祥人……
不知不覺間,眼淚又開始嗦嗦地往下掉。她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樣一再軟弱的自己,連她自己都要看不起了。可惜,她怎麼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都無法重新給自己建築起一棟心理防牆了……
她不得不承認,在最近這一串連續的打擊中,她有些垮了……心也隨著這個孩子的離開,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了。
「抱歉,今天公司好忙,jack又把幾個新人交到我手裡了,唉……」許諾急匆匆地衝進病房,一進病房,她頭也沒抬,就開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起來。
夏傷連忙背過身,將淚濕的臉頰給擦乾。許諾只顧著說話,並沒有注意到神色異常的夏傷,「剛我問過醫生了,她說你今天可以出院了。夏夏,我給你收拾一下啊!」
說著,許諾就開始埋頭收拾東西。將屋內的生活用具收拾完後,又對著夏傷說了一句給她出去辦出院手續,接著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夏傷在許諾離開之後,便攛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快速地從床榻上坐起來,幫許諾將行李全部收拾好。
她想,身邊真心關愛她的人已經不多。她也不想讓許諾難過,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她的心裡的苦只要她知道就行,別拖著許諾也跟著自己一樣心裡下著雨。
許諾從住院部回來的時候,夏傷已經拎著一小袋的行李,站在病房門口了。
「快別拿了,我來拿!」許諾一見,連忙快步跑上前,一把接過夏傷手中的行李袋,大聲說道。
夏傷身體不好,這會兒剛做完流產手術,身體剛分娩過的孕婦沒什麼區別。這幾天又連著吊了好幾天的鹽水,虛著呢。許諾心疼她,自然捨不得讓她自己提行李。
「不……」夏傷想說不礙事,她只是做了一個小手術,並不是什麼大事情。而且已經休息了好幾天了,沒什麼大礙了。
可是許諾偏不聽,搶過夏傷手裡的行李袋後,便快步往前走。
夏傷知道自己拗不過許諾,所以也就作罷。尾隨在許諾的身後,緩緩往前走去——
出了病房樓,夏傷下意識地仰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烈陽。
春陽比冬陽更加的溫暖,也更加的熏人想睡。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回流產,真的掏空了身子。她覺得很冷,最近幾天手腳都像是侵泡在冰水裡一般。明明頭頂烈陽絢爛,可是風一吹,滲進骨子裡,泌出一股子的涼。
夏傷站在住院部的大門前,在暖暖的春風中,卻凍得嬌軀瑟縮了一下。
「夏夏,車子就停在醫院的大門口那邊,你先過去。我回去還要拎其他的東西,等我一會兒啊!」許諾將行李箱遞給保姆車的司機之後,便快速地回頭又進醫院。不過,走了兩步,又似不放心夏傷。回頭,繞到夏傷的面前,大聲說道:「對了,你把臉遮一下,那群狗仔可能在醫院門口埋伏著呢!」
說著,許諾將夏傷脖子裡的圍巾給攏了攏。正好,遮住了夏傷小巧的俏臉。
「嗯,好!」在許諾的囑托中,夏傷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直到許諾離開往住院樓上走,她才緩慢朝著醫院的門口走去。
無論什麼時候,醫院都是繁忙的。夏傷在路上,瞧見一個哇哇大哭的女孩被父親抱著從她身邊擦身而過。那女孩許是生了病,被醫生打了一針,正哭的傷心。父親一直在忙著安慰著,言語舉止中的濃濃父愛,讓夏傷眼眶再一次燙的厲害。
呆立在原地,一直目送那對父女消失在自己的眼簾。夏傷的神思才漸漸地回到自己身上,抬起手擦了擦眼角後,重新拾步,緩慢地走在寬闊的水泥路上。
出了醫院,是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夏傷正梭巡著許諾說的那輛保姆車的時候,卻不想,一抬頭竟瞥見了從車上下來的一個人的面孔上。
頓時,她呆住了。
他的車正停在一顆巨大的梧桐樹下,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樹遮天蔽日。金色的陽光透過樹葉,輕輕地灑在他清俊的眉目上,好似給他整個人都鍍著一層金色的融光,英俊的五官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瀟灑利索的風韻。然,本該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卻硬生生地被他臉上的表情,給破壞了這樣的和諧。
陽光下,他整個人如同裹著一層冰。尤其是注視著夏傷的視線,好似千年寒潭。只一瞬,便將夏傷的連心帶魂,凍得動彈不得。vod4。
他冷冷地注視著她,不帶往日的繾綣柔情。眼神陌生的、冰冷的、絕望的、又是痛苦的……複雜的眸光,昭示著他此刻繁複的心理。
他不敢相信,他真的不敢相信那些報紙上所說的話。夏傷怎麼會是那麼殘忍的女人,她怎麼可能會做出流掉孩子的事情……不,他不相信……
「我的孩子呢?」駱夜痕深邃的眸光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寒芒。如果夏傷真的打掉他的孩子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女人……
「我打掉了!」她迎視著他,眸光平靜。只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一刻平靜之下的偽裝,於她而言有多痛苦。
打掉了,她竟然打掉了!是大惡見。
駱夜痕高大的身軀微微晃了晃,心緒繁雜的同時。在夏傷的這句話中,好像有刀子劃過自己的心上。他痛地有些難以自抑,拚命地克制自己的情緒。然……心湖已徹底地掀起滔天巨浪。那排山倒海的痛楚,一下子淹沒了他所有的感官。他像是第一次認識夏傷一般,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良久,等他反應過來。心疼難以自抑之下,他怒火攻心地衝上前,不顧她剛剛流完產的身子上,朝著她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腳。
「婊*子果然就是婊*子!」在罵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底滑過一抹痛徹心扉的痛楚。
他什麼都可以不跟她計較,惟獨孩子,惟獨這個孩子,他不能不計較。這是他的孩子,她卻連對他說一下就沒有,自己悄悄的跑進醫院打掉了。該死的,他滿腔深情,終究錯付了……
夏傷被他踹倒在地,有一瞬間肚子疼的差一點暈眩。她咬唇,強忍著那陣痛楚,抬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諷刺道:「駱夜痕,我說過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你以為我會要生你的賤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