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雪脖子僵硬的轉動一個細微角度,盡可能仰起頭來望向天花板,乾澀的嘴唇翕動了兩下喃喃說道:「是冤魂,大雪山上的冤魂,胡翔的冤魂,它們不管白天黑夜都跟在我身邊,我一天不死它們就不會離開的……」
「大雪山冤魂?」秦冰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韓雪說的東西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大雪山?她腦海中嗡然一響,這個地名並不陌生,是小叔子找到的翡翠礦脈所在,每隔一段時間那裡就會有人送來一大批翡翠原料,跟他們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負責材料的韓雪,那鬼魂又是怎麼回事?
秦冰腦海中滿是疑問,但渾身感覺涼颼颼的一陣發寒,伸手拉緊了一下衣襟才讓自己舒服一些,她起身在從一旁的書桌上拿起暖水壺倒了一杯熱水走到韓雪身旁,單手輕托起她脖頸把水杯湊到唇邊,低聲說道:「小雪,先喝點水。」
韓雪目光轉向水杯,眼中突然閃過一抹駭色,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氣,猝然抬手猛打向水杯。
啪!玻璃水杯脫手飛出,摔在地上綻碎成片,秦冰猝不及防之下被濺出的水潑了一身,就在她詫異之時韓雪用力掙脫了她托在脖頸上的手掌鑽進了被窩,用被子蒙著頭瑟瑟發抖。
「血,全都是血,胡翔,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為什麼……」韓雪顫抖的聲音從被子夾縫中傳出,最後變成了嗚嗚哭聲。這段時間她就是生活在這種恐懼、內疚、悲傷、痛苦……各種負面情緒相互糅雜的氣氛當中,短短幾天時間一個健康活潑的女人變得形如枯犒,照這樣下去不用多久就會精神失常,或許現在已經是了。
「啊——」被子裡的韓雪突然發出一聲高分貝的尖叫,猛的踢開了被子,雙手緊緊摀住雙眼發出一聲聲尖叫,秦冰趕緊伸手一把抱住她身子,低聲說道:「雪,沒事的,秦姐在的,秦姐在……」
「嗚嗚——」韓雪好像恢復了一些神智,把頭埋在秦冰懷裡放聲大哭起來,溫熱的淚水沾濕了她的胸襟,但很快就變成了一片微涼。
就在這時曾嫂推門衝了進來,看到房間裡情景神情一陣黯然,她上前幾步走到了床前,抬手輕輕在女兒顫抖的背脊上輕輕拍打,哽咽著說道:「這孩子撞邪了,送去醫院除了打那種讓人睡覺針就是吃藥,那種精神病人吃的藥,這樣下去好好的人都會被折磨成精神病了,唉!我苦命的孩子,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說到最後曾嫂已經是淚流滿面,韓雪或許跟某人身邊那些優秀的女人們相比是個平庸的女人,但她也是這個普通家庭的驕傲,從小孝順懂事,品學兼優,就連她上大學的學費都是自己一分分掙來的,不管她以前從事過什麼行業,她在掙夠自己學費的同時還能每月給錢貼補家用,在父母心中,她就是希望和驕傲,現在這份希望即將在眼前破滅,曾嫂心中的悲傷又有誰人體會?
秦冰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小雪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務之急是送她去一個好醫院接受治療,這樣拖下去真不是辦法。」
曾嫂痛苦的搖了搖頭道:「去了幾家醫院了,可都把她當成神經病治,只要她哭幾聲叫幾聲都會來一幫人按手按腳,那大針管子就像戳在我心裡……我和她爹都決定了,不能去醫院,要是給他們折騰下去,會把我好好的孩子折騰成精神病的,她爹已經帶著錢去請法師了,希望能幫她驅邪……」
「請法師?」秦冰皺了皺眉頭說道:「曾嫂,那種迷信的東西不能相信的。」
曾嫂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低聲說道:「醫院不能去,小雪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請法師你說怎麼辦?」
秦冰一陣默然,皺眉思索了幾秒才一臉嚴肅的說道:「我會盡快想辦法讓小雪住進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相信我,這點我可以保證。」如今的天鴻集團已經是江城首屈一指的龍頭企業,作為集團掌舵人的她要找一家為韓雪提供全面治療的醫院不難。
曾嫂抬頭望著秦冰,剛停下的淚水又抑制不住流了出來,這段時間她不知道流了多少淚,她和丈夫帶著病重的女兒跑遍了江城所有醫院,結果都是一樣,她在萬般無奈之下才想到找秦冰幫忙,終於又讓她看到了希望。
「秦小姐,謝謝您,謝謝。」曾嫂哽咽著伸掌拉住秦冰手腕,除了連聲道謝這個質樸的女人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終說出來還是一個謝字。
秦冰點頭道:「放心,我這就打電話聯繫醫院。」她輕輕掙開被曾嫂拉住的手腕,把懷中不知何時睡去的韓雪放平在床上躺下,稍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臂站起身來,她的手機放在桌上的小挎包裡。
咚咚咚——大門被人拍得山響,緊接著門鈴也發出一陣急促的叮咚聲,秦冰眉頭微蹙停下了腳步,曾嫂也站起身來歎了口氣道:「肯定是小區物管,這些天小雪發病時聲音大了些,樓上樓下幾個業主都去物管投訴了,真不明白這些人怎麼就沒半點同情心的,小雪她爹又不在,只能不開門了,唉!」
「哦!」秦冰低應了一聲,門外的敲打聲更響了,轉頭望一眼床上剛睡不久的韓雪,只見她又開始不安的扭動著身體,好像隨時都要醒來。
「曾嫂,你留在這裡,這件事情交給我去處理。」秦冰低聲說了一句,快步走出了房門,大門兩邊站著拄枴杖的王巢和胡凱,他們兩個對門外的聲音置若罔聞,好像兩尊寂然不動的老門神。
秦冰走到近前,低聲說道:「開門吧,盡量不要讓外面的人進來打攪韓雪休息。」
王巢點了點頭,伸掌抓住門把手扭開往後猛的一拉,兩隻拳頭照著他頭臉砸了下來,啪啪!拳頭不偏不倚砸在他頭上,緊接著門口發出一聲酷似殺豬般的慘叫,哎呦我的娘,手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