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過膳洗漱之後,鳳夜歌小心翼翼攬著樓輕舞躺在床榻上,把錦被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才側身躺著,目光落在她身上,燭光在他眼底流淌著溫柔的光:「在想什麼呢,不是一直盼著這個孩子,現在他來了,怎麼反而愁眉苦臉的?」
「只是擔心,還有八個多月,我真怕……」上一世的鮮紅似乎還能在眼前迴盪,印象太深,以至於她真的很怕孩子會活不下來。
鳳夜歌一怔,握住了她的手,「有我陪著你,孩子一定會平安出生的。」
「師兄……」樓輕舞抬起頭,眸色沉沉浮浮間,都是複雜的情緒,感動有之,更多的是慶幸這一世能有他陪在左右。像是抓著最後一塊浮萍一樣,緊緊攥著鳳夜歌的手:「師兄,不要離開我們。」
「好,師兄保證,不會離開的。」柔聲安撫著,一遍又一遍,彷彿不知疲倦,直到樓輕舞再次窩在他的懷裡睡著了,鳳夜歌才輕輕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她的眉眼,眸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清眸裡更是溫柔繾綣。房門外,卻是這時傳來幾聲異響,不重,卻提醒了鳳夜歌,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轉過身看向房間外,再看了看依然安睡的樓輕舞,這才輕輕鬆開她,悄無聲息地出了房間。
在紫鳶花圃旁看到了靜默而立的離淵,走近了,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你怎麼來了?」
離淵回頭,視線落在他的身後,抬了抬下巴:「這不是擔心小狐狸嗎?你白日裡急匆匆就離開了,嚇了我一跳,久等不見你回來,還真以為出了什麼事。」
「現在你也看過了,就回去吧。」
「噯。」離淵看他真的轉身要走,忍不住出聲喚住:「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雖然知道時機不對,可主上想讓你回去。」
鳳夜歌慢慢轉過身,鳳眸深沉如墨:「你覺得這個時候我會離開?」
「我知道這樣要求很過分,可……主上那邊的情況並不好。他想讓你回去幫他,繼承他的位置。」
「不可能,你回去告訴他,除非輕舞解決了這裡的事情肯和我一起離開,否則,誰也不可能讓我離開這裡。」留下這句話,鳳夜歌不再和他言語,眉宇間卻在轉身的同時,露出了一抹憂慮之色,以他對那人的瞭解,恐怕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解決,那人為了達到目的,一向不折手段。可他也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否則,就不要怪他不顧念往日的舊情。原本他就不想回去,更何況,現在他有了輕舞,更不可能離開這裡。
離淵回頭歎息了地看了一眼,對他的執著只覺得擔心,可想到小狐狸,再加上這個孩子,也許,還可以再拖上一拖吧。
鳳夜歌回到房間裡,褪去外衫,用內力把冰冷的身體變得溫熱,才躺到了樓輕舞的身邊,伸手把她重新攬入懷中,感覺到她依然平穩的呼吸,才鬆了一口氣,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眉眼底都是濃濃的深情與依戀,誰也不可能把他們分開,即使是那個人,也不可以。
樓輕舞一連幾日都被鳳夜歌養在了家裡,並且親自陪著,直到她重新能跑能跳才鬆了一口氣,卻是開始限制每日看賬本的時辰,不重要的一些乾脆他親自上手,剩下重要的需要她決策的,才讓她看。不過即使是讓樓輕舞看的那些,每天的量也不允許超過一個時辰。於是,樓輕舞每天只能懶洋洋躺在那裡曬太陽,也好在她開始初期有了身孕的反應,嗜睡,倒是能安安穩穩地睡著。
可這樣帶了幾日,就覺得無聊了,終於等到鳳夜歌被宗帝召進宮的一個機會,打算出府去透透氣,結果卻得到管家的稟告,睿王來了。
樓輕舞想了想,就帶著嵐白去了見客的大廳,到了那裡,果然看到夏侯睿正負手而立,聽到腳步聲回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眸底極快的閃過一道複雜與黯然,樓輕舞眸色一頓,她覺得自己先前應該把話說的很清楚了。
不過以夏侯睿的性子應該也不會亂來,那就給他一些時間吧,早晚他也會找到一個可以相伴終生的人。想到此,樓輕舞眸色柔和了不少,走到主位的一方坐了下來,指了指隔著桌子的另一邊,「睿王到此,可是有事?」
夏侯睿在樓輕舞身旁坐了下來,目光落在不遠處站著的嵐白,眸色更是黯淡幾分,隨即坦然地笑笑:「沒什麼事,只是想來告訴夜王妃一聲,高崚那個人是個人才,這些時日一些事情進展的很順利,所以想告知夜王妃一聲。原本不便來這一趟,可剛好聽聞夜王妃有了身子,趁機過來道一聲喜。」
樓輕舞笑笑:「睿王有心了。不過高崚雖然是可造之材,可畢竟所想的辦法都走偏鋒,有些大事,睿王還是三思之後再做決定。」
「嗯?」夏侯睿愣了一下。
「蠻族不久之後可能會在邊境挑起戰爭,如果一旦宗帝詢問幾位皇子的意見,不可莽撞,至少不要太露鋒芒。你可懂我的意思?」
「夜王妃的意思不讓我參與打仗?」
「不是不讓,而是不讓你自己提,否則,以皇上多疑的性子,加上你剛封了睿王,恐怕會引起他的疑心,所以你要做的,靜觀其變就好。」樓輕舞說完,澹然瞧了夏侯睿一眼,只要他回去把自己說的告訴高崚,想必他就會懂了。
夏侯睿半晌之後終於明白了樓輕舞的意思,同時眸色大亮,這些時日他和高崚商議之後,覺得自己雖然現在被封了王,可在軍中的根基卻是不穩,甚至可以說絲毫沒有。自古武一家,想要以後真正站穩腳跟,那麼他必須做些什麼讓軍隊裡那些人服氣,最快速的辦法就是贏得幾場仗。
而這些時日蠻族在邊境躁動,他就想趁著這個機會請兵出征。
他急於立功,卻反而忽略了父皇的心思,今日被樓輕舞一點,頓時驚出了一身的汗。如果是他自己提出來,父皇不僅不會讓他去,反而會懷疑他的動機。如果他表現的根本不在意,反而會讓父皇把領兵的位置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