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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26:最後歌唱 文 / 米蟲MM

    青石板鋪就的地面,能夠將腳步聲放大到無數倍。夏傷在黑暗的巷子中,喁喁獨行著。她摸索了好一會兒,方才出了酒店旁邊的巷子。

    出了巷子,夏傷剛一抬頭就看見屹立在黑暗中的一盞路燈。此刻幾隻飛蛾在燈下撲騰著,路燈下停著一輛黑色的豪車,黑色的車頂,被燈光照射出一團耀眼的光圈。此刻,一個高瘦挺拔的人影正站在豪車旁邊。地上,一個黑黑的影子被路燈斜斜拉長在青石板路面上。

    夏傷抬起頭,看著燈光下,背對著自己的那個挺拔身影。他身上還穿著白天時穿著的那套黑色風衣,背脊挺的筆直。一頭墨發在燈光下,流轉出幾道健康的光澤。

    心跳,隨著腳下的步子,奇異地吻合到不行。夏傷覺得心尖都在打顫,她一步步,腳步緩慢。越接近那個身影,夏傷的心越發地跳得快,隱隱地滲著一絲恐懼。

    短短地幾步路,夏傷卻走得艱辛異常。直到走到顧澤曜的身旁,夏傷方才裝作漫不經心地轉過頭,看向顧澤曜,輕聲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可顧緩開。夏傷的手,一直是握著拳頭的。她試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她很想在他面前粉飾所有太平,很想告訴他,她過得很好,現在事事如意。很想對他說,沒有他她夏傷照樣活得很好。沒有尋死膩活,沒有鬱鬱寡歡。吃嘛麻辣香,不知道日子過得有多滋潤。

    顧澤曜聽到夏傷的聲音,緩緩地轉過身。額前黑髮擋著,他的面孔半是隱匿在黑暗中,半是暴露在光下。夏傷看地心裡惴惴,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了一步。

    「你要怎麼樣,才肯離開駱夜痕?」顧澤曜聲音還是一貫地清冷,可是夏傷卻聽得出來,他的聲音裡,似冒著一絲寒氣。

    夏傷怔愣了一下,想起白天時,跟駱夜痕在車上發生的事情。原本穩下的心湖,在這一刻突然間掀起滔天巨浪。一股深切的難堪化作浪潮,將她活生生地掩埋下去。

    「你來找我,是來談這件事情嗎?」夏傷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容,她緩緩地移目,放目瞭望著不遠處的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淡淡地說道:「顧先生,如果你是來談這件事的,沒必要了。我跟駱夜痕之間,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你也看見了,他對我還不錯,我想要什麼他……」

    「把卡還給他,車鑰匙也還給他。花過他多少錢你告訴我,我給你補上。夏傷,把他給你的東西,統統都還給他!」一向性子偏冷的顧澤曜,難得地在夏傷的話還未說完,就截了她的話頭。一口氣,將他想說的話,一股腦兒地砸向夏傷。語氣,是不容置疑,不容拒絕的絕對霸道和專斷。tfjx。

    夏傷驚愣了一下,她緩緩地轉過頭。看著顧澤曜那張在路燈下,越發顯得俊美非凡的面孔。

    這會兒,顧澤曜的臉上的表情,嚴肅到了極點。他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夏傷,仿若是命令一般,不容夏傷有一絲一毫的拒絕。

    「為什麼要還,他自願給我的!」夏傷嘴唇都是顫抖地,她仰著頭,一臉不解地看著顧澤曜,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沒偷沒搶,是駱夜痕自願送給我的,我為什麼要還給他?」

    「夏傷,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顧澤曜看著夏傷,看了好久好久,方才冷冷地開口,與此同時,顧澤曜俊朗的眉目間湧起一抹嫌惡。

    「我怎麼樣了?」夏傷在顧澤曜嫌棄的表情中,心在這一刻,就像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痛的她差一點站立不穩。

    顧澤曜抿著薄唇,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覺得我賤,我夏傷下賤!」夏傷突然間激動地一把抓住顧澤曜的手臂,眼淚「唰」地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狠狠地揪著他的胳膊,控制不住地大聲質問起來,「顧澤曜,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你總讓我覺得,我好像欠了你一樣。從你一年前回國之後,你從來就沒有找過我,跟我好好地說過一次話。你還記得嗎,你上一次出現,是警告我不要接近駱夜痕。這一回,還是警告我離他遠點。你知道嗎?如果你次次因為他才來見我的話,我更想跟他在一起了!」夏傷說完,倒退了一步,苦澀地笑道:「因為這樣我才可以見你一面,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還是賤!」

    「夏傷,你好好地,安安分分地過你的日子,不行嗎?」顧澤曜看著夏傷,眸中閃過一抹痛楚。

    「你以為我不想嗎?你以為我就這麼犯賤,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嗎?顧澤曜,我也不想這麼愛你!」夏傷突然間覺得頭很痛,痛的就像是整個腦袋都快要裂開來了。她抱著腦袋,「砰」地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真想一覺醒過來,覺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我根本不想記得你,不想記得你的一切。我好痛恨,為什麼跟你發生的事情,不是夢!顧澤曜,我好愛你啊。你到底在我身上下了什麼蠱,讓我要這麼愛你啊?」

    顧澤曜拚命地告訴自己,要克制要克制。可是終究在夏傷哭成淚人的時候,他控制不住地走上前,緩緩地蹲下來。

    「夏傷,你還年輕,你還有很遠的路要走。你不該這樣糟蹋自己,聽我的話,離開京都,好好地過你的日子!」顧澤曜抬起手,輕輕地拭去夏傷臉頰上的熱淚,柔聲說道。

    「不,我不走。澤曜,要走我一定要跟你走!」夏傷一把抓住顧澤曜的手,仰起頭,看著顧澤曜,哀求道:「澤曜,你不要介意我跟駱夜痕之間的事情。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只想更接近你,澤曜。我不能沒有你,我們重新開始。沒有錢沒關係的,就算跟你乞討我也不在乎。我求求你了,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好不好?澤曜,我愛你,我愛你……」夏傷捧著顧澤曜的手,輕輕地將他的大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眼淚不停地流著。

    顧澤曜悲憫地看著夏傷,他抬起手,溫柔地拭去夏傷臉頰上的熱淚。夏傷仰著頭,隔著淚霧,她癡癡地看著顧澤曜俊美的面孔。

    「澤曜,澤曜,你能不能為了我,放棄官家的一切。澤曜,你可不可以為了我放棄你要的東西?我會給你幸福的,我會的,我真的會……」

    顧澤曜看著路燈下,已經哭得泣不成聲的夏傷。這一刻,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就這麼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吻上了夏傷喋喋不休的嘴唇。

    夏傷驚怔了一下,緊接著一股狂喜從心口溢出。她伸出手,緊緊地抱住顧澤曜的身子。仰著頭,熱烈地回應著。

    在夏傷熱情的回應中,顧澤曜失了一慣的冷靜。一手托著夏傷的腦袋,另外一手摟著她的纖腰,吻得**而纏綿。

    他知道,他不該這樣做!如果他足夠的冷靜的話,他現在最該做的事情,就是推開她。可是,他突然發現,他捨不得。懷中的這一縷溫香,原來與他而言不是可有可無的。從抱住她,吻上她的那一刻。他發現,他其實是想念她的。不,是很想念很想念。他好想就這樣,抱著她一起到天荒地老。

    可是,他終究還是那個理智的顧澤曜。即使再沉迷這個女人的味道,他還是會清醒,還是惦記著他的責任。

    等顧澤曜忘情地吻著夏傷,有些把持不住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瞥見了一道亮點在他的側方閃爍。他吃了一驚,伸手推開軟在他懷中的夏傷之後,連忙站起身去追那個黑影。

    方才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的夏傷,在顧澤曜的這一推中。瞬間從天堂跌下來,她怔怔地轉過頭,看著顧澤曜飛奔離去的背影。眼淚一瞬間,再一次席捲她的眼眶。

    太過美麗的東西,總是短暫的。她方纔,又做了一個癡心妄想的夢。

    「夏夏,夏夏!」

    不知道何時,許諾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夏傷在許諾的輕喚聲中,緩緩地抬起淚眼。

    「夏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會突然間在這裡呢?」許諾看著神情恍惚,滿面清淚的夏傷。皺了皺眉頭,蹲在夏傷的身旁,關切地問道。

    「糯糯,你聽過荊棘鳥嗎?」夏傷將頭埋在膝蓋上,喃喃地問道。

    「夏夏!」許諾愣了一下,不明白夏傷這是什麼意思。

    「聽說那種鳥很奇怪,它一生只歌唱一次。從離開巢開始,便執著不停地尋找荊棘樹。當它如願以償時,就把自己嬌小的身體扎進一株最長、最尖的荊棘上,流著血淚放聲歌唱。據說它的歌聲淒美動人、婉轉如霞,使人間所有的聲音剎那間黯然失色!一曲結束,荊棘鳥氣竭命隕,以身殉歌。」夏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地面,喃喃地講述道。

    「那又怎麼樣,與我們而言可能是殘忍的。不過,那就是荊棘鳥的命運。」

    「糯糯,我想我已經再沒有愛人的能力了。顧澤曜就是我的荊棘樹,我一頭紮在他身上,把我最動聽的聲音,都唱給了他聽。雖不致死,卻讓我耗盡我所有的元氣,此生怕是都會苟延殘喘中,度過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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