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芳心中也有無奈,不久前她和胡傑被埋在洞窟中經歷了一場磨難,胡傑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了一個怕黑的怪毛病,在被埋後不久心神大亂,連護身罡氣也散了去,撞得頭破血流,要不是她及時發現不對用護身罡氣把兩人同時護在其中後果不堪設想,兩人出洞窟純粹是她一人在支撐,一邊護住兩人一邊破石尋路,其中艱辛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
胡傑怕黑的毛病還是以前在棒子國整容時落下的,可他從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結果今天在坍塌的洞窟內差點把命搭了進去,如果不是胡芳全力護住恐怕他會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位被石頭壓死的半聖境武者,現在洗了個冷水臉休息了一陣才慢慢緩過神來。
女人的心思比男人細,分析考慮問題往往也喜歡從細節入手,會拐著彎兒繞行幾圈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就是為什麼許多偷腥的男人會栽在一根長頭髮或香水味道上的主要原因。
胡芳就是個很細心的女人,她在一語道破龍虎宗弊端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維護胡傑,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不適合拚殺,需要時間好好調整。
張震惡皺眉沉吟了片刻,抬手一指水簾對面說道:「對面就有幾頭煉屍在窮吼鬼叫,想來是那偷屍的毛賊準備引我們過去故計重施,依你的意思又該如何應對?」
「煉屍?」胡芳神情微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除了看到白嘩嘩水幕一片只見得些跳動的晶亮水珠,哪裡能看到什麼煉屍?
咯咯咯——
一陣沉悶的屍笑聲適時傳來,好像在回應胡芳心頭的疑惑,那笑聲好像用一堆老玻璃在互相磨蹭,隔著水幕傳來都讓人感覺耳膜發酸。
胡芳靜望著面前的瀑布流聆聽了幾秒,突然伸手一把挽住胡傑胳膊偏頭沉聲喝道:「張宗主,幾頭窮叫喚的殭屍還能讓我們在這裡疑神疑鬼空耗時間麼?走,衝出去看過才知道!」
女人善於形象思維,男人傾向於邏輯思維。胡芳不會像張震惡一眼去推理揣測,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此時她也懶得理會什麼宗主公主,手挽胡傑縱身躍出水簾,人在半空目光左右掃視,很快被她找到了殭屍的位置。
十餘具紫僵被幾根長樹籐捆住腰肢傻傻的站在不遠處的伸長著脖子叫喚,那模樣就跟大合唱似的,就是語調單一不搭。
胡芳銀牙緊咬,身如白鷺翔空般掠向水潭邊的一塊麻石板,被挽在手上的胡傑現在已經從怕黑的情緒中緩了過來,他偏頭望著姑姑,心頭洋洋然生出來一絲暖意,索性不出力不用勁,就這樣任她挽著朝前方掠去,垂放在腰間的手掌卻在暗暗蓄力。
兩人腳下落實,胡傑故意用了幾分力氣,喀嚓!腳下的麻石板被踏得四分五裂,胡芳偏頭望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低聲問道:「好些了麼?」簡簡單單一句話,卻透著一種深深的關切。
胡傑手掌在她腰肢上輕捏了一把,眨眼道:「全好了,老牛鼻子怎麼沒跟來?」
話音未落,只聽得耳邊傳來一聲啵嗤水響,張震惡的身影從對面水簾中閃出,縱躍間人已經到了串成一排的紫僵旁,抬起雙掌一記野馬分韁拍上兩具紫僵面門。
噗噗!兩聲悶響傳出,紫僵頭顱應聲爆開,兩具無頭屍往後彈出數米,扯動所有被樹籐捆綁的紫僵倒了一片,這些低等殭屍倒在地上還不忘張嘴發出聲聲怪笑,那模樣就像一群預先設定好了程序的灌漿娃娃。
胡芳挽著胡傑的手臂走到近前,瞇眼逐一掃視了一遍地上怪笑不休的殭屍,突然抬手指著其中一具胸襟敞開的紫僵說道:「張宗主,它胸口上有字。」
張震惡目光一凜,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看到紫僵坦露大半的胸口上現出了幾行小字,他上前兩步伸手揭開衣襟,紫僵皮膚上被人用利器刻出了幾句話:張宗主武功冠絕天下,小女子佩服之至,驚恐之至,原想殺盡貴宗一干老小牛鼻子報小師叔血仇只能無奈暫緩,特送回紫僵十八具,笑迎宗主力爬出關……落款是莊艷娥。
「嘿嘿……哈哈哈……」張震惡望著紫僵胸口陰笑了兩聲,隨後轉作一陣放蕩形骸的大笑,讓站在一旁的胡家兩人莫名其妙。
笑聲既落,張震惡對兩人揮手道:「姓莊的丫頭以為用激將法本座就會窮追不捨嗎?帶著數百具煉屍就是她生有三頭六臂也走不出這龍虎山,我們只管匯合了胡宗主一起去青雲觀喝茶休息。」
龍虎山林密山高,又有幾處隱秘養屍地暗藏其中,張震惡算準了莊艷娥帶著數百具煉屍短期內不可能離開龍虎山,索性就聽了胡芳的話來個以靜制動,在龍虎山這片地頭也不怕姓莊的毛丫頭飛上天去,等避過追腳後跟的華夏武魂再回過頭來拾掇場面不遲。
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計,有的人在算計別人的同時卻渾然不覺自己也在人的算計之中,張震惡領著胡家兩位半聖武者放鬆了心情往回趕,卻不知前方就有一張敞開的大網正等著他們來鑽。
如吉道士雙掌合十獨自站在三疊瀑旁的一塊濕地上,眼睛不時會望一眼身旁鬆軟的濕土,這裡四周圍無遮無攔看不到半個人影,背後就是嘩嘩作響大瀑布,不斷隨風吹來的水氣沾濕了他的髮髻,水珠子順著額頭往下淌,有幾滴滑到嘴角竟然是鹹的。
嗶溜——合十的掌心傳來兩聲輕響,如吉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跟著跳動了幾下,他慢慢攤開手掌,對著掌心的傳音符喃喃念叨了幾句什麼,突然抬頭望向對面的松樹林,三條人影從林中閃縱而出,最前面的正是張震惡,小道士心頭又是一陣擂鼓,額頭上的汗水混合液順著臉頰滾滾淌下。
「別緊張,我們就在你腳底下看著,露了馬腳到時候吃虧的是你自己,吸口氣,鎮定……」一個淡淡的聲音在如吉耳中響起,他深吸了口氣,狂跳的心臟卻總不能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