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年紀輕輕就做了眾生道的掌教,我這兩個徒弟年紀比你差不了多少,可是修為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了。你沒真的出重手傷我弟子,我要說聲謝謝了。」馬白攏起袖子,微微躬身。
鄒壯老老實實的站在馬白旁邊,但嚴迪就沒那麼好打發了,他本來以為師父出現,會為自己出一口惡氣,沒想到師父跟陳哲他們這麼客氣,頓時叫嚷道:「師父,你跟他們那麼客氣幹什麼?」
「閉嘴!」馬白回頭看了他一眼,這個道士好像天生就沒什麼煙火氣,即使生氣的時候,也是和和氣氣的。
嚴迪平時受馬白寵愛,即使看到師父生氣也仍然爭辯道:「你知道他們……」
「我叫你閉嘴,沒聽到麼?」馬白輕輕揮了近袖子,嚴迪的身子頓時橫飛出老遠,撞到一顆樹上才摔到地上。
馬白回頭看了一眼鄒壯:「把你師弟扶起來,你們兩個給我回去閉一年的關,本事沒多少,脾氣倒挺大。」
說完他跟陳哲笑了笑:「實在抱歉陳掌教,我的徒弟不成器,貽笑大方了。」
陳哲實在摸不清這馬白的意思。
不過他對人的原則一向就是你敬我,我敬你。這馬白見面先道歉,說話也和和氣氣的,那些恩怨什麼的陳哲也就懶得再說,剛才馬白露了一手深厚真元,擺明了是給陳哲看的。
所以陳哲沒房間討好,也沒故意冷淡:「好說好說,我看前輩的兩位徒弟都有不凡本事,將來肯定要在修行界大發異彩的。」
「呵呵,但願如此罷!我們五行門一向與世無爭,我剛出關,就聽大弟子說兩位師弟與陳掌教起了爭執,就趕緊過來了,現在看來,幸好事情沒有鬧大,就請陳掌教原諒他們年輕不懂事,好不好?」馬白微笑道。
陳哲笑了笑:「前輩言重了,我雖然是一派掌教,但年紀尚淺,與貴派兩位弟子都是年輕人胡鬧,當不得真的。」
「這次是我們五行門有錯在先,貧道先道個歉。我們門派的孫掌教經常在我們面前誇陳掌教年紀有為,而且不畏強勢,循道宗欺壓我們五行門多年,我們都是敢怒不敢言。陳掌教和循道宗的事情我們知道了,都在心底雀躍得很,這樣罷,本來我們孫掌教也有意結識您,改天我們五行門登門拜訪……」馬白說道。
陳哲點了點頭:「那我心中可是相當的期待,早就聽說孫掌教和馬前輩都是修行界有名的大修行人。」
告別了馬白,陳哲離開這裡,迎面碰見了劉雯。
「怎麼樣了,人家的長輩有沒有為難我,還客氣跟我道了歉,說以後要經常來往。」陳哲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
劉雯高興的說:「幸好人家講理,不然事情肯定要鬧大。」
陳哲沒說話,只是拿出手機打給張若靈:「老頭兒,有個事兒問你,五行門的掌教是個什麼樣的人?還有那個叫馬白的大修行人,氣度不凡……」
他把自己跟嚴迪的恩怨跟張若靈講了一遍,最後說道:「對方竟然很和氣的道了歉,讓我很詫異,換了是我,如果有人欺負了我徒弟,我肯定不能這麼好說話的。」
「嗯……五行門實力勝過青龍觀許多,掌教孫宏一直比較神秘,不怎麼在修行界露面,所以大部分修行人都不認識這個人。而那個叫馬白的實際上總領五行門全派事務,為人謙和,但脾氣不小,聽說口碑不錯,對方既然要改日拜訪,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來給弟子找回場子,一個咱們對青龍觀做的事情讓他們心存忌憚,想結交咱們……」
「屁話,我也知道這兩個可能,我就是想問問你對方是什麼意思?」陳哲不耐煩的說。
張若靈見陳哲發火,也不著急,嘿嘿一笑:「掌教,以您的性格,還在乎對方要和要戰麼?不管是什麼,咱們都接著,要是對方真的有心結交,咱們多了個盟友也是好事。」
「嗯,行了,跟你說話簡直就是浪費時間。」陳哲掛了電話歎了口氣。
劉雯左右看了看,突然壓低了聲音湊到陳哲跟前,神色中帶著一點忐忑:「我記得以前秦心總愛跟你往學校跑,怎麼現在都不出門了……是不是因為我?」
確實,秦心自從天心閣回來,天天把自己關到屋子裡,要麼打坐要麼閱讀道家典籍,弄得像一個高考衝刺的高三學生一樣,古怪得狠。
陳哲注意到了,但沒往心裡去,劉雯這麼一說,他笑了笑:「沒有的事兒,你淨瞎想,秦心覺得以前自己不夠刻苦,可能現在轉了性子吧……」
「哦,那就好。」劉雯笑得有點言不由衷。
江城郊外的別墅,眾生道的臨時窩點。
秦心穿著一件棉質睡衣,窩在一把椅子上,背靠著一邊的扶手,腿搭在另一邊的扶手上,腳翹起來,手裡捧著一本書,眼睛卻是閉上的,小腦袋一晃一晃的。
她在打盹呢!
那本厚厚的線裝書從手裡滑掉,「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把秦心從夢裡驚醒了。
「啊?」
小丫頭睜開眼睛瞧了瞧時間,用力的捶了自己的額頭一下:「該死該死,我怎麼睡著了?哎呀,這一睡就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可這本《道法紀要》還沒看完呢。」
屋子裡面一片凌亂,被子直接扔在床上沒疊,旁邊散落著幾件衣服,從貼身衣物到棉衣冬服都有,旁邊桌子上放著一隻被吃掉一半的麵包,上面還帶著她的牙印呢!
從早上起來,她就一直窩在這裡看書,餓了就咬幾口麵包,頭髮隨便披散著。
她沒洗頭,沒洗臉,沒刷牙,像一個野丫頭一樣。
從天心閣回來以後,她就很少像以前一樣玩鬧了,簡直就是修行入了魔一樣,整天不是捧著道教典籍,要麼就是入定修行。
秦心拿過旁邊已經有點硬了的麵包,狠狠咬了一口,嚼了幾下吞進肚子裡,喃喃自語道:「這段時間,進境確實不慢,可離著大乘境界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怎麼辦啊?」
小丫頭愁容不展,有一件事情,她沒和任何人說過。
一個月前的時侯,那時她和陳哲都在天心閣。
秦心從玄妙觀出來,正要出去找陳哲玩兒,迎面碰到了來找她的苗慧,秦心和苗慧關係很好,小丫頭立刻拉著苗慧說:「你來了啊,咱們去找陳哲玩唄!」
「嗯,我今天不能去了,掌教……爸爸說有事叫你去他那裡一趟。」苗慧雖然和汪凝楓已經認了父女,但太過突然了,苗慧又是惶恐又是欣喜,還沒適應得了,所以平時不太習慣叫汪凝楓爸爸。汪凝楓看得很開,十多年了,父女能相認他就已經很高興了,至於其他的就不能強求了。
秦心一臉不情願的歎了口氣:「唉,原來是掌教找我,恐怕今天不能玩了啊!」
她悻悻的來到了無望峰頂,找到了汪凝楓的掌教室,先探出了一個腦袋:「掌教,你找我啊?」
「哦,秦心來了啊,進來吧!」汪凝楓微微一笑,揮了揮手。
秦心還以為汪凝楓有事吩咐,她玩心甚重,掌教交給自己的任務一定不太容易,所以不太情願的小心翼翼的往前蹭:「掌教,你找我是什麼事情啊?」
當時汪凝楓的桌子前,放著一個老大的盤子,直徑至少三尺,上面佈滿了細細的彎曲劃痕,看著像是樹杈一樣。
小丫頭好奇心從小到大一直很強,她眨了眨眼睛:「掌教師伯,這個是什麼啊?」
她問完以後,汪凝楓就笑了:「最近我在試著修煉咱們門派的奇法異術,這幾天正在琢磨九宮八卦術,窮極無聊,就試了試算了一下熟識之人的壽命。」
「是麼,聽著就好玩呢,那這個是誰的壽命啊?」秦心指了一個明顯很長的壽命線。
汪凝楓眼中閃過慈愛之色:「這個是苗慧的,她命中並無大福大貴,可一生平淡喜樂,會長命百歲的。」
「那真是好,那師伯你算了我的麼?」秦心笑嘻嘻的問。
汪凝楓指了指旁邊的一條模糊的線:「這是你的。」
「不太清楚啊!」秦心有點失望,上面像鬼畫符,她懂些九宮算術,苗慧的卦相清晰,但她的這個根本就看不出壽限多少。
汪凝楓臉色略有點發白的抹了抹額角汗珠:「我用盡全力,也只能得到些模糊的影子,我發現我算不出你的壽命。」
「哦,就連掌教師伯也算不出,那恐怕天下沒有哪個大修行人能算得出我的壽命了……」秦心說前半句放時還顯得有點失望,但突然話鋒一轉,嘻嘻笑道:「不過那也不錯啊,要是提前就知道自己的壽命豈不是很難受?萬一上面顯示夭折之相,我就完蛋了。」
她的樂觀知足,就汪凝楓也覺得佩服。
秦心又指了指下面一條線:「這是誰的命數啊,怎麼分叉了?」
「這個……」汪凝楓歎了口氣:「我剛才試著算了一下陳哲的命數。」
秦心突然緊張起來:「這麼短的壽命……他會在二十歲前早夭?」
「也不能這麼說,你看另一條不是還有麼?關鍵就在這裡……」汪凝楓指著陳哲壽命中的分叉點跟秦心說:「你看這裡有了分叉,。」
「是啊,這個分叉是什麼意思?」秦心心裡緊張了起來。
汪凝楓指著這個分叉:「這一條是早夭之相,但另一條卻是渺茫之相,這個分叉就在於你。」
「我?」秦心眨了眨眼睛。
汪凝楓看了一眼秦心,語重心長的說:「所謂命數,七分先天注定,三分後天變動。如果你能到應劫期,到時候就到隱約感覺到命數了,就好比我:天心閣變故之前,我心裡就有了警兆。」
「師伯,什麼意思,我不懂。」秦心無辜的看著汪凝楓。
汪凝楓深吸了口氣:「我的意思是陳哲的命數古怪,但受你影響甚多,如果你能到大乘,甚至應劫期,就能影響到陳哲的命數。」
「師伯,我明白了,我從今以後,一定要努力修行,早一步到達大乘和應劫期。」秦心玩耍之心斂去,正色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