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聽到這句話,跟觸了電似的,推門進屋,直接跪到地下給姜馳磕了三個響頭:「您的眼睛真毒,確實是我小馬,我怪想您的,就是不敢見您。」
「有什麼不敢見的?你在我手底下混了那麼長時間,怎麼越來越膽小了,怎麼樣?在這裡呆著還舒服不?」馬六磕頭,姜馳只是微微一笑,受得理所當然。
舒服?
一聽這個,馬六就想哭。
姜馳看著馬六泫然欲泣的樣子:「怎麼?還有人敢欺負你麼?哈哈!」
說來自己都好笑,不止是他姜馳自己,手下的小弟都能在全省橫著走,說馬六被欺負,姜馳自己都不相信。
馬六臉色一變,委屈的說:「我給您姜爺丟人了……」
姜馳眉毛一挑,詫異的問:「怎麼?還真有人能欺負得了你?那我可真是要會會這個人了!」
「別,姜爺,我過得挺好的,比外頭差不離……」事到如今,馬六想到陳老大的陰損手段,身子直哆嗦,這幾天他過得提心吊膽的……可別姜爺也弄不過他,那我罪過就大了。
姜馳站起來,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你馬六從小在我面前長起來的,一踹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啥樣的屎,去!把欺負你的人帶來給我瞅瞅?」
馬六猶豫了一下,可不敢違抗姜馳的意思,他哆嗦著站起來,笑得比哭還難看。
出門右轉,到了陳哲的屋子。
陳哲正坐在床上閉目養眼,手裡還掐著一個奇怪的形狀,感覺到馬六來了,他微微一笑:「我正念叨你呢,來得正好。」
「陳老大,您這幾天住得可舒心吧?」馬六沒敢直接說事兒,拐了個彎兒。
陳哲笑得若有深意:「你找我有事?」
馬六哈哈一笑,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沒事,沒事,就是看看陳老大您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算了吧,一看你眼神就知道你心裡有事兒,給你三個數趕緊說,不然就沒機會了!」陳哲笑道。
馬六隻好低頭哈腰站在陳哲面前:「陳老大,您知道的……我以前在外面混的時候,還有一個老大,他……他也進來的,想見您一眼,請您過去呢!」
見我?
陳哲嘿嘿一笑:「可以啊!」
「您答應了?」馬六神色欣喜,在他心裡就沒有姜爺擺不平的事兒,哪怕姜爺這次過來蹲號子,那也是龍困淺水,早晚還要出去的。
可是這個陳老大也不簡單吶!
萬一有個萬一……姜爺還是應該不會輸的對吧?
馬六左右為難,知道姜爺要是真的輸了,他可就徹底栽了。本來還要盼星星盼月亮把姜爺盼來幫自己出氣,可是這幾天越相處就越知道陳哲的厲害,他真是沒底了……
陳哲腦袋枕在雙手上:「答應是答應了,不過有個條件,咱們玩個遊戲,你看這個。」
他從床前拈起一粒花生:「我把這個扔出去,你能揀回來,我就答應!」
這麼簡單?
這幾天被陳哲折磨得夠慘,馬六聞了一夜的尿桶,還果奔過一圈,蹶著屁股在外面站了一夜,一旦反抗,就是一頓飽打,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真有點害怕,因為直覺上陳哲不可能這麼好說話。
「那……我還是試試吧?」馬六眼中閃出了希翼的光。
陳哲笑了笑,隨後把花生扔了出去,那顆花生劃出一道弧線撞到牆上,叭一聲撞得粉碎!
他拍了拍手,一臉笑意的看著馬六:「揀回來吧?」
碎掉了?
馬六傻眼了,這可怎麼揀回來啊!
「陳老大,這個……我揀不回來啊!」馬六一臉哀求的看著陳哲。
「那我沒辦法!」
陳哲懶洋洋的靠在床上:「既然你沒揀回來,那我就不見你的老大了,把他叫來,讓我看看什麼模樣,有沒有三頭六臂?」
於是馬六左右為難的在走廊裡轉了幾圈。
這兩位一位是他尊敬畏懼的長者,一位是怕得要命恨得要死的年輕人,都不好惹。
「這可怎麼辦是好,要是姜爺輸了,事兒可都是我挑起來的!」
不過退縮也不是辦法,馬六狠下心,一踹腳走進姜馳的屋子:「姜爺,那個叫陳哲的說了,讓您去……您去看他。」
他本以為姜馳會大發雷霆,誰知道姜馳只是笑了笑:「年齡不大,架子不小,好,我就去看看這個人。」
「您?」馬六有點傻眼,這位姜爺架子多大,怎麼可能真的移步去看一個年輕人?
姜馳剛一站起來,陳哲就已經進了屋:「還是我來見見您吧!」
「嗯?」
姜馳皺眉打量著陳哲,年齡不大,臉龐上還帶著稚氣,可是卻絕沒有這個年齡的稚嫩,一雙眼睛大而閃亮,眼尾稍長,長得黑白分明,靈氣十足。
這雙眼睛生得好!
姜馳是黑道大佬,平時很信面相,也研究過,知道這種眼睛叫龍眼,是相學中頂好的面相。
面對姜馳,陳哲溫和如水,即無後生面對長輩的畏縮,又無少年無聊的跋扈,輕鬆淡定,直接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我來了,您看怎麼樣?」
「呵呵,你就是陳哲麼?」姜馳呵呵一笑,饒有趣味的在陳哲身上打量了幾下。
陳哲點頭微笑:「就是我,沒想到您也進來了,敢情咱們算是獄友了。」
「不算不算,我姓姜的肯定要在這裡長呆,而你恐怕很快就要出去了。」姜馳笑了笑。
馬六瞪著一雙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您二位……認識?」
「不認識!」陳哲說得斬釘截鐵。
「確實不認識。」姜馳呵呵一笑。
馬六就有點鬧不明白了,據說陳哲是江城人,姜爺也是,可要說老鄉的話……姜爺來省城的時候,陳哲還是個小屁孩,兩人不應該見過吧?
馬六看上去混混一個,可是不傻,要過陳哲的案卷,粗略知道他在江城市上大學。
一個大學生,一個黑道大佬,有毛的關係?
「按輩份來說,我得叫您叔叔,估計您肯定沒我爸年紀大。」陳哲笑了笑:「我猜叔叔您沒見過我,但早就知道我。」
聽到叔叔二字,姜馳點頭微笑,認下了這層關係:「那當然,我的身份特殊,女兒教了什麼朋友,都得查一下,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我有當警察的朋友,讓我最好不要跟姜晨來往,說她爸是省城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人物,嚴格說來,您不是黑道,更不是白道,應該是灰色的。」陳哲也笑了笑,一老一少,好像頗為投緣。
姜馳開心哈哈大笑:「嗯,說得好,這年頭哪來的黑白分明?做黑道的得依靠白道,做白道的少不了黑道,我就是灰道吧!你當警察的朋友勸你不要跟姜晨來往,你還跟她處得不錯?」
「我喜歡她的性格。」陳哲眨了眨眼睛。
姜馳微笑點頭。
陳哲心中得意,他早知道姜晨身份不一般。
剛認識她時不知道,後來修為漸深,發現姜晨的功夫除了跆拳道,明顯還學過別的,是高人**的,底子打得很好。再者,當初她敢跟劉江叫板,劉江對她明顯忌憚,陳哲就更覺得奇怪。再後來發現姜晨竟然眼睛不眨的掏出一把手槍……
後來韓俊提醒,陳哲恍然大悟,不過也沒因為姜晨背景就跟她疏遠,二人吵鬧不合,可確實算是不錯的朋友。
「哦,原來他跟姜晨……是朋友?」馬六後知後覺,聽到兩人對話總算知道了。
姜馳笑了笑:「馬六也不是簡單人物,竟然被你欺負得毫無辦法,不錯!你這次來,是有事求我吧?」
「嗯,到底是薑是老的辣,我確實有事求姜叔,不過我尊敬您可不是因為有求於您,更不是因為您手眼通天,而是因為您是姜晨的爸爸。」陳哲笑道。
馬六想走,姜馳叫住:「馬六擱這兒聽著吧!你是我兄弟的兒子,又是因為我才進來的,我難道還信不過你?」
「哎,姜爺,您這話我最喜歡聽,不過我不是你的兒子,我就是您的小弟,您說怎麼著,我就怎麼著。」馬六留在原地,感動無比。
陳哲笑了笑:「都不是外人,那我以後也不能欺負馬哥了。」
馬六肉牛滿面……早知道這層關係,我也不能被逼著幹那麼多喪盡尊嚴的事啊!
陳哲扒拉著手指頭:「我這次進來,是因為得罪韓城,我想以姜叔的耳目,應該也知道了。」
「嗯,韓家的人,你想怎麼樣?要我幫你對付韓家?」姜馳笑了笑。
陳哲搖頭笑道:「韓家在公安系統有人,您又不清白,我要是這樣不是擺明害您嗎?我只是想讓您幫我查,韓城的朋友都是誰,敵人都是誰,害過多少人,最主要的是被害的人都有誰,每個人的資料,我都要!」
「這個倒簡單,你找我查這個,比找警察,甚至比他們韓家人自己都清楚,我們這行的朋友最多,消息來源廣……你想怎麼辦?」姜馳問他。
陳哲笑得很靦腆:「也不幹啥,他不過退休了一個叔叔,這才哪兒到哪兒啊……要是不弄得他家破人亡,我沒法跟我一朋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