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洛的手指緊緊扣著沙發,指甲因為用力而發白。
冉墨終於鎮定了些,指著那些照片開了口:「這些照片是怎麼回事?」
陸維鈞冷冷一笑:「蕭洛這麼多年的確沒有交男朋友,可是,性`愛派對是參加不少了的,那個圈子看起來很私密,可惜,既然留下證據,總會有流出的一天。媽,這就是你清清白白的兒媳婦候選人。」
冉墨說不出話。
「你,你不也有很多女人!再說,你找過人鑒定這些照片?不是作假,那,和我長得相像的人也有,焉知是不是……茆」
陸維鈞看著她道:「我承認我私生活不檢點,不過,第一,我不會玩過火的,第二,我做過的事都會認。你既然還狡辯,那麼,現在我們去一趟醫院,你在美國做過兩次手術,只是那兩家私立醫院很注重保密,時間倉促,我沒拿到你的病歷,不過,去檢查一下,應該查得出來你墮胎的痕跡。」
蕭洛陡然睜大眼,急促呼吸著,血液彷彿被抽乾,臉色白得和死人一樣。
「你同學不止一個可以證實你抽大麻,不過你這麼喜歡否認,誰知道是不是要繼續說我做假證據。但是,你的身體是不會說謊的,蕭洛,去醫院嗎?蚊」
隔了好久,她艱難的搖了搖頭。
「蕭洛,你竟然騙我,你!」冉墨怒不可遏,「罔顧我還對你這樣信任,你做出這麼多丟人的事,竟然好意思……」
陸維鈞道:「媽,別太生氣,等我把話說完。蕭洛,今後別再在我面前耍什麼心機,我也不想因為你的私生活刁難你。蕭叔的面子我是必須給的,你回他身邊工作也好,具體如何安排,等商量之後決定吧。好了,時間不早了,下雪路滑,早點回去的好。」說完,他揚聲叫來傭人,「張阿姨,麻煩讓老夏開車送蕭小姐回去。」
蕭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眼睛直直盯著前方,卻沒有焦距,她來之前刻意打扮了下,為了博得冉墨的好感,穿得簡單素雅,顯得她楚楚可憐受了委屈,可這身打扮被她現在這模樣一襯,就像裹屍布一樣毫無生氣。她一步一步的走出大門,上了車,一路無言,到家之後也不理父母的詢問,逕直回到房間,發狂一樣的把所有能扔的東西都摔在地上,一陣乒乒乓乓的亂響。蕭衛國和妻子被這響聲唬了一跳,連忙拿鑰匙開了門,只見一向優雅穩重的女兒披頭散髮坐在一片狼藉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林若初見護工把林知閒照顧得極好,稍稍鬆了口氣,回到公司繼續上班,下班之後,她立刻給林知閒打電話,是護工接的,說他剛剛服藥睡下。她便先回家,隨便吃了點東西,把父親換下的衣服都洗了,晾曬的時候,她目光落到放在陽台上的那盆波斯菊之上。
開花了,兩朵,一朵白色一朵紫色,細長的莖幹微微彎曲,兩朵花便靠在一起,被傍晚的風一吹,花瓣輕輕碰撞,就像戀人在親吻。
她緩緩蹲下去,把頭埋在膝蓋上,心就像被刀子剖開一樣,疼得她說不出話。
他走了,可是他在她心裡埋下的種子開花了,根系包裹了她整個心臟,拔掉的話,也會把她的心也掏出來,怎麼辦呢?
她沒有多少時間傷懷,用力咬著嘴唇,命令自己站起來,沖了個澡冷靜了下。她換好衣服,習慣性的檢查包包,目光落在裡面裝著的泥娃娃之上,深深吸了口氣,拿了出來,放在桌角。這是個彎腰逗狗,嘻嘻笑著的小人偶,他一看就買給了她,說她和壞蛋就是這個樣子的。
她用力揉了下眼睛,收拾好東西出了門,匆匆趕去醫院,推開病房門,見到一個清俊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正低聲的問護士林知閒的病情。她怔了下,他亦扭頭,靜默兩秒,微笑開口:「若初。」
「秦風……你怎麼來了?」
秦風道:「我來w市調研,聽說林叔叔病了,就來看看。」
「謝謝你。」
秦風問:「吃飯了嗎?要不陪我吃點東西去。」
看他的神色,她知道他有事想說,猶豫的看了父親一眼,秦風一笑:「林叔叔才吃了藥,會導致嗜睡,一時半會兒不會醒,再說,有護工在。」
林若初起身隨著他走出去,找了個餐館坐下。他深深歎息,看著她微微發腫的眼睛:「若初,這次,真是太委屈你了。」
林若初捧著杯子不說話。
「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有事的話,隨時可以找我。」他遞過來一張紙條,她接過,放進包裡。
「剛剛陸維鈞那邊傳來消息。」他頓了頓,說道,「蕭洛已經徹底失去了大舅媽的支持,引以為傲的資本已經失去了,今後沒有再耀武揚威的可能,除此之外,蕭家現在出了點問題,自顧不暇,我們正好一點點的架空他們。」
「陸維鈞要你來告訴我的?」
秦風沉默,良久,低聲道:「知道蕭洛受了懲罰,再難起勢,或許你心裡會好受點。」
林若初淡淡道:「她能受到什麼懲罰?她哭鬧兩天,還是漂亮驕橫的大小姐,沒了陸維鈞,還可能有別的公子哥要她,今後依然錦衣玉食風光不斷,可是我差點失去了一切。」
秦風道:「她那種心高氣傲的人,失去了自己一向追尋的目標,這種打擊並不小。還有,蕭家的事,我們越調查,越覺得有玄機,事實搞清楚之後,他們應該不會像破產那樣簡單。若初,你放心。」
林若初冷冷一笑:「這世道真是……她說幾句話,就可以毀了我這種小老百姓的生活,可是想追究,她也只是說了幾句不知好歹的話而已,我詛咒惡毒一點,反而會被人說心狠。」她說罷,又道,「秦風,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消息,我知道你們並不會坐視不理。」
秦風沉默了一會兒,抬眼深深凝視她:「陸維鈞的確在盡力為你出氣,蕭家被徹底擊垮,景天的話語權被他完全掌握是遲早的事,你到底……」
林若初垂下眼,盯著杯裡的茶水,良久,輕輕道:「我看得出他的決心和行為,可是,那天的情形實在是太屈辱了,我明明是受害者,卻被千夫所指,他只能冷眼旁觀。他有苦衷,我能理解,卻沒法原諒。」秦風的手往前伸了伸,又竭力止住,她平平靜靜的提及傷心事的樣子,比哭泣更讓他覺得難受。
可是她不是他的了。
再說,她上次也被陸家強硬驅逐,受盡屈辱,可是他卻被控制,連自保都不能,最後她捨棄了最珍視的自由和尊嚴,換取了他的解脫。
「那,你和陸維鈞……」他不知道心裡到底是什麼一種滋味,果然,愛情不是付出就能獲得的,他守候那麼久卻只換得她的感激,陸維鈞費盡心思的討好了那麼一會兒,她便動了心。或許她早就看陸維鈞不同了,她曾經的恐懼和逃避,除了逃避他的強取豪奪,還為了逃避她心裡的那些自己都不敢正視的心思?
他嫉妒,聽說她和陸維鈞分崩,他不是沒有欣喜的,可是看到她眼底的痛,他又恨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想法,他只想她過得快樂。
她看到了他眼裡複雜的光,灼熱,隱忍,痛楚,彷徨,還有一點點期待,她努力微笑:「秦風,真的很謝謝你來看我和我爸爸,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
秦風握緊筷子,幾乎生生把這雙烏木筷子給折斷。他深深吸了口氣,面前的菜頓時和塑料一樣,他看都不想再看了。
氣氛瞬間冷凝了下來,他費盡全力才控制著不讓心底的情緒流瀉,隔了好久,他拿起碗,給她舀了碗乳鴿湯遞過去,溫言道:「我知道你剛才吃了東西,不過肯定沒好好吃,現在你要上班,還要照顧林叔叔,千萬別委屈了自己,喝碗湯吧。」
她接過,道了謝,緩緩的吹去熱氣,慢慢喝著,他努力吃著飯,咽沙子一樣的嚥下去。
回到病房,林知閒猶自沉睡,秦風陪她說了一會兒話,轉身離去。
聽醫生說明日從外省來的著名專家都會到齊,準備會診,很快會手術,林若初次日便去公司請了半個月的假準備照顧父親,上司很通情達理,順利批下。她處理完一切,便匆匆回到醫院,會診正在進行中,她害怕自己過於激動影響專家討論,便坐在病房外等待,正心急如焚,清淡的香水味傳來,一雙漂亮的暗紅色短靴進入視線,在她面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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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會發生很多事……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