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鳳夜歌側著臉,望著樓輕舞緊閉的雙眼,放鬆之後睡著的樓輕舞顯得格外的沉靜。他忍不住側過身,單手撐著頭,抬起手拂開她臉上被風吹亂的一縷青絲,輕輕勾在她的耳際,指腹不經意滑過她的臉,肌膚間傳來的滑膩讓鳳夜歌微斂的鳳眸輕輕瞇了起來。
指腹微動,最後落在她嫣紅的唇瓣上,指腹不輕不重地撫過。
最後無聲歎息一聲,收回手。
靜靜看著,不久之後,站起身,彎腰把樓輕舞抱了起來,幾個縱身,很快頎長的身形消失在了夜空裡。
鳳夜歌把樓輕舞悄無聲息地放回到了房間的床榻上,才轉身離開。
嵐白和千面看到他出來,連忙圍上來,小聲道:「夜王,主子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
「還是夜王有辦法。」
嵐白拍著胸口放了心,早些的時候主子那樣的表情出去了,嚇了她和千面一大跳,以為出了什麼事,可直到看到那畫面他們也只知道那九夫人可能跟主子有關係,可不明白主子怎麼就看到那畫像露出這麼複雜的表情?
不過好在主子安然無恙回來了。
鳳夜歌回頭看了樓輕舞的房間一眼,「以後有事,任何時候都來告訴我。」
嵐白:「是!」
房間外的動作漸漸趨於沉寂,原本在房間裡已經沉睡的樓輕舞慢慢睜開了眼,一雙透徹的眸仁裡清醒無比,哪裡有半分睡意。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抬起手,指尖落在唇上,怔怔出神。
半晌,眼底有複雜的情緒靜靜流淌。
最後又恢復了冷靜,翻了個身,重新閉上了眼,不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樓輕舞從房間裡走出來時,剛打開門,就對上了嵐白的臉。
她向後退了一步,「嵐白,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嵐白可憐巴巴地把腦袋抵著門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主子啊,你昨個兒和夜王去哪兒了,我想了一晚上還是比較好奇。」她自從跟著主子,也就見過夜王一兩面,那夜王怎麼就知道主子到底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去哪兒了?她卻不知道。
這樣,讓她有種很不稱職的感覺。
「這個啊。」樓輕舞雙手環胸,單手撐著下巴想了想。
嵐白睜大了眼瞪著她回答,結果樓輕舞嘴角一揚,只回答了兩個字:「秘密。」
嵐白頓時蔫了:「嗷,主子,不帶這樣的,告訴我吧,告訴我吧。」說完,就要朝著樓輕舞撲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千面提著衣領拽走了,同時千面自己站到了樓輕舞面前,「主子,我比較好奇那畫像上的女子是誰?」
「哦?你想知道啊?」
千面拚命點頭:「想!」
樓輕舞表情更隨意了,「我娘。」
「嗯?」千面和嵐白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後,猛地小身板站直了:「什麼?主子你的……」
像是怕他們沒聽清,樓輕舞重新回答了一遍:「你們沒有聽錯,我的親生娘親,也就是曾經樓府的大夫人。」即使世間有很多相似之人,可一個人的神態和經過時間浸染的氣質是獨有的,小時候娘親給她的印象又太深,所以只是一眼她就能夠認出那就是她的娘。
兩人徹底驚呆了,「可……大夫人不是很多年前就已經……」
那到底是怎麼變成了阮家主的九夫人的啊?
這跨度有點大,他們小心臟有限,覺得好複雜……
「是,我現在也很想知道娘死而復生出現在阮家的原因。不過,現在我們的目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既然知道了阮修仁的九夫人是誰,就能夠對症下藥。既然阮修仁請大夫醫治這九夫人,那麼,我們就親自去看一看。」
千面先第一個搖頭了:「主子,那阮修仁的主院跟銅牆鐵壁似的,蛾子都飛不進去。」
「我們自然不是這樣進去。」
千面眼睛一亮:「那我們怎麼辦?」
「九夫人出事,阮修仁一定還會想辦法找人醫治。千面,你去打探一下阮府下次要請的是誰,我們就取而代之,進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千面頓時大喜:「是!屬下這就去辦!」
直到千面離開,樓輕舞才靜靜望著前方的枯樹,恍惚間,她似乎又看到了當年清溫婉的女子,朝著她輕輕笑著,輕舞。
千面很快又回來了,這一次的打探並不是很難,因為已經和府裡的人混熟了,得到消息雖然還是費了一番功夫,可這比拿到畫卷要容易多了。一得到消息,千面就回了倚風閣,「主子,阮家主派人找到了一個江湖道士,據說能治療各種疑難雜症。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的,現在正被護送進京。」
樓輕舞沉思片許,才道:「千面你幫嵐白裝扮成我的模樣,你和我前去京外守著。」
「是!」
半日後,一輛馬車徐徐駛進了京都,馬車前面則是阮府的管家,一路把馬車迎進了阮府裡,直到阮修仁的主院外,馬車才停了下來。管家翻身下馬,親自撩開了帷幕,俯首恭恭敬敬對裡面的人道:「道長,已經到了,您請!」
裡面坐著一個中年男子,花白的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穿著一身的道袍,頭上戴著玉冠,閉著眼,左手腕上托著一個拂塵,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管家看到這,眼睛更亮了,只希望這一次這道長真的有幾分能耐能把九夫人救醒,這樣的話,家主就不用再受制於人,就可以把那些嫁妝換掉解決現在金鋪的燃眉之急。
那道長這才睜開眼,目光銳利帶著幾分睿智。
倒是有幾分能耐的人。
應了聲,從馬車裡走出來,四處環顧了一圈,沉聲道:「本道的藥童呢?」
「誒?師父,我在這裡這裡!」
從身後不遠處匆匆跑來了一個衣帽有些凌亂的男子,到了道長面前,快速扒了扒頭髮,「師父,我好了。」
道長皺了皺眉:「幹什麼去了?」
「誒,肚子不舒服,嘿嘿嘿嘿。」那藥童傻笑了幾分,轉眼看管家正看他,呼嚕了一把臉,笑得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