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八章上香
沈家的人並不知道皇帝得了密報,還是一如既住的上朝、下朝,話也不多說、事也不多做。
而沈四老爺再次進府了,這一次是他見到了沈老侯爺。
看到沈老侯爺,四老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兒:「父、父親。」
老侯爺看著自己的四子,看到他的樣子蒼老的和自己差不多時,心裡也是一酸:「你腿腳不便,起來說話吧。」
四老爺叩頭之後,還在是來旺等人的幫助下才站了起來;眾人此時才看到他的雙腿是兩根木頭、加一些銅鐵之物所制。
雖然眾人都有些好奇,但都沒有開口詢問他;沈妙歌和紅袖對視一眼:依著四老爺所說,他可窮得很,如何能有這樣一副做工極不錯的假腿呢?不過看得出來,他用得很長時間了,那雙假腿的磨損很厲害。
四老爺泣道:「兒子當初實在是……,現如今兒子知錯,沒有旁的所想,只想我們沈家能平安無事就好。」
老侯爺點頭歎道:「你坐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現在的可有什麼為難之處,可缺少銀子,都不必隱瞞儘管說出來就好。」
四老爺眼底閃過了一絲失望,他原本以為今天能見到老侯爺,他會答應自己重回沈府的;不想只是想給他銀子度日;他謝過了老侯爺:「兒子現在很好,父親不用掛心。」
他本就不是為了銀子而來,當然不會收下沈家的銀子。他沒有立時說出今天來的目的,反而和沈老侯爺說了好一陣子的話:只是關心父親,這此年來他時時都愧疚一件事兒,就是不能侍奉老侯爺和太夫人。
父子說了好一陣子的話的後,老侯爺才問他:「可是有什麼事情?」
四老爺點頭:「靖安小王爺說,近日廉親王爺可能會來京中,說不定會先來我們府中;到時千萬要告訴王爺,萬不可到靖安王府裡去,他那裡怕是有些不太妥當;最危險的就是最安全的,讓廉王爺去他原來的王府藏身最好。」
「如果廉王爺來了,告訴兒子一聲,兒子給靖安小王爺說一聲,他說有些事情要對廉王爺說,不過到時也只能由兒子捎話過來。」
老侯爺歎氣:「只是你如此進入兩府,怕萬一……,我們還無妨,怕就怕你們父子會被……」
「父親,這是兒子唯一能做的了;現在我們沈家生死關頭,兒子身上流著沈家的血,怎麼也應該為沈家盡些力的;而且能為沈家做些事情,兒子的心裡、心裡頭也能好受些,不然哪裡有臉見我們沈家的任何一個人。」四老爺說著滴下了淚來。
沈侯爺的眼圈也紅了:「四弟,眼下只能偏勞你;只是你也多多注意,萬一有什麼不對,要先保住自己——消息送不送進來都無所謂。」
四老爺並沒有點頭:「袖兒一見我就稱了叔父,而且父親和大哥也都認我——我就是為沈家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願的。」
說完他對著沈老侯爺又是一禮便要告辭。
紅袖和沈妙歌起身:「我們,去送一送四叔父。」
老侯爺點頭:「去吧;老四,你、一切小心。」說完長長的一歎,並沒有再說什麼。
四老爺灑淚再次拜別了老侯爺,和沈妙歌紅袖出來;他看向紅袖夫妻:「你們不要送了,不然反而讓人起疑。」
紅袖和沈妙歌扶了四老爺向院子外面走去,紅袖道:「無妨的,這裡是內宅禁衛軍是不能過來的;而且這院子裡的人都是可以相信的,四叔父放心就好。」
她頓了頓又道:「都是袖兒無能,不能讓四叔父回到家中……」說著話,紅袖低下了頭。
四老爺聽到之後立時開口打斷了她:「袖兒你這是說什麼,你已經盡了力;今天能見老侯爺一面,已經很讓四叔父高興了。」
紅袖紅著眼道:「如果不是當年四嬸娘把我的第一個孩弄掉了,也不會累得四叔父被打斷了腿趕出沈家去——說起來,是袖兒對不起四叔父。」
四老爺低著頭,停頓了一下才道:「那是那婦人不對,怎麼能怪你呢;說起來,還是四叔父對不起你和五哥兒才對。」
沈妙歌的只是扶著四老爺,一直沒有怎麼說話,聽到此言也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和袖兒也算是兒女成群,那件事算不得是什麼大事兒。」
「四嬸娘,是怎麼死的?是不是傷重不治而亡?」沈妙歌歎了一口氣:「雖然她是……,不過只留四叔父一個人,這日子也是難過的緊。」
四老爺還是低著頭,在沈妙歌話落之後只是點點頭:「不要提她了,她本就是我們沈家的罪人。」
紅袖和沈妙歌對視一眼之後,扶著四老爺到廂房坐下:「四叔父,您稍坐一會兒,我們去取些銀兩來。」
四老爺卻是說什麼也不肯要,執意要走;紅袖和沈妙歌也無法,只能讓他去了。
送走四老爺之後,紅袖和沈妙歌回到了廳上,對著長輩一禮坐下,把和四老爺說過得話重複了一遍。
沈老侯爺輕輕一歎:「也難為他了;」然後擺手道:「你們一切小心在意,去吧。」
紅袖和沈妙歌便躬身出來,兩夫妻沒有坐車子,而是手挽著手在府中慢慢走著,誰也沒有說話;府中的下人們遠遠看到紅袖夫妻,都避到路旁垂手侍立。
映舒雖然知道主子的心情不好,但是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勸,只能跟在身後乾著急;當她看到奶娘和霜霜時,便笑道:「二少奶奶好。」
霜霜轉過身來,看到紅袖和沈妙歌,便帶著奶娘們過來;兩個孩子看到紅袖和沈妙歌,非要父母抱不可,倒是逗笑了紅袖二人。
而霜霜的兒子卻不幹了,也非要沈妙歌抱不成;三個小男孩兒把眾人逗得笑開了懷,霜霜這才拉紅袖問:「沒有什麼事兒吧?」她看了看左右,輕輕的伏耳道:「不是那個皇帝又要來逼我們大姐兒吧?」
紅袖搖頭:「不是,嫂嫂放心就是;」她也伏耳問道:「親家可都已經出京了?」
霜霜並沒有多說,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妯娌兩人又繼續逗弄孩子們了:霜霜的父親已經辭官了,因為年紀大了嘛。
而且在這個時候,霜霜遠在家鄉的祖父去世,霜霜父親、母親、兄長等等,都要趕回去奔喪;這一去,至少都要三年。
丁憂就是皇帝也不能不許的,所以霜霜的父兄現在都已經在路上了。
一連兩天都沒有什麼事兒,到了第三天鄭姜氏打發人來,約沈夫人一起上山進香;沈夫人左右無事,自然是允了,便讓下人們準備。
禁衛軍頭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此事他們當然不能攔著;不過他們分出了十幾人跟著沈夫人和鄭姜氏一起上山,當然是以保護為名。
到了山上,禁衛軍只能就在留在寺外,只有禁衛軍頭領和沈、鄭兩家的十幾個侍衛跟了進去。
沈夫人和鄭姜氏並沒有在山上做其它,真真正正的禮了佛之後,便下山打道回府,並沒有在山上留宿:說是這個時節山上涼,鄭姜氏膝蓋有些受不了。
兩府的人京城外的驛站住了一晚,到了天色大亮這才進城各自回府。
此時,禁衛軍的頭領才放心來,對於沈府的人更加的恭敬起來:他們只求沈家的人只要能安安份份的就成,不然他們便無法交差了。
四老爺過了兩天又來了一趟,也不過是來問問廉親王爺來過沒有,說是靖安小王爺不太放心。
禁衛軍們並沒有發現四老爺,可能同他一直以女裝示人有關吧。
墨大夫回了鄭府,因為鄭姜氏受了風寒,原本沒有當回事兒,可是不過一天一夜,便臥床不起了;皇帝自然是打發了御醫來瞧過,開了一個方子之後,便沒有再來。
但是鄭姜氏用藥之後並不見好,紅袖這才急急的讓墨大夫回去鄭府;並且她和沈妙歌也過府去探望,還留在鄭府住了一個晚上。
墨大夫的藥還是有見效的,當天晚上鄭姜氏的熱便退了;紅袖和沈妙歌這才放心的回了沈府,不過三天兩頭的就去鄭府看看。
雖然禁衛軍頭領天天都把紅袖和沈妙歌的行止報給了皇帝,不過就算是他們也認為此事很平常:母親病了,有兒女不探望的道理嗎?
皇帝當然也沒有為難沈、鄭兩家,只不過又使御醫來給鄭姜氏請過一次脈:因為鄭姜氏的傷寒很厲害,久也不見好。
四老爺去靖安王爺家的次數也多了,不過靖安小王爺近日吃酒吃得過多,幾次四老爺也沒有見到他。四老爺又來了沈府一趟,他對於廉親王的事情十二分的上心。
看到紅袖和沈妙歌之後,四老爺道:「靖安小王爺天天吃酒吃得大醉,如此也不是辦法;廉親王爺如果到了京中,帶來老王爺的信可能會讓小王爺好一些;」他頓了頓又道:「廉王爺還沒有到嗎?小王爺八成也是因為此事才會如此煩惱的,唉——!」
紅袖和沈妙歌歎氣:「姐夫這人真是的,就是想家也不至於如此吧;」看了看左右,他們壓低了聲音道:「昨天我們接到了飛刀傳書,說是明天晚上有人來訪我們府,不知道是不是廉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