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激動淡卻之後,是更加漫無的黯然。不過樓輕舞很快打起精神來,至少,現在不是一個壞消息。她等人都離開之後,幫鳳夜歌重新擦拭完,就拿出準備好的銀針,幫他在奇經八脈上下針,既然是淤血,只要把淤血早日化解了,師兄就能醒過來了。
雖然醒過來之後,可能代表的是她不得不離得遠遠的,可她目前最大的願望還是希望鳳夜歌能醒過來。
即使只能遠遠的看著,可只要他平平安安,這才是最重要的。
幾日的照顧之下,鳳夜歌的身體有了起色,狀況越來越好,只是這一次樓輕舞原本正在給鳳夜歌餵藥,寢宮外卻來了一個人。
外面傳來爭吵聲:「為什麼不放我進去,我是太子的貼身婢女?」
小太監難得態度強硬:「皇上現在已經讓許醫女貼身照顧太子了,瀾衣姑娘你身體還沒好,還是先回去休養的好。」太子被她照顧了幾天,越照顧越危險,可不能讓這女人再接近太子了。
「什麼?」瀾衣尖叫一聲:「皇上讓那個醜女人照顧太子?」
小太監聽得說話沒個把風的,怒了:「你怎麼說話呢?許醫女就算再醜,可至少她比你有心多了!」
「她有心?她是想爬上太子的床,不行!你讓她出來,太子是我照顧著的!」瀾衣急了,她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怎麼能讓這什麼許醫女捷足先登?雖然是個醜女,可好歹是個女人啊,萬一太子眼拙就看上了,可就讓別的女人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她原本可是想藉著這個機會好好表現一番,讓太子醒來好感激自己的!一想之下,愈發不依了。
小太監氣壞了,可偏偏又不敢真的說什麼,不過卻能守在那裡,就是不開門:「許醫女現在在給太子餵藥,任何人不能打擾!」
瀾衣才不管這些:「就算喂,那也得我喂!」說完就直接往裡面闖,雖然這些小太監敢不給她開門,卻並不敢真的傷了她,皇上似乎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協,他們在這宮裡少說也混了幾年了,被瀾衣那麼一闖,幾番之下,竟是真的讓瀾衣闖了進去。
瀾衣一進去,就看到樓輕舞正端著藥碗給鳳夜歌餵藥,立刻上前,就把藥碗給奪了過來,樓輕舞垂著眼站起身,目光落在地面上,長髮遮住了眼底的一抹冷光。
瀾衣一手端著藥碗,一手不屑地指著樓輕舞:「你,現在出去!」
樓輕舞站在那裡,沒有動作,整個人陰鬱郁的,看起來莫名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一瞬,瀾衣甚至覺得這許醫女週身的氣息跟太子好像?都帶了一種讓人不舒服的戰慄感。她猛地搖了一下頭,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掉,再看去,不過是一個醜陋的女子:「還不快滾!這裡有我守著就行了,你是什麼身份?」
樓輕舞卻是依然站著沒動,等瀾衣不耐煩了,要上前來時,才嘶啞著聲音道:「是皇上讓我待在這裡,如果要走,瀾衣姑娘需要前去請示皇上,否則,我就是失職。瀾衣姑娘,不要為難……」
「閉嘴!」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刺耳了,瀾衣聽的渾身直打哆嗦,可不得不說,其中幾句重點她還是聽清楚了。這女人竟然是皇上親自留下來的,自己這樣做,恐怕只會讓皇上對她更加印象不好,可如果……讓這女人自己離開呢?看著這女人木訥老實的模樣,瀾衣漂亮的眼珠子一轉,就低頭望了望自己手裡端著的還在冒著熱氣的藥碗,抬手就要朝著樓輕舞頭上身上潑去。
樓輕舞一直就站在那裡,只是眼底的寒光一掠,在外面的小太監看不到的角度裡,指尖飛快一掠,一個極為細小的銀針打在了瀾衣的膝蓋骨上,她一痛,直覺的單膝跪了下來,沒跪好,直接那一碗湯藥盡數潑在了她的臉上。
燙得她哇哇大叫了起來:「啊——啊——燙死了!你這女人竟然害我!」
不過她喊得再過分,那幾個小太監可是看得真真的,明明是這女人要潑許醫女,自己沒站穩還要冤枉許醫女,活該!
等西涼帝和許御醫得到消息趕來時,瀾衣臉上被燙的發紅,不過好在湯藥已經不太燙了,也不是特別嚴重,可那瀾衣看到西涼帝,就哭泣著跪在了地上:「皇上,你要給奴婢做主啊,奴婢還靠著這張臉以後好『照顧』太子呢,可這心狠的女人,因為嫉妒奴婢的容貌,竟然想要毀了奴婢,皇上,你一定要替奴婢趕走這個女人啊……」
她哭得嘶聲力竭,西涼帝臉上閃過一道厭惡。
目光落在樓輕舞身上,聲音沉了幾分:「怎麼回事?」
樓輕舞默默跪了下來,卻是不說話。
西涼帝眉頭皺了皺。
瀾衣逮到了,指著樓輕舞開始喊:「皇上,你看她心虛了!」
西涼帝更不耐煩了:「給朕閉嘴!」
瀾衣這才惴惴不安地閉上了嘴,跪在那裡,偷偷狠狠剜了樓輕舞一眼。西涼帝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那些人怎麼就找來這麼一個女人!「你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西涼帝指了指小太監。
小太監也跪了一地,幾人對視一眼,決定把實情說出來:「回稟皇上,瀾衣姑娘想潑許醫女,不小心滑到了,就自己潑自己臉上了。」說完,完全不去看瀾衣幾乎要噴火的眼神,快速低下頭裝死。
西涼帝根本不去看瀾衣拚命搖頭的動作,目光落在樓輕舞身上:「是這樣?」
樓輕舞頭垂得更低了,許久,才慢慢點了點頭。
西涼帝對她愈發欣賞了,遇事沉穩,不急於解釋卻更加顯得聰明,如果不是這臉和聲音實在是不能看,倒是個可造之材。揉了揉眉心,擺擺手:「你先下去重新熬一碗湯藥來,以後還是你來照顧太子。」
樓輕舞什麼也沒說,規規矩矩站起身,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西涼帝這才陰沉著目光看向不安的瀾衣:「你!跟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