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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秦風&維維——舌尖上的愛情(90) 文 / 半盒胭脂

    眾人頓時靜了,病房裡只餘儀器的滴滴聲,彷彿定時炸彈正在倒計時,隨時可能發生摧毀一切的爆炸。

    良久,秦風道:「不可能。」

    陳勁松冷冷一笑:「婉柔,你聽聽,這就是你喜歡的男人,你為了他不要命,他給的答案是拿人民幣打發。」

    陳婉柔一閉眼,淚水如斷線之珠不停往下滾,抽噎道:「我不要截肢,我不要……我怎麼辦……」

    她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又昏迷了過去,醫生驚了下,也不管這幾位是什麼身份了,一邊叫人來會診一邊驅趕:「病人這情況,不能讓她情緒太過激動了,有事等她好點了再說,啊。」

    秦風伸手拉住楚維維,盯了陳勁松一眼,轉身走出重症監護室,陳勁松跟著出去,咬牙道:「真是狼心狗肺!如果婉柔因為傷心出什麼事,我,我……」說罷拂袖而去,想來是打電話去和誰商量了。

    回到休息室,楚維維手已經冰冷,秦風把她的手合在掌心,輕輕的呵氣,想讓她暖過來。

    「秦風,這次真的是遇到麻煩了……」楚維維緩緩的坐下,手指插`入他指縫,和他十指相扣,他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傳到她掌心,可那些溫度又很快從她手背透出去,根本沒法暖了她的身子,她覺得他就像這體溫一樣,根本沒法把握住,滿心的恐慌。

    迎娶恩人這種事是許多人喜聞樂見的,似乎人們覺得,把獲救者的一生給奉獻給施救者,這是理所應當的。秦風若是沒處理好這件事,今後別人該怎樣看待他?

    陳婉柔為了他差點死去,救活了也可能是個殘廢,年輕美貌的女子成了個無人問津的殘廢,一輩子孤寂度過,無人關懷。

    而秦風活了過來,完好無缺,和家世出眾的美麗大小姐成婚,過得逍遙自在。u5hw。

    「維維,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放寬心。」秦風眉頭緊鎖,卻勉強擠出個微笑,安撫她的情緒。

    楚維維看著外面升高的太陽,抿了抿嘴,說道:「昨天晚上一夜沒有睡,也沒吃東西,我去給你買點什麼,你先在這裡休息下吧,別把身子搞垮了。」

    「別,都是熬了夜又沒有吃東西,這裡咱也不熟悉,萬一找食堂什麼的時候低血糖暈了怎麼辦?請個護士什麼的,讓她幫著帶一下。」他說罷,叫來人,請她隨便買點什麼清淡落胃的東西。

    楚維維覺得很累,犯困不已,可是身子又冷,即使醫院已經開了空調,她也覺得人暖不過來,雖然困卻睡不著,說不出的難受,想和秦風說說話,但是腦子有些發僵,沒法提出什麼有價值的意見,又怕自己表露出委屈的情緒讓秦風煩惱,只能抱著他的胳膊,安安靜靜一言不發。

    護士去食堂買了兩盒白粥,還有一些搾菜,煮雞蛋,牛奶之類的。醫院大鍋飯的味道實在不敢恭維,但是兩人也顧不得了,先吃東西,填了肚子,身子也暖了一些。楚維維喝了點水,眼皮子開始打架,很快就倚在他肩頭睡著了,秦風讓護士送來一床被子,自己起身,扶著她的肩膀,給她脫去外套和鞋子,讓她躺在沙發上,腦袋枕著扶手,把被子鋪展開來蓋在她身上,又坐到她腳邊,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腿上,往後一靠,也打起盹來。

    他睡夢裡也十分的不安穩,自己似乎還像壁虎一樣抓著懸崖,稍微鬆懈一點就會墜下去,很累很累,心跳也快得不行,恍惚中有人叫他,他卻睜不開眼,忽然自己肩膀被粗魯的搖動,他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只見陳勁松狠狠的盯著他:「可真是逍遙呢,睡得那麼沉,為什麼掉下去的不是你!」

    楚維維動了動,睜開眼,立刻坐了起來。

    「婉柔醒了。」

    「她沒事吧?」

    陳勁松似笑非笑:「怎麼,你還想情況比現在還壞一些?」

    「我們去看她嗎?」

    陳勁松看了楚維維一眼,淡淡道:「楚小姐就別去了,免得婉柔覺得不舒服。」

    楚維維垂下眼,還好手蓋在被子下,她可以抓住被單,緩解一下憤怒和屈辱。

    秦風本來就是她的男人,陳婉柔這樣是她自己想不開,怎麼現在成了她不對了?

    罷了罷了,她半死不活的癱在床上,還沒完全脫離生命危險,看在她是為了秦風的份上,照顧下她的情緒吧。

    可是,秦風一個人去,會發生什麼事?

    剛才陳勁松出去那麼久,是不是已經和人商量好了什麼陰狠的法子了?秦風會不會被繞進一個局裡?

    秦風站起來,輕輕扶著她的肩膀讓她躺下,把被子給她理好,又把她的外套搭在她腳上,溫言道:「你睡吧,休息一會兒,還有,放心。」

    陳勁松輕嗤一聲,道:「又不是遠赴海外,整這些依依不捨的戲碼幹什麼?」

    秦風理了理衣領,逕自往外走:「陳勁松,陳婉柔出這種事,我們覺得十分遺憾,也為她難過,照顧她的情緒是自然的,但是不論怎樣照顧她,我也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委屈得沒了尊嚴。」

    陳勁松一言不發,走到icu門口,忽的回頭道:「你如此固執,我害怕婉柔又被你刺得暈過去,我先進去看她,你在外面想想措辭,我是不能把你綁著做什麼,但是我希望你能想個溫和點的說法表達你的意見。等會兒我會讓人來叫你。」

    這要求倒算是合理。

    秦風點了點頭,穿好了進icu必須穿的白布罩衫,靜靜等待,過了一會兒,三個探病的人走出來,一個婦人在門邊就腿一軟蹲了下去,嚎啕大哭,旁邊兩個人一邊勸一邊抹眼淚,護工想來是見慣了這種場面,冷靜沉著的過去扶起婦人,一邊讓她克制情緒不要影響到病人,一邊同家屬一起把她半扶半拖的弄到外面。

    他按住了額頭,心想,他現在真的心軟了很多,以前他親手處決過那麼多人,現在卻被與自己無關的事觸動得心酸。

    他實在不想見到這裡再抬出一個冷冰冰的陳婉柔,人死不可復生,所以,先忍忍吧,等她穩定下來,再說別的。

    陳勁松走進陳婉柔的病房,揮揮手示意醫生護士出去,對方遲疑,他冷冷甩了一記眼刀:「我和我表妹說點私房話,難道你們覺得我會害了她不成?外面走廊那麼大個玻璃窗,實在不放心的話在那裡瞅著。」

    他們只能走出去。

    陳勁松聽到門鎖卡噠一聲輕響,瞇了瞇眼,踩著儀器發出的聲音的節奏,緩步往床邊走,看著陳婉柔,那張包了一半的臉一絲血色也無,紗布的邊緣還可以見到幾處青紫的淤痕,他輕輕皺了皺眉頭,看著她的眼睛道:「婉柔,這事情可真的棘手。秦風這人根本不會娶你。」

    她動了動嘴皮,聲音弱弱的,他分辨了一會兒,道:「你說,他反正不能娶楚維維?」

    陳婉柔定定看著他:「不能。」

    「反正就是要攪黃這樁婚事對吧?真有你的。」陳勁松瞄著陳婉柔,心下思忖著。

    剛才和父親還有岑心悅都商量過了,楊家那邊說的是,想盡一切法子讓楚家陸家的再次聯姻成為泡影,這倒是和陳婉柔的報復心不謀而合。

    婚約若是毀了,兩家的面子都過不去,感情最後很可能就會冷淡下來,陸家楚家若是從一個聯盟分成兩股勢力了,今後的影響力自然會大減,別的勢力也好趁虛而入。

    雖然有個林若初,可她並不承認和楚家的關係不是?

    要秦風娶陳婉柔的說法,陳勁松自己都知道不過是說說而已,目的只是給他壓力,同時也給楚維維壓力。到時候用道德綁架一下秦風,再在輿`論上造勢,讓他不得不為陳婉柔忙前忙後,楚維維自然會很委屈。那個從小就被寵愛的金尊玉貴的大小姐,這種軟氣能忍多久?而楚家又能忍多久呢?

    陳婉柔大事上沒什麼才華,可是這種小心思的確是足夠厲害的,天生是做小人的料。那就放任她去做,陳家在後面以關心她的名義給一點支撐,讓她在前面呼風喚雨,把大多數的責任丟給她,自己在後面也想想退路,若是有什麼意外,陳家也可以迅速從這事情上抽身,和陳婉柔斷了關係,苦果子讓她自己吃。

    他現在是看清楚了,陳婉柔是沒法徹底掌握的,以為是根可以為自己所用的棍子,結果是一條毒蛇,隨時可能轉過頭反咬一口。

    「的確,你付出了這麼多,最後還得不到他什麼回報,還要眼睜睜的看著這人逍遙,過他的神仙日子,心裡不甘也是正常的。」陳勁松微微一笑,「你得讓他內疚,讓他不忍心,讓他心甘情願的為你做點什麼,反正他現在是不可能強硬的拒絕你什麼的。本來,他多照顧你這個恩人,是他應該做的,你反正喜歡他,讓他多在你身邊留著,讓楚維維一邊兒委屈去。現在這情況不一樣,楚維維如果有點吃醋的情況,別人可都會說她不懂事,她只能忍,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不是?」

    陳婉柔抿嘴不言。

    「婉柔,你知道該怎麼做。這件事主要在你,你明白的,陳家對於陸家楚家來說真不算什麼,楊家……心悅畢竟還沒真正嫁過去,再說楊家和楚家也不能明面上鬥,我們能做的有限。」他甚至好心的替陳婉柔掖了掖被子,「自己的命,得自己爭。」

    「我不會讓楚維維順心如意……」她艱難開口。

    他微微一笑:「我去叫秦風。」

    秦風緩步走進來,白布罩衫裡面還是那件亮黃色的衝鋒羽絨衣,自從出事那天,他就和楚維維跟著她去醫院,又轉院到了這裡。他那樣的男人是十分注重儀表的,兩天多沒換衣服,這衣服又是在山壁上磨蹭過的,必然不乾淨,顯然是真的擔心她的事了。

    有關切,有內疚,這樣就好。

    可是這黃澄澄的衣服,楚維維也有同樣的情侶款,她心中妒火翻騰,麻藥的效用退了一點,她開始感受到疼,全身各處的碎骨和感染的血肉復甦了,痛楚排山倒海的湧來,越來越劇烈,開始是浪潮,最後是海嘯,拍擊得她無法承受,痛得她張大嘴,哭著,卻發不出聲,秦風回頭叫醫生:「藥,給她打麻藥。」

    「風……風少……」

    他不得不走過去,站在她床邊,微微彎腰,一隻手撐在床沿——他膝蓋被磕了一下,雖然傷不重,但是站久了會難受。他溫言道:「別怕,醫生馬上給你打針,等會兒就不痛了,你放心。」

    她眼角餘光落在他手上。

    手在她左手邊,而她左手是傷得最輕的,骨頭還好,只不過有幾道劃傷,能動。

    她艱難的伸手過去,他回過神,已然來不及,她握住他手指,很用力,指甲摳進他的皮肉。

    「好疼,真的好疼……」

    秦風覺得手指銳痛,而她的手粘濕得全是冷汗,讓他有種被什麼蠕蟲纏繞的感覺,噁心,卻又不能甩開,萬一這位眼皮一翻又要搶救,反而麻煩。

    醫生過來,將針管扎入她的血管,把藥水推進去,她眼神有些渙散,喃喃道:「我要殘廢了,怎麼辦,怎麼辦?」

    他忍著疼,說道:「不會的,你堅強點,先把病情穩定下來,我自然有法子請到最好的醫生,不見得會做那種手術。你知道的,人的恢復和心境是息息相關的,奇跡只會降臨在堅強樂觀的人身上。」

    她怔了怔,還有希望嗎?

    反正……不瘸的話,無論如何對她好處更大不是?

    要他也生。她的體力供應不了那麼久的算計,麻藥注射之後,藥效很快上來,她迅速沉入昏睡之中,他終於能掙脫她的手,站直了身子,看著陳勁松:「這個醫院條件有限,我在想,要不要轉院,去更發達的地區,這對她有好處,但是這個要你同意,你是家屬。」

    「北京,還是上海?」

    「北京,那裡的資源最豐富,維維家在軍方背景深,能安排到給首長看病的名醫。」他簡明扼要的說了,深深看著陳勁松。

    把楚家擺出來,到時候陳家想玩逼婚這一套時,就得顧忌了——楚家救的他們的女兒,再從楚家的大小姐手裡搶男人,有些說不過去。

    可是陳勁松如果拒絕,那一套兄妹情深的戲不就白演了?

    「這要問醫生,她那樣不可能隨便挪動。」陳勁松咬了咬牙,硬邦邦的甩下話。

    醫生自然是同意的,條件有限是一回事,陳婉柔這不生不死,隨時可能搶救的狀態實在是讓他們心驚膽戰,畢竟這病人的家屬來頭大,在自己醫院出事,誰知今後會不會找他們麻煩?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秦風疲倦的回到休息室,楚維維已經沒睡了,一看到他,便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嘴唇都干了,潤一潤吧。」

    他伸手,她立刻看到他手指上兩個深深半月形血痕,這是怎樣來的,她很清楚,心裡有些發酸,等他喝了水,便拿過他的手看,他有些尷尬:「這,她忽然伸手……」

    楚維維輕輕道:「這個沒關係,我知道你的難處,現在她情況不樂觀,暫時讓讓步吧。」

    她這樣懂事,更讓他覺得心疼,低頭親了親她額頭,說道:「維維,我剛才和陳勁松說了,給陳婉柔轉院,去北京,那裡的專家和資源多,說不定有轉機。」

    「嗯,盡量避免截肢,否則……」她拿出濕巾,慢慢的擦拭他的手指,由於害怕他痛,力度很輕。

    「我想,我是必須跟著過去的,這段時間公司的事又得重新安排。」他煩躁的揉了揉太陽穴。

    「你培養的那些個心腹,現在不正好用得上了?你也別擔心,老闆娘我天天在公司坐鎮著呢,沒人敢造反的。」

    「維維,委屈你了,這段時間我只怕都不能陪你……你要信我,我一定……」

    楚維維咬了咬牙,說道:「他們就想看著我沉不住氣,我偏不讓他們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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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解釋下,陳不是癡心妄想了,她知道沒希望,就是想當攪屎棍。

    明天上午會更新哦,以後恢復上午更新……

    還有,這劇情真的很快會結束,偶還是比較愛寫這兩個互相調戲滴~

    各位等著腹黑小暖暖和萌萌小天天。

    「下週三你飛來北京,必須來。」秦風頓了頓,說道,「那天是黃道吉日,我們先把證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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