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阮府這幾日也不太平,進出阮府的大夫來來去去了一個又一個,到了最後甚至連宮裡的御醫都被阮家主托阮貴妃請了過來。
只可惜,阮家主要救治的人,依然不見起色。
阮家主不得已,又再次拜訪了樓府,這一次,樓曲風剛好不在,他被管家帶到了府裡的大堂裡,面色焦慮不安地坐在那裡,管家給他倒了茶水,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卻依然沒有見到阮珍。
終於,阮修仁惱了:「她到底在不在府裡?!」
管家劉伯也覺得不安,按說平日裡這二夫人對阮家主極為恭敬,只是這幾次,愣是給阮家主吃了數次的閉門羹了。
可二夫人有吩咐,他也不可能真的說二夫人是故意不來見他的。
安撫的笑笑:「二夫人說她稍後就來,稍後就來。」
阮修仁冷哼一聲:「好一個稍後,這都一個半時辰了,她真的當她自己是皇親國戚了,這麼難請?」
如果不是為了寧兒,他多少年沒受過這等怠慢了。可想到如今依然昏迷不醒的人,阮修仁繃著臉,愣是把心裡的火氣壓了下來,繼續等著。因為他確信阮珍不過是拿喬,她有事求他,不可能不來見他,不過是因為前些時日因為樓憐心的事,他給了她閉門羹,她如今不過還回來罷了。
阮修仁猜對了,阮珍不可能不見他。
她費了這麼大的力氣讓寧曦的舊疾復發,為的就是這一天。
她當然生氣,憐兒出事,她去阮家求他,可他竟然直接把她趕了出去,這口氣,她怎麼嚥得下去?就算他是阮府的當家又如何,只要那女人的命一天握在她的手裡,阮修仁就一天得為她所用!
可生氣歸生氣,有些事情還不能太過了。
讓阮修仁等了兩個時辰之後,阮珍終於施施然來了。到了門檻,虛弱的用帕子按著額頭,「大哥,你來了?」
阮修仁哼了哼,「你還真難請啊。」
阮珍笑笑,「妹妹這不是病了麼,聽到大哥你來了,這可是強忍著不適起來的。」在婢女的攙扶下,慢悠悠走到了阮修仁的對面,管家劉伯立刻給她端上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之後,才故作不解道:「大哥,你怎麼來了?這……可是有什麼事?」
阮珍揣著明白裝糊塗讓阮修仁心底的火氣又竄上來幾分。
可偏偏這個時候寧兒在這個節骨眼出了事,他不得不親自來求她,強壓下火氣,才沉著臉道:「大哥的九夫人生了病,想讓你去看看。」
阮珍捂著心口故作訝異:「大哥,九嫂嫂生病了你應該去請大夫呀,妹妹我可不是大夫!」
阮修仁緊抿著唇,一張冷峻的臉上帶著幾分惱羞成怒,她就非得讓他說出來不成?目光落在一旁的管家和婢女身上,「你讓他們先下去。」
阮珍似笑非笑地瞧著對面的人,半晌,才擺擺手:「你們先下去吧。」
「是。」
等整個大堂裡只剩下他們兩人了,阮修仁才猛地站起身,目光凌厲地瞧著阮珍:「你到底什麼意思?這幾日避而不見是想看我著急嗎?」
阮珍慢悠悠坐直了身體,「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妹妹我那會兒去阮家,你也是避而不見的。憐兒怎麼說也是你的親侄女,可她出了事,你卻撂下狠話,大哥這不是也讓妹妹我著急了嗎?憐兒現在可還在靜心寺,錯過了時機,你可知道這孩子現在被折騰什麼樣了嗎?可大哥你丁點兒的忙都沒說要幫,如今九嫂嫂出了事,你就來找妹妹了,妹妹應該幫你嗎?」
阮珍說的眼圈發紅,可只有阮修仁知道她可憐兮兮之下的心狠。
她在威脅他!
恐怕如果他不幫她這一次,她就不會讓寧兒醒過來,可她卻忘記了,自己這些年深處在阮家家主的位置上,心也不是軟的。
可偏偏被她捏住了七寸,「那麼,你想我怎麼幫你?」
阮珍在心底得意的笑了,就算他不甘心又怎麼樣,他還不是要幫她,幸虧當年她留了一手。
如今,派上了用場,也不枉她廢了這麼大的功夫,「妹妹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所以,自然是想她嫁得好的。」
阮修仁沉默了下來。
思量片許,才慢慢抬起頭,深深望著阮珍:「出了那樣的事,李家臉上也沒有光,想要再當李京盛的正室是沒有可能了。」
阮珍神情一凌,「大哥要說什麼?」
「我只能幫你讓憐兒進門,可他們那邊的要求我就不知道了。」
阮珍狠狠咬了下唇,她這一生只能當妾,沒想到她的女兒竟然也走了她的老路。
可憐兒還年輕,李京盛還沒有正妻,只能暫時先進門了,到時候先生下長子,也不是沒有翻身的可能。
阮珍這樣一想,又很快冷靜了下來,「那就全憑大哥做主了,只要能進門就好。只是……」
「只是什麼?」
阮珍眼珠子轉了一圈,笑了:「可憐兒也不能嫁的太過寒磣,大哥你應該明白妹妹的意思嘍。」
阮修仁繃著臉,冷笑一聲,站起身,「你放心吧,我會給她準備好豐厚的嫁妝的。」
阮珍咯咯咯笑出聲,,「那妹妹就放心了。」
「你什麼時候去阮府?」
阮珍用帕子撫了撫眉心,「憐兒出嫁之日,就是我過府之時。」
阮修仁握緊了拳頭才沒有衝過去掐死她,惡狠狠點頭:「我到時候就恭候你的大、駕!」
這一次,他記住了!早晚要把今時今日寧兒所受的苦一一報復回來!
直到阮修仁離開,阮珍才冷笑一聲。
她的貼身婢女從門口走進來,望了一眼阮修仁的身影,走到阮珍身邊,忍不住道:「夫人,我們這樣做,會不會讓阮家主忌恨上?」
阮珍翻眼瞧了瞧她,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他就算再恨,又能怎樣?」
現在不是一樣得乖乖來求她?
她要求他辦的事,不是一樣得好好辦了。
他難道真的以為寧馨的昏迷是舊疾所致?當年她早就防著他過河拆橋了,不過是在把人送過去的時候,多給她餵了一個東西罷了,那東西可是好東西,只要她一天不把那東西從她身體裡除去,她想讓寧馨什麼時候昏迷,她就不得不什麼時候昏迷。
而示寧馨為生命的大哥,還不是只能被她攥在掌心裡?
「去找一輛馬車,派人把二小姐從靜心寺接回來,府裡……很快就要辦喜事了。」
憐兒是她的心頭肉,她會給她最好的。
誰都別想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