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日的穿行,冷鋒絕和纖雪依舊沒有走出火紅妖嬈的林子,林內時常會浮漫著一層淡淡的薄霧,霧雖輕,卻讓人難以掌控行走的方向。
「等霧散了再走吧。」冷鋒絕停住了腳步,看著走在他前面的纖雪,心裡很矛盾,不願再看著她跟著自己在林子餐風露宿,又不願意走出這個林子,起碼現在還能跟她在一起。
纖雪覺得他說得在理,回頭轉身,腳下一軟,一聲鐵器尖銳的磕碰聲。
「啊。」纖雪尖叫,整個身子一軟,蹲到了地上,腳腕處撕心裂肺的痛,全身痙攣了起來。
低頭赫然看見自己的左腳被一個黑色的捕獸器死死的夾住,捕獸器鋸齒的咬合處一貪婪的嗜滿了自己的鮮血。
「纖雪。」
冷鋒絕驚慌難掩的朝軟蹲在地上的纖雪奔去,奔了數步,自己的腳也被掩藏在鬆軟落葉中的捕獸器夾住了右腳。
他只悶哼了一聲,緊緊的咬著牙,坐到了地上。
纖雪心驚惶恐擔憂的看著地上的冷鋒絕:「這裡為什麼會有捕獸器。」
「你別動。」冷鋒絕忍著痛拖著夾在自己腳腕上的捕獸器一瘸一拐的朝纖雪走去。
沒行幾步整個人就跌倒在了地上,渾身無力且四肢發麻:「有毒。」他的聲音來帶著難言的恐懼和震驚。
纖雪也察覺到異樣,她的四肢已開始發麻,身子也漸漸綿軟無力,這是人家一早就設好的陷阱,那麼危險也將至,體內的火心蓮沒了,百毒不侵的好處也跟著消失了,真是有得必有失,福禍相依。
冷鋒絕爬到了她的身邊,雙手開始用力的掰捕獸器,直到手指顫抖都沒能將可恨的東西掰開,懊惱的同時也錯怕了起來,他腦海中混亂一片。
「別管我,你先救你自己。」纖雪警覺的盯著四周,熟悉的肅殺之氣漸漸逼近,今天真的是窮途末路了。
林子上端驚鳥飛竄,霎時五名銀面黑衣人從樹上身姿輕捷的落地。
「要活的。」為首的黑衣人聲音低沉而冰冷,但很明顯能辨出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聲音直直的穿入了纖雪的耳膜內,帶動了記憶中最熟悉的一抹痛。
在斷魂谷中曾闖入兩名黑衣人,這個為首的黑衣人就是其中一個。
「你是誰,為什麼三番兩次害我,有種的報上名來,不要藏頭露尾,盡做些見不人的勾當。」纖雪的聲音冰冷異常,隱隱中帶著狠戾,這些人八成跟那個女人脫不了關係,還真是用心良苦。
「你命還真硬。」黑衣人站立在距纖雪數米開外,帶笑的眸子瞬息凝聚成深邃犀利,她謹慎的,緩慢的走向纖雪,帶著陰森的笑。
冷鋒絕雙手撐地,一言不發,冰冷的盯著朝這邊走來的黑衣人,當她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將封堵的血脈大開,拼了內力將左手暗捏在手指間的石子快如流星的朝對面的黑衣人射去。
突如其來的暗器讓她心驚也出乎意料,她側身飛閃飄起,就在這一瞬間,冷鋒絕再次出手,左手藏匿的銀針以驚雷之速穩准的打中了那黑衣人的肩胛部。uvac。
黑衣人悶哼一聲,捂著肩胛處靠在樹上,傷口並無大礙,但擔心有毒,也不敢輕易運內力試探,若有毒,運內力只會加劇毒素傾入體內,當即席地打坐調息。
纖雪全身已麻痺,虛軟的看著眼前變化的種種,只期望今日能逃過此節,他日神恩厚謝。
餘下的四名黑衣人想上前速戰速決。
「別動,她中了我的七步猝,再上前,我就將解藥倒在地上,死前拉個墊背的也不算虧。」冷鋒絕已將懷裡冒充解藥的療傷藥瓶打開傾斜。
為今之計也只有死馬當做活馬醫,期望能拖一拖。
那四名黑衣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果然站立在原地,盯著地上打坐的頭領。
黑衣女人一聽到七步猝後,森冷的盯著冷鋒絕手中的藥瓶,瞬而大笑起身,運內力,發覺體內氣息順暢方知道上了冷鋒絕的當。
冷鋒絕若說別的毒她興許還會顧及,但若說是七步猝還真巧的很,這是她慣用的毒,解藥隨身攜帶,只要在毒發前服下解藥便無恙,所以她才如此有恃無恐。
她笑得猙獰可怖,讓人發毛:「差點就著了你的道,我這人睚眥必報,不論來者貴賤,你刺我一針,我必萬倍還之於你。」
冷鋒絕怔住了,沒想到她居然識穿了自己的謊言,焦慮在眼中呈幾何倍數增長,他擔憂的看了看纖雪。
黑衣女人凌厲一掌揮向冷鋒絕,冷鋒絕麻痺的身體頃刻飛起狠狠的朝一棵粗壯的大樹撞去,跟著倒地,滿口腥甜,嘴角掛了一絲血跡,抬眼就看見黑衣女人一腳將纖雪踢開,冷鋒絕淒惶的喊了一聲:「纖雪。」
纖雪被踢翻之時候手碰撞到落葉層層的地面,藏在落葉的中的捕獸器再次啃住了白嫩的手腕,一聲淒厲的叫聲響徹雲霄。
「纖雪。」冷鋒絕雙眸猩紅似血,若一頭狂怒受傷的野獸,毗目欲裂陰狠的剜視著那個女人,奈何全身麻痺,使不出一點力氣。
「這女人雖一頭白髮,但臉蛋絕對算得上仙姿佳容,抓回去於其便宜了其他男人,倒不如先便宜自家兄弟。」那女人狠戾的朝遠處的四人使了個眼色。
這世間上還有什麼比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遭人凌辱蹂躪自己卻束手無策更殘忍的事。
想到這裡,那笑聲變得更加肆意放蕩,邪惡陰寒。
四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盯向纖雪的身上之時已帶著猥瑣淫邪的眸光,他們揉搓著雙手,步步朝地上手腳均被捕獸器獵住的纖雪走去。
纖雪倉惶的眼裡滿滿的都是散不去的驚懼,冷汗爬滿了背脊,牙齒磕顫了起來,她想大吼,聲音卻虛浮:「滾開,別過來,我身上有劇毒,誰碰我全身潰爛而死,滾。」此刻就連咬舌自盡的力道都沒有了。
「別碰他。」冷鋒絕嘶吼了一聲,驚懼恐怖的血色眸子瞪得如銅鈴,聲音尖厲駭人,他匍匐在地上拚命的爬行,恨透了自己的大意和無能,心若在油鍋內烹炸般的煎熬難受。
「滾。」
纖雪的聲音淒厲,當那些爪子就要朝自己的衣襟扯來的時候林中低沉又尖銳的怪叫聲倏然響起。
已齊聚於纖雪身前的四人聞聲霎時體內如萬箭穿心,劇痛侵入了五臟六腑,四人均忍不住這疼痛已翻滾到了地上。
黑衣女人詫異的看著地上不斷翻滾的四人,她並沒有催動控制他們心神的蠱蟲,為何會如此她不明所以。
怪叫僅一聲,地上的四人體內的疼痛也湧動了一陣,疼痛消失後他們喘息的站了起來,運氣。
纖雪惶惶無阻的看著四人,如臨深淵地獄,若能選擇,寧願粉身碎骨也不願遭此屈辱。
眸中的驚懼未開,林中一條黑影流光一閃,在她呆滯錯愕間,只聽見清脆的骨折卡卡聲,四個黑衣人還未來得及吸進生命中最後一口賴以生存的空氣便永遠的離開了這紛擾雜亂的塵世,帶著不甘,帶著不解。
看到來人,冷鋒絕驚怒惶恐的眸子終於鬆動了許多,但心卻更加難受,他給不了她安定的生活連保護她的能力也不夠,如今自顧不暇的階段如何能給她撐起一片自由的天讓她自由翩飛。就能聲冷。
從前或許是給不起她要的愛,但如今是他要不起,他不夠格,真的不夠格,一種從未生過的自卑感在心底悄無聲息的蔓延,這讓他更加惶恐,焦慮,不安,人也煩躁得沒了邊際。
樹下的黑衣女人見勢頭不對準備快速離去被趕來的風千魂纏住,她明顯不是風千魂的對手,當即一個飛身將風千魂引入了捕獵器密集的範圍內,而後,她快速朝地上砸下了一枚煙霧彈。
啪的一聲,火花中濃重的白色煙霧四起,風千魂捂著鼻子腳下一空,腳腕中了招,一聲悶哼,罵了一聲娘,眼睜睜的看著上次漏掉的大魚逃走了,而那邊,風遠寒春風得意的上演英雄救美。
心裡又氣又怒,什麼都要聽他的,人高一截了不起。
當下掰開了啃在腳腕上的捕獵器,自行處理傷口。
恍惚如夢,纖雪還未從驚愕中醒來,風遠寒已快速的掠到了自己的身邊,動作迅速的將啃在纖雪手腕上和腳腕上的捕獵器掰。
「打斷你的腿,叫你再跑,也不知道這四周狼有多少,錦衣玉食你不受,高床軟枕你不睡,跑這鬼林子來瞎折騰個什麼,你這女人就是不安份,盡讓我操閒心。」
滿腔的責備,滿眼的疼惜,風遠寒輕柔的替她上藥,利落的扯下自己華貴的衣邊替她包紮著血肉模糊的手腕和腳腕
若非聽見那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他和風千魂依舊被困在迷陣裡,嘴角勾起了一抹魅惑的笑,這是不是叫做心有靈犀。
纖雪紅了眼圈,淚水委屈的在眼裡打轉,晶瑩的淚水終於無法抑制的滾滾淚下,帶著灼熱的氣息,流淌在唇邊,鹹澀的滋味在唇舌間蔓延她猛然撲進了風遠寒的懷裡,嗚咽的哭泣了起來,將方纔的驚恐和屈辱通通化作悲憤的淚水發洩了出來。
起伏的抽泣聲在這個寂靜的林子裡敲擊著幾人的心,是尖銳的利器劃過心間的感覺,痛到無以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