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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02 值不值得 文 / 葉赫那拉飄雪

    「纖雪。」冷鋒絕睜開了眼睛,眸中雖帶著灼亮的光彩,手卻依舊慌亂的在黑暗中摸索著纖雪,直到顫抖的手指抓到了纖雪的衣袖才安靜了下來。

    「眼睛還痛嗎?」纖雪歎了一口氣,扶著他的胳膊安慰冷鋒絕的同時也安慰自己,她希望是時間的原因而不是陰月泉無效,想想才一天的時間,眼睛傷得那麼重也急不來。

    「不痛,有你在就不痛。」冷鋒絕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眸子看向纖雪的同時也倒映著火焰,抓著纖雪的手更加緊了緊。

    「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復原,你也不要心急。」纖雪不敢去看他灼亮的眼睛,越看心裡越發有種慌亂的感覺,當即又拿布條蒙住了他的眼,說這樣有利於眼睛的恢復。

    寂靜的夜中,兩人靠樹而坐,沉默不語,冷鋒絕猶豫了許久打破了這層寂靜,問出了心中疑問了許久的問題:「你為什麼會在風國的皇宮裡,是風千魂將你抓去的。」

    纖雪扭頭,眉頭微蹙盯著冷鋒絕的側顏,心裡若平靜的湖面忽的被人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石子細小且泛不起漣漪,但卻不能否認它打破了心頭的寧靜,這感覺變了樣,但是哪裡又說不上來。umvg。

    她挪開了冷鋒絕握著她手心的手,望著烈烈火光,回憶著當日:「當日在斷魂崖,千魂為了救我跟我一起掉下了山崖,後來我們在崖底找到了出口,被大浪捲到了孤島上,我體內餘毒發作,他為了救我不得已才將我送進皇宮,這事不怪他,他也是為了救我,再說,風遠寒也沒有為難我,還幫了我很大的忙。」

    腦海中不禁又回想起了斷魂崖下與孤島上的種種,心間一陣錯亂紛雜的糾葛過後又想起了風涵雪,心中也一一釋然,怪不得心裡不僅不排斥他還忍不住的想親近他,他們沒有血緣卻又從某種意義上扯得出那層不亞於兄妹的關係,她想要個哥哥,打小就想,只是那些總說願意做她哥哥的人酒醉之後又嚷著不甘心只是哥哥。

    冷鋒絕被蒙著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但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的呼吸沒有剛才那樣平靜了,那聲親暱的千魂如針尖一樣狠狠的隱隱的扎入了他的心口,想去拔,又不知道該怎麼去拔,痛也只能忍受,忍受之時還不忘感激風千魂,感激他對她以命相救,但這感激偏偏又夾著苦澀和酸楚。

    他只能聽著看著受著,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他能去說什麼,有什麼資格去說,如今能給她一個站在她身邊的位置就不錯了,心裡不斷的在問自己,是不是他們更有資格佔據她身邊的那個位置,不知不覺中他早已將自己從那個位置移開,雖然是那樣的心不甘情不願,是那樣的逼不得已,但他能怎麼樣,他不能眼睜睜地看她去死。

    「那個孩子為什麼會喊你娘親。」冷鋒絕的思緒調集到了他所聽聞的那個叫軒兒的孩子身上,雖沒見過,但此刻心間的惶恐荒蕪了天地,他親手扼殺了他們的孩子,顫抖的寒意由心而外瑟瑟的散發了出來,身子又開始隱隱打顫。

    「我第一次見到那孩子的時候他的生母剛過世,他出天花,幾乎奄奄一息,天花好後將從前的事全部忘記,一見到我就喊我娘,他需要一個娘,我需要一個兒子,如此簡單而已。」纖雪沒有看冷鋒絕,她幽沉的眸子依舊停駐在炙烈的火焰上,她想軒兒了,想她柔柔的窩在自己的懷裡撒嬌喊她娘親。

    「說起這孩子的娘親,想必你也認識,宮裡的人都知道她與你有過一夜之歡,後來就有了軒兒,風遠寒為此認定那孩子是你的種。」

    冷鋒絕呼吸一窒,緊張得燥熱過後背脊很快一陣寒涼,舌頭開始打結:「什麼一夜之歡,我沒碰過別的女人。」腦海裡飛速的回憶著當年唯一回來拜訪風國的那一次,似乎想通了什麼,急紅了臉,慌忙解釋道:「是冷鋒弈,那年是他抱著那個女人走錯了房間。」

    「嗯,沒碰過。」纖雪冷冷的應了一聲,身子往火堆邊坐近了些,隨手又添加了一些柴,這越加肆意的火焰就如她心間燃起的怒火。

    沒碰過體內的蠱蟲是哪裡來的,沒碰過你兒子又是從哪裡來的,唇角勾起的寒意更甚。

    冷鋒絕看不見那層冰凍的寒意卻隱隱的體會得到,惶恐不安急切的問道:「你不信我。」

    「信,怎麼不信。」纖雪站了起來平淡無奇的看著眼下蒙著眼睛的男人,似乎覺得他哪裡不一樣了。

    「你去哪?」冷鋒絕聽見了聲音倏的站了起來,太過急切身子有些不平衡,纖雪扶住了他,他快速的拉住了纖雪的手臂。

    「透透氣,你坐在這裡別動,我就在邊上。」

    「別走,我很冷。」冷鋒絕用手臂將她緊緊的反抱在了自己的懷裡,想將籠罩在他們頭頂上的陰霾迅速掃空,但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但更害怕的是這層陰霾太過深重,越除越亂,到最後,適得其反,連這點容身之地都驅除得半點不餘。

    「我已經添了很多柴,你坐到火堆邊上就不冷了。」她的後背緊緊的貼著他的胸膛,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慌亂的心跳,無形中自己的心跳也在加速,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害怕,怕到開始掙扎,反抗。

    「別走,纖雪,別離開我。」冷鋒絕手臂的力道越發加劇,但還是被纖雪掙脫開了,掙開的時候,心口沉沉的痛。

    「你有沒有磕到腦門,我怎麼看你怪怪的,冷鋒絕,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纖雪抬眸犀利的看著一臉慌亂錯怕的冷鋒絕,直接道出了心裡的想法,那條蠱蟲已經祛除,他若是因此蠱蟲而失憶,那麼此刻記憶也應該恢復。

    她細細的回想著那日他醒來的神情和舉止,更加堅定了這樣的想法,心中燃起的那團火焰怦的劇烈燃燒了起來。如又有個。

    「我想起你在我耳邊情意綿綿的對我說的話,你說你還愛我,任誰都不可替代,纖雪,這不是假話對不對,你還愛我對不對。」冷鋒絕的身子一滯,抓著纖雪的手臂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遂而抓得更緊,聲幽若夢,輕飄得讓人恍惚。

    纖雪怔然的看著冷鋒絕,凝著眉頭沉默了片刻,空氣變得凝重,火堆爆了一顆火花,繚起了絲絲細微的火心,也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寂。

    她低眉斂目沉沉道:「嗯,我是這麼說來著,但我還說你值不值得愛那是你的事,我也很想問你一句,你覺得你自己值不值得我來愛。」她用手將他緊緊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由緩而急由輕而重的甩開,犀利而深遠的死死的盯著一句話也說不來的冷鋒絕。

    一句值不值得宛如晴空霹靂,驚得他踉蹌一退,腳下沒站穩被凸出的樹根絆到,纖雪的手已伸出想扶住他,但克制住了,這輩子都沒有可能了,不如快刀斬亂麻,出了這個林子,從此,天涯漫漫,陌路疏途。

    她眼睜睜的看著他摔倒在了地上,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裡好似被人塞滿了酸楚和苦澀,沉悶得透不過起來,在她記憶中他如泰山一般沉穩屹立不倒,可如今,一個小小磕絆就讓他一蹶不振,頹廢不堪,他不願看到這樣的他,讓人心疼,真的心疼。

    「不說話,答不出來,連你自己都答不出來你還問我做什麼,你以為我真是傻子,天下男人死絕了,非你不可,我說你任誰都不可替代那是我認為把替代用在感情上那是對感情對他人的一種侮辱,我為什麼要拿其他男人來替代你的位置,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了,不可替代不代表不可取代。」她扭過了頭,不去看跌倒在地上的男人,嘴裡的話如新打磨出鞘的利刃,傷了他的同時也傷了自己。

    淚水溢滿了酸痛的眼眶,可他努力的不讓淚掉落下來,嘴裡低低的將取代兩個字喃喃的念了許多次,腦海裡第一想到取代他的人就是雲蕭塵,憤怒的火龍迅猛的在體內飛竄,燒得他五內俱焚,聲音卻燃不起半點怒火,只能帶著酸澀:「你取陰月泉都是為了雲蕭塵。」

    「我欠他一雙眼睛。」她愧疚的低下了頭,心裡凝起了層層隱憂,也不知道這泉水能不能徹底的治好他的眼睛,若治不好,沒有光明的一生該怎麼辦,她忍不住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不想去欠別人的總是無形的欠得更多,她轉頭,悠悠的看著冷鋒絕的眼睛。

    冷鋒絕胸腔中的怒火沖膛而出,他騰的沖地上站了起來,雙手緊握成拳,手背青筋凸出,怒聲劃破了夜空:「什麼叫欠他一雙眼睛,這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活該,只瞎了一雙眼睛算便宜他了。」

    從朋友變成了如今見面就可能操刀的仇人,不僅僅是因為雲家幾乎掏空了整個冷國,更是因為雲蕭塵對他和纖雪感情之間的介入,雲蕭塵的介入讓他與纖雪感情之間的裂紋更深,只要有他雲蕭塵一天,這條裂痕永遠都得不到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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