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凋零在街道的盡頭,聲音停滯,心中流動著白色的光芒,若隱若現,拷問心扉的門環。
夜天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白光稍縱即逝,使人不敢確定。奇怪,好奇,神秘,獨守著剛才透明的世界。迴盪著心扉。
夜天望著許伯,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的話是如此的深刻,能說出這般話的人,一定有著非同尋常的經歷,為何他甘心在這裡做一個門衛,還是別有隱情。於是問道:「許伯,你是那一種修行者。」許伯撫摸了一下自己的白鬚,搖頭道:「很少有人可以將自己明確的歸於哪一類,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是徘徊在幾類人之間,遊走在矛盾的邊緣,他們因為諸多的原因,或許僅僅是為了活下去。老頭子,我也是一樣。其實先前我說的幾種人只是一部分而已,許多修行之人是無法分類的,在不同的時期,他們擁有不同的心境。先前的那三種人,只是三個極端的概括。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可能說清楚的,即使大家心裡都明白,也不會說。」
夜天若有所思的看了許伯一眼,感覺他的話彷彿都在暗示著什麼。幾人都沉默著,半路無語的走著。思緒如此之靜,任路人喧囂的話語漂流在耳畔。沐浴著晚霞,混淆了晝與黑的界限。影子逐漸模糊,掩藏著不安平靜的靈魂。
在黑夜撫摸大地之前,幾人到達了許伯的家門前。有力的敲門聲,驚破了夜的深沉。開門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這孩子只有一半的臉,另一半全是一片皮肉,成了一個整體。見到夜天幾人,外露的獨眼充滿了敵意,半倚在許伯的身旁。
許伯一手放在他的頭頂道:「今天的任務都完成了嗎?」他的獨眼瞟了夜天幾人一下,輕聲道:「早完成了。師尊,那位大哥哥今天又吐血了,情況越來越糟,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了。」許伯點頭道:「你先去準備晚飯!」孩童謹慎的望了夜天幾人一眼,離開時,還再次回頭張望了一次。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許伯歎息道:「這孩子是我在路邊發現的,一出生就被父母拋棄了,現在被我收為徒弟,因為外人老是欺負他,所以有些排斥生人,你們不要見怪。我為其取名許強,希望他能堅強的活下去。來,我們先進去吧。」
夜天突然說道:「許伯,許強的另一隻眼睛,很不一般啊。」許伯的身體一震,問道:「你能看到另一隻眼睛?」夜天向前走了幾步道:「那隻眼睛被外面的血肉遮蓋,被人誤以為只有一隻眼睛,不僅如此,那隻眼睛還擁有巨大的力量,很是邪異,你們沒有感覺到嗎?」月朝明和月驪都搖著頭。許伯心中翻起了巨浪,因為憑他的實力也無法感覺到這隻眼睛的存在,如果不是自己突發奇想的去檢查許強的臉部,突然被一股強大而怪異的力量震開,自己也不會知道有另一隻眼睛的存在。而且還是一隻可怕的眼睛。
許伯知道夜天開啟心界九門之一的白門,但是對於其中的奧秘卻並不知曉,況且他也不認為現在的夜天就可以使用白門的能力,的確,夜天甚至還不知道白門的存在,當然不可能使用白門的能力。但是自己擁有了心眼,這些事自然知道。
許伯沒有深究,帶著夜天進入來人後堂,後堂擺設簡單,只有幾張桌椅,而且落滿了灰塵,牆壁上四處掛滿了壁畫,而且還是一模一樣的壁畫,畫面上,一個人矗立在星辰環繞的空間中,負手而立,一身純黑的長袍,引人遐想。唯一遺憾的就是只能看到此人的背影。許伯輕輕調整了壁畫的方向,地面上一塊地板移動起來,這裡竟然只是一個密室的入口,普通的修行者家中怎麼會有這種密室的存在。夜天不禁多望了許伯幾眼,跟著許伯進入了密室。
地下密室,設置精巧非凡,剛踏入密室就看到三條入口,但這些入口全是死路,真正的入口是需要機關開設。幾人隨著許伯不知轉了多少個彎,才踏入了真正的密室。整個密室由無數巨大的石柱撐起,白色的玉石鋪滿了地面。房頂卻一反常態的使用黑色的材料鑲嵌,這些黑色的材料似乎具有其他的什麼作用。在許伯的帶領下,四人穿過了五道石門,兩個長廊。來到了一個黑色石門前。
夜天站在石門前,感到石室內存在一個極弱的生命氣息,如冰雪中的枯草,早已經燈枯油盡,這氣息夜天在熟悉不過了。夜天的心眼將石室內的情況一覽無餘。一個冰冷的玉床上,一個少年平躺其上,除了頭部,全身都被冰封起來。原本烏黑的長髮,此刻摻雜了半數的銀絲,眼睛微閉,儘是痛苦之色。
夜天的身體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月驪感覺道夜天的憤怒,輕聲問道:「大哥,怎麼了?」夜天的聲音如一陣寒流從幾人的身上流過:「你二哥就在裡面,意識已經昏迷,只剩下半口氣了。」幾人進入密室,冰封的孫青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許伯歎息道:「當初我發現他時,已經奄奄一息了,老夫我也沒辦法治療這麼重的傷,我勸他散功,這樣還可能保住性命。可他太要強。死活不肯。對我說他要等他大哥回來,因為只有這個人才能治好他的傷。原本我是打算將他全部冰封起來,這樣更能壓制他傷勢的漫延,可他不願失去意識進入昏迷,我便將他的頭部留在了外面,這樣雖然暫時壓住了傷勢,但並不能讓他的痛苦消失,每日他都要承受著傷勢所帶來的痛苦,四年前他就進入了半昏迷狀態,憑著一絲執念,硬生生的撐了下來。先前我估計他最多不會熬過兩年,沒想到他的執念強至斯,盡然堅持了五年。老夫想不佩服都難。不過,每日承受著非人痛苦的折磨,也讓他得到了一個莫大的好處,你們注意道他的眉心處沒有?」
三人果然發現了一道微弱的白光在眉心處,閃閃爍爍。竟然是識魂珠。許伯早已經發現月朝明和月驪凝結了識魂珠,出言提醒道:「識魂珠是通過特殊的修行而得來的,這還要看一個人的天賦如何。但現在你們看到的可不是普通的識魂珠,你們自己的識魂珠是什麼顏色。」月驪道:「當然是金色的。」
許伯繼續道:「那麼你們在看看他的識魂珠。這種完全依靠巨大痛苦而形成的識魂珠,不知道會有什麼神秘之處。」的確,孫青的識魂珠不是金色的,而是兩種顏色,一半白色,一半黑色。與一般的識魂珠完全不同,就是歸邪可能都沒有聽說過,一顆識魂珠會出現兩種顏色。」
許伯瞟了一眼夜天,有看向昏迷著的孫青道:「如果次子能度過此劫,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但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生氣了,危在旦夕。想救他談何容易。」
夜天深吸一口氣道:「許伯,多謝這幾年來對二弟的照顧,夜天銘記於心,現在請許伯解開他的冰封,我要為二弟療傷。」雖然現在已經是晚上,但夜天還是進行了移穴換脈。現在孫青的傷勢太過嚴重,絕對不允許出現絲毫的差錯。
許伯凝聲道:「你可要想清楚,如果解開冰封,他可能立刻就會死去。」夜天慢慢解下了身上的披風,放在月驪的手上,堅定道:「解開冰封。」帶著護臂的甲骨臂出現在幾人的面前。用古樹之心煉製的護臂,極其威風,也是格外的顯眼。但卻沒有人去想像護臂下的手臂。夜天可以隨意的控制護臂,只要夜天願意,這護臂同樣只是一個普通的護臂。
現在夜天終於明白,為什麼古樹之心可以煉製處神兵之器,它驚人的生命氣息和獨特的融合特性,融入使用者的血液後,相當於是一個潛在的生命,與使用者融為一體。平時沉睡在主人的血液中,最重要的是,它可以隨著主人實力的增強而逐漸成長。
許伯見夜天一臉的堅決,無奈的歎息一聲,雙手一揮,孫青身上的寒冰如氣流一般融入了空氣中,孫青的身體立即顫抖起來。
夜天快步來到孫青的身邊,黑色流力自夜天的體內湧出,許伯三人見到黑色流力心中一寒,黑色流力如同天地的霸主一樣,俯視著眾生,毀滅的氣息充斥在密室的每一個角落。
黑色流力在夜天的控制下,緩緩的進入孫青的體內,通過心眼夜天已經清楚的知道孫青傷勢的分佈。筋脈早已枯萎,裡面塞滿了紫色的淤血。五臟已開始腐爛,幾乎沒有生命的跡象。夜天小心翼翼的將孫青體內的淤血一點點排出,黑色流力緩緩流動在孫青的內臟。每當一點淤血被夜天擠到體外,孫青都會發出虛弱的低吼。
這時,地面上突然傳來一聲哀吼,許伯聞聲大驚,這是許強的聲音。許伯連忙說道:「我上去看看。」身影瞬間消失了。月朝明和月驪對視一眼,齊聲道:「閃步。」許伯竟然會使用閃步,這大大出乎二人的意料。這是相界的步法。月朝明轉身完了夜天一眼,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