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國。
一匹駿馬在西涼的街道上疾馳而過,駿馬上的男子臉上被森然的面具遮住了面容,到了西涼宮門口,守門的禁衛軍把人攔了下來:「什麼人,擅闖宮門者殺無赦!」
鳳眸凌厲的眸色一揚,從腰間掏出了一個令牌,守門的禁衛軍一看,臉色蹙變:「屬下見過太傅大人!」
鳳夜歌扯了一下馬韁:「開門!」
禁衛軍連忙起身,打開了宮門,宮門一開,鳳夜歌面無表情地進了西涼皇宮。隨手抬起從腰間那些一個暗金色的標誌別在了肩膀處,飛行過處,無人敢攔。鳳夜歌一路直接駛進了西涼君王大殿外,利落的翻身下馬,矯健硬挺的身姿,凌厲恍若未出鞘的劍刃,寒芒乍現。
他大步朝著殿內而去,守在宮殿外的人看到他肩膀上的標誌,紛紛跪地:「太傅大人!」
鳳夜歌面無表情地往裡走,步履間都是強勁的利落。
一直走到寢殿外,聽到裡面傳來低聲的哭泣聲,鳳夜歌的眸子皺得極深,腳步在殿外停了下來。殿外守著的西涼帝近身的大太監看到他先是一愣,隨即眼睛猛地亮了起來,噗通跪在地上:「太傅大人回宮了!」
鳳夜歌眸色沉了三分,身上的寒氣並未因為即將見到的人而收斂半分,他抬腳踢開宮門,大步朝著寢殿裡走了進去。鳳眸一掠,準確地落在了龍榻上身著明黃色裡衣的男子,西涼帝。
西涼帝的身邊半跪著昕貴妃,正是七公子西涼璃的生母,她看到突然闖進來的人,臉色一變,抹了一下臉恢復了端莊賢淑,只是回過頭看到來人,眸色微微變了變,唇瓣囁喏了片許,才有些不甘心地喚了聲:「太傅大人。」
鳳夜歌眸色斂了三分,卻是看都未看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眼神變得混沌的西涼帝,他的眼睛深深陷了進去,臉色蠟黃無聲,從他進來開始,視線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乾裂的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鳳夜歌垂在身側的一隻手慢慢收緊,餘光掃見昕貴妃站了起來,眸色間帶了幾分凌厲:「出去!」
昕貴妃臉色微變地咬了下唇,可回頭看了一眼西涼帝,即使再不甘心,卻也不敢放肆。
等宮門開啟再次被關上,鳳夜歌才走了過去,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出白表情,只是那雙被暗色浸染的眸瞳,冷得發寒。
西涼帝慢慢吐出一口氣:「扶……朕起來。」
鳳夜歌都也未動。
西涼帝眼底掠過一道黯然:「夜……夜兒?」
鳳夜歌眸色更深,身體微微一僵,半晌,才慢慢走近,彎腰把他扶了起來,在他身後放了兩個臥枕,重新站了回去,頎長挺拔的身軀,看起來和西涼帝的老態龍鍾形成鮮明的對比。鳳夜歌原本以為他重病不過是想逼他回來的借口,可沒想到不過數月未見,他竟然成了這副模樣。
沉吟片許,鳳夜歌也不想和他多說什麼,從懷裡掏出那封信,眸色銳利寒涼:「這封信是怎麼回事?你信裡說的是真的?!」
西涼帝混沌的目光落在上面,突然笑了笑:「……是真的。」
鳳夜歌原本維持著的鎮定完全崩塌,甚至有些咬牙切齒:「你當年不是說她死了嗎?可現在說她還活著,這又是什麼意思?!」可如果她還活著,為什麼這麼多年了都沒有出現?腦海裡似乎又想起了最後見到她的那一幕,她嘴角帶著的殘忍的笑以及手裡揚起的匕首……這麼多年來,一直像是一場噩夢,午夜夢迴,數次驚醒。
西涼帝眼底掠過一道晦暗:「她……的確,還活著。可,朕……不會告訴你……她在哪兒?」
鳳夜歌臉色更沉了,指骨握得咯吱作響。
西涼帝虛弱地笑了笑,卻幾乎不成人形:「回來……繼承……皇位……朕……就告訴……你……」
鳳夜歌眸色冰冷無情:「休想!」
西涼帝:「你……不想……再見到她嗎?」
鳳夜歌瞳孔裡有複雜的感情一掠而過,卻是抿緊了薄唇不說話。
西涼帝苦笑:「朕……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這個位置,只能……是你的。」
鳳夜歌毫不動搖:「我不會接下這個爛攤子,你這麼多兒子,隨便找一個繼承就可以。」
西涼帝慢慢搖頭:「不,朕……不會讓那些廢物,把朕辛苦打下來的江山……毀掉。」這是他的心血,他決不允許任何不被他認可的人成為西涼的國君,他決不允許!他眼底的執念的太濃,鳳夜歌眼底的冷意卻比他還要深:「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西涼帝瞪大了眼:「就因為……你是朕的兒子!」他因為激動猛地坐起身,涼氣侵入了肺部,開始死命地咳了起來。
鳳夜歌的眸色動了動,卻並沒有上前,寢殿外聽到這聲響的太監急得團團轉:「皇上,您可當心著身子啊!」
西涼帝狠狠喘了口氣:「滾!」說完,抬起頭,一雙和鳳夜歌極為相似的厲眸裡帶了幾分悲涼:「你就這麼恨朕?明明你更應該恨的是她……是你的母后!你難道……忘記了?是你的母后當初差點殺了你!」西涼帝氣憤地吐出完整的一句話,用拳頭狠狠錘著心口才能勉強讓自己心底的恨意能少幾分。
鳳夜歌嘲諷地看著他:「即使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依然沒有想清楚。如果當初不是你和顏昕兒把她逼到那種地步,你以為……她後來會變成那副模樣?如果要恨,我只會恨你。所有的一切恩怨,皆是由你的薄情寡義而起。」
因為鳳夜歌的一句話,西涼帝臉色白了下來:「你……你怨朕,明明是她先……先不忠……」
鳳夜歌憐憫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冰冷:「這些年你都沒有查清楚。到底是你沒有勇氣怕查出來一切讓你後悔?還是,你真的就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