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救誰?
「你、你是自哪裡聽來的?」紅袖有些不敢相信:「如果當真太后病危,那麼朝中上下早就應該知道了,為什麼直到現在並沒有人議論此事?」
就是因為沒有人議論此事,所以紅袖才會驚出了一後背的汗。
「我也只是猜想,因為靈禾的那位御醫師傅,已經幾天沒有自皇宮中出來了;也是靈禾拜託我去向那位御醫借一本兒珍本醫書,所以我才會去的;而這位御醫,可是宮中最高的三個醫官之一。」沈妙歌的聲音有些低沉,聽著說出來的壓抑。
紅袖鼻尖上開始冒汗:「應該不是吧?三個醫官只有一個在宮並不算奇怪,也許宮中有其它貴人生病了。」
「嗯,是的,聽說是貴妃娘娘生病了;貴妃娘娘的娘家人一連幾天都在宮中進進出出,聽說是問安;只是內眷比較少,男人進宮的比較多。」沈妙歌轉過頭來,眼珠黑得如同兩個墨色的珠寶,閃著冷冷的光芒:「廉親王昨天遇到我時說,他已經有三四天遞牌子要見太后,太后都沒有見他了。
「但是廉親王說,他並沒有惹怒太后;只是前些日子太后說胸有些悶,晚上睡覺喘不過氣來,就在前幾天太后的病已經好轉了不少,還說讓他帶福官和大姐兒進宮陪她兩天呢。」沈妙歌合上了眼睛:「袖兒,你說,這些事情合在一起,怪不怪?」
紅袖並沒答沈妙歌的話,只是追問廉親王都說過什麼;沈妙歌想了想睜開眼睛:「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過兩天他要把福官姐弟接回去;王妃想得他們緊。」
紅袖聽得眼皮一跳,看著沈妙歌一時間沒有說話。
沈妙歌伸過手來握住她:「祖父和父親一直在書房議事,近日來我們府上的客人極少呢,不過來了也都是進了書房,想來他們有計較的;也許,是我想多了。」他的手心裡,潮潮的。
紅袖看著沈妙歌半晌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道:「我父親這兩日來得也不多呢。」
沈妙歌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夫妻二人心頭都如壓上了一塊大石一樣。
紅袖想到了上次回娘家時,鄭姜氏說什麼也不讓鄭大將軍多吃酒的事情:原來,只要父親不帶兵,下朝之後也就無事了,母親並不理會父親吃酒的;因為父親每次也都有分寸的。
當時,她的確是沒有多想,但是現在事情卻有些不一樣了。
她卻不知道要如何說話,嘴巴就好像被粘住了一樣;她知道的,沈妙歌應該都知道,而沈妙歌知道的,她有很多都不知道:因為她幾乎是天天足不出戶。
紅袖接下來的日子,十分注意沈老侯爺和沈侯爺,雖然他們父子倆人平日裡吃飯什麼的都很正常,也沒有少吃什麼;但是紅袖還是發現,他們對於菜品根本就沒有怎麼注意,就是他們原本根本不吃的東西,也一樣挾進了碗中吃進了嘴裡。
老侯爺父子雖然在吃飯,但顯然心思完全不在飯桌上;紅袖的手腳都冰冷起來:太后如果當真病危,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有什麼不能外傳的?
只是像這樣的大事兒,輪不到紅袖插嘴說什麼:況且老侯爺父子連沈妙歌都瞞了呢。
府中的日子因為二夫人和三夫人的禁足,一下子平靜的不太像話了;沈老祖和太夫人倒是起了興致,時常出府去走動一番,紅袖在府中一下變得清閒了不少,不再是天天忙得滴溜溜轉了。
過了幾天之後,廉親王親自登門把福官姐弟接走了,大姐兒三個孩子那是難分難捨;廉親王卻並沒有一併帶著大姐兒,也沒有在沈府久留。
寶湘母女因為二夫人去了佛堂,原本是執意要走的:也無法再留下來不是?但是沈老祖和太夫人十分誠懇的留她們,錢夫人便又和女兒住了下來,不過她們母女出來到各處走動的也少了許多就是。
寶湘只是到沈老祖和太夫人處天天走動,就是夢琪她們那裡,她也只是偶爾會過去坐一坐;倒是月桂在府中各處走動的很勤,並且還給沈老祖和太夫人各做了一個抹額,手工精緻之極,四周又縫上了一圈毛皮,極適合在冬天的時候用。
現在已經是秋末,過不了多久便能用上;倒讓沈老祖和太夫人把月桂好生的誇獎了一番,不過依然沒有對五老爺的親事有什麼明確的說法,因為希蘭夫人也並沒有乾等著。
太夫人極愛看戲,希蘭可沒有少請了她去瞧戲:不是郡主相邀,就是王妃相請,太夫人就算是想推辭也推辭不了;一來二去的她也就和希蘭熟悉起來,去了不少對希蘭的偏見。
五老爺的親事遲遲沒有定下來,是因為五老爺就是不開口;沈老祖和太夫人問他寶湘和月桂可好?他道不好。
沈老祖和太夫人雖然心裡有些不太願意,卻不得問道他:要不我們就到希蘭家提親,可好?沈五老爺依然道不好;這可讓沈老祖和太夫人不知道選誰好了。
而且沈五老爺近來非常的忙,不是避開沈老祖和沈太夫人,是沈老侯爺和沈侯爺總是有事情要他做,一出去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幾日根本見不到人影兒,沈老祖就是再著急也沒有辦法。
隨著沈二爺身體的好轉,二房的事情好像也漸漸的消停下來,霜霜和夢春都好像不那麼在意二爺受傷的事情了。
只有紅袖心裡不太放心,因為她比較瞭解霜霜:有時候她越是平靜無事的時候,越證明她是真得生氣了;只是幾次試探也沒有看出霜霜的心思來,紅袖心中牽掛的事情多,也就把此事放到了一旁。
江氏那裡也安靜的很,近日很少到二房那裡走動,多數都在房裡做繡活兒;其中也就是和沈夫人出去了一趟上香,之後便一直在院子裡,話更少了一些。
紅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點醒她的話,江氏現在也不到紅袖這裡來走動,只是見到之後打個招呼而已;江氏每次看到紅袖多少都有尷尬的樣子,說上一兩句話便尋借口走開。
只要江氏不去二房,紅袖並不怎麼在意江氏如何待自己。
熄燈之後,紅袖和沈妙歌也就剛剛睡下,便聽到府中有人聲只得匆匆起來,先讓茶香去打聽一下是什麼事情。
茶香很快就回來了:「是宮裡來人下聖旨,招了老侯爺和侯爺進宮去了;現在人已經走了,爺和少奶奶也不必起來了。」
沈妙歌和紅袖對視一眼,衣服不再穿但是卻都坐倒在床上發起呆來:看來,太后可能是真得病危了。
一夜紅袖和沈妙歌都沒有睡好,不到上朝的時辰沈妙歌就起來梳洗之後便出府而去;紅袖在床上半坐到天亮便起身先去請安,在沈夫人和太夫人那裡旁敲側擊了一番,發現她們也不知道宮中倒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不過太夫人和沈夫人都有些不安的樣子,想來她們也是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兒。
紅袖正扶著太夫人往外走,想去沈老祖那裡時,有丫頭來報:「二爺院子裡出事兒了!」紅袖聽得心中一驚,一問之下當真嚇了一跳:霜霜的兒子現在是出氣多進氣少,就要死掉了。
靈禾也不等紅袖吩咐,急急的跑了出去。
紅袖和太夫人等人還沒有趕到沈二爺院子裡,便又有來報:沈老祖病倒了,忽然間發起高熱來,卻又很精神不肯在床上好好歇著。
太夫人聽到之後,真感覺眼前發黑:「今天這一大早的是怎麼了?」
沈夫人過來扶起太夫人:「我們先去老祖宗那裡,袖兒你快讓靈禾過來!」當下再次吩咐人去請御醫。
紅袖也急了,怎麼會這麼巧沈老祖和霜霜的兒子同時病倒?但眼下也顧不得這個,只能急急趕往霜霜的院子裡,救下人來再說其它。
靈禾看到小小嬰兒的樣子,便閉了閉眼睛:以她的能力,就算是保住這個孩子的性命,怕孩子也會落個白癡的下場。
這還是幸虧奶娘發現的早,再晚上盞茶功夫孩子也就不用救了。
靈禾正要下針時,紅袖趕到了。靈禾也顧不得說話,先下針給孩子驅毒再說;而霜霜和沈二爺現在並不知道,只有一個夢春哭得如同一個淚人兒一樣癱坐在一旁。
紅袖看到孩子的樣兒,心下也涼了半截,不忍心的轉過了頭去:這個小嬰兒何其的無辜!
靈禾要下針卻不是片刻就能好的,但是那邊沈老祖還等著人去救;紅袖看看孩子,想想沈老祖,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取捨。
孩子雖然看上去獲救的希望不大,但卻還沒有嚥下這口氣,讓靈禾丟下孩子去救沈老祖的話,紅袖說不出來口來。
但是不讓靈禾走,萬一沈老祖那邊有個三長兩短,沈老侯爺等人回府之後,紅袖要如何自處、如何交待?在孝字當頭之下,她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怎麼辦?怎麼辦?!紅袖看著眼前孩子,腦中卻閃現著沈老祖的白髮蒼蒼:救哪個?要救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