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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一百七十一章 試探 文 / 一個女人

    一百七十一章試探

    沈五老爺走了,府中屬於他的那一座跨院已經空了出來,而且他也沒有帶走丫頭,只是帶走了幾個小廝而已。

    五老爺的跨院重新收回了公中,只不過也並沒有用處;沈府中閒置的院落並不是只有這一處。

    正好趕上誠王爺的庶子百日,紅袖和沈妙歌親去道賀,回來的時候又去京中最大的點心鋪子,買了老祖宗最愛的兩樣點心;出點心鋪子時,正好遇上三夫人,她今日是去給娘家的嬸兒拜壽去了。

    三夫人笑著招呼了紅袖和沈妙歌上她的車子:「倒是巧兒了,只是不知道你們可有東西孝敬我?」

    紅袖取出來兩盒胭脂:「我是誠王妃送的,說是宮裡新密制的,顏色很柔並且很香滑呢;我就想著這胭脂正好合三嬸娘用。」

    三夫人其實很會裝扮,也很喜歡裝扮,尤其是愛胭脂;她打開看了一眼便笑道:「果然是沒有白疼你;」看向沈妙歌:「這侄兒倒真是白疼了。」

    沈妙歌大大的叫了撞天屈,娘兒三個有說有笑的,倒也解了寂寞。走著,紅袖不經意看了一眼車子外面,原來正好到了江府。

    江府門前冷冷清清的,地面有些日子沒有打掃了,大門緊緊的關著,並且黑漆漆的沒有掛燈籠;不過門房裡隱隱有燈光透出,證明府中還有人。

    「江府,沒有人了。」紅袖的聲音像是歎息,又想是隨口說一句閒話。

    三夫人看了一眼:「有人,可能是無人來,他們一家人也樂得關門謝客,圖個清靜了;」想到了江氏,三夫人恨恨的啐了一口:「養了那麼一個狠心的,如果不是我們太夫人慈悲,就應該讓他們江家好好的謝罪才成。」

    沈妙歌看過去時,馬車已經行過了江府的大門;他淡淡的道:「江老爺不知道為什麼被罷了官兒,可能現在也是無臉見人吧。」

    紅袖和他對視一眼,都住了口沒有再說下去;而三夫人顯然也不想提起江氏來,壞了一日的心情,便問起誠王妃現在如何:「居然給庶子擺了百日酒,當真是有心胸的。」

    紅袖微笑:「可不,誠王妃一直是賢淑的,很得王爺敬重。」她知道三夫人的意思,自己也不想提及江氏,便順著三夫人的話說了下去。

    不過她是知道誠王妃如何對姨娘這樣好的,那姨娘可是誠王妃的人,主母姨娘一條心的緊,誠王爺是被她們兩個人拴得死死的;誠王妃如此做,不止是討了誠王爺的歡心,也是對姨娘忠心的獎賞。

    回到府中,紅袖和沈妙歌先送了三夫人回房,然後他們才去了上房去見太夫人和沈夫人。

    誠王爺這一趟並不白去,誠王妃是一個恩怨很分明的人,她還記得紅袖的好處,所以提點了紅袖一句。

    誠王妃在眼下當然不能有話直說,她只是在和紅袖閒談時,趁著左右無人說了一句:「大姐兒年紀也不算小了,而且又一直極得皇后、皇帝的喜歡,各府王爺也多喜歡那孩子——你可有屬意的人家?」

    紅袖輕輕的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因為她看到有位郡主走了過來。

    不過滿朝文武,有不知道大姐兒是廉親王兒媳婦的事情嗎?她和福官已經拜過了堂,現在福官兒死了,如果不是有那一紙休書,她現在便是小小的孀居之人。

    但是京中的權貴們,有人不知道大姐兒極得廉親王的喜愛嗎?有人不知道大姐兒和福官兒青梅竹馬、十分要好嗎?

    不過因為廉親王是「罪人」,所以大姐兒這個小小的棄婦,才沒有披麻戴孝,也沒有素服以明志;並且還是以姑娘的面目示人,但是人人都明白現在可不是論大姐兒親事的時候。

    就算不用三年,也要過上一年、兩年的再到沈家提親事比較好:如果當真是想和沈家結親,如果當真是喜歡大姐兒這個姑娘的話;不然沈家是不會同意的,而提親的人也心有忌諱,不會趕在這個時候來提親。

    誠王妃有一位堂妹在宮中為女官兒,聽說就是在中宮當差;她如此說,是什麼意思紅袖當然是極清楚的。

    只是她並不能表現出來,也不能說什麼;一切只能回府之後再議。

    聽完紅袖的話後,太夫人長長一歎:「我就知道,皇家不會放過我們家的大姐兒;雖然,她已經被休。」

    紅袖和沈妙歌都沒有說話,她們心中只是來迴響著廉親王那天晚上來訪時說過的話:大姐兒,永遠都是我的兒媳婦。

    廉親王一家人死去不足月,皇帝便要大姐兒另外定門親事,這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當然,如果沈家聰明的話,現在也應該早早給大姐兒定門親事,以明其心。

    但是廉親王對沈妙歌和紅袖有救命之恩,沈家如何能做這樣的事情;但是他們不想做,皇帝看來卻想逼著他們做。

    誠王妃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意思紅袖是明白的:與其讓皇帝賜婚,不如她們自己為女兒挑一門親事——反正廉親王一家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才成。

    沈老侯爺聽了此事之後,靜默了良久:「如果皇帝當真下旨,只怕不會是大姐兒一人的婚事而已。」

    紅袖和沈妙歌不明所以,沈老侯爺坐下平淡的道:「今日我被皇帝叫進宮去,給我看了幾份奏折,是彈劾我們附逆廉親王的。」

    「他們,終於忍不住行動了嗎?」沈妙歌並不奇怪:「皇帝是什麼意思?」

    「能有什麼意思;」沈老侯爺嘴角彎了彎,似乎是想笑的樣子:「皇帝當著我的面兒,把那三個寫奏章的人罵了出去;並且和我推心置腹的說了一番話。」

    「皇恩浩蕩啊。」沈侯爺歎息道:「不用太過煩心了,一切都看皇家的意思來。」

    紅袖想了想道:「如果當真要讓大姐兒另許人家,我寧願我們自己選一家人把大姐兒嫁出去,也決不想讓皇帝來指婚。」她不能看著女兒成了這場暗鬥的犧牲品。

    老侯爺看向紅袖笑了:「我們沈家的兒女可以死在戰場上,但是絕不會被人所辱、所逼;大姐兒是我孫女兒,袖兒。」

    紅袖起身福了一福,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就如同她當初被送來沖喜一樣:人,其實有很多的無奈,所以她眼下只能為女兒爭取稍好一點的結果。

    不過聽了沈老侯爺話,紅袖心中一動;眼中的老侯爺坐得筆直,雖然臉上的笑意有些苦,但是卻自有一股英武之氣是:大元帥之風就是如此——他一直在安排後路,紅袖是知道的;不過紅袖一直沒有報太多的希望,因為在天朝之中,他們能逃到何處去?

    現在,看著這個樣子的老侯爺,紅袖相信了。

    皇帝剛壓下了對沈家的彈劾,次日便有人上書言鄭家也是廉王的附逆;皇帝再一次發作了上書之人。

    但是上書之人卻還是絡繹不絕,大有文死諫的樣子;只是人數不多,也就是三五日便有人跳出來鬧騰一番罷了。

    沈、鄭兩家卻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完全對那些彈劾不理會;每日上朝下朝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紅袖每日裡相夫教子,孝敬長輩們兒,日子過得倒是平靜的很;唯一的忙碌,可能就是七夫人那邊,她的身子見重,要準備臨盆的事情了。

    紅袖院子裡卻早已經備下了臨盆所需的東西,因為韻香臨盆的日子不遠了;這些東西,今天一早紅袖就打發映舒等人給韻香送去了。

    韻香現在老實在家中歇著,就等著孩子降生了;但是到今天已經足足有五天了,她卻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映舒回到府中剛和紅袖說了兩句話,韻香便進來了;紅袖嚇了一跳:「你有什麼事兒不能打發小丫頭說一聲兒?」

    韻香笑道:「我在家中也悶得很,所以也想出來走一走。」

    紅袖便問她的身子如何,可是有什麼感覺;韻香卻沒有答這些,而是俯身過來道:「有一件事兒,我越想越不對勁兒,所以才來告訴姑娘一聲兒。」

    「就算什麼事兒,你也不應該跑一趟的。」紅袖嗔了她一句:「說吧,什麼事兒;說完,你立時給我回去好好的將養。」

    「那個三管家今兒一大早一家人都租了馬車出去了,說是去上香;可是帶得東西卻有些多。」韻香想了想道:「他去上香當然府中是知道的,只是看到他帶了那些包裹,我心裡怎麼也有些不踏實。」

    紅袖輕輕的點了點頭,重複了一遍:「三管家,三管家;」然後抬頭:「我是知道的,他們昨兒便來叩過頭了,說是要一家人去山上還願,要住上兩日所以才告了兩日的假。」

    韻香細細的把聽來的都告訴了紅袖:「姑娘還是去打發人去查一查吧,沒有事兒當然好。」她一面說一面起身:「那奴婢就回去了。」

    紅袖一面讓映舒等人用用軟兜送韻香回去,一面在心下細細的思索著韻香的話:事兒是不對勁兒,她當然要讓人去山上看一看。

    剛把韻香打發走,便看到六夫人過來了;紅袖笑著招呼六夫人進房裡坐,又吩咐人去叫來旺媳婦;六夫人剛坐下,茶還沒有上來,就聽到院子裡有人叫:「姑娘,姑娘,韻香姐姐摔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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