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雪望著紅藥眼中的那抹陡然的幽亮,一絲狐疑在腹內油然而生,但也未加細細琢磨,此刻纖雪更多的喜悅是來自於含珠雙腿的希望,她多希望那個風靈水秀般的女子能迎風而立,擺脫心靈上的束縛和噩夢的折磨,真正的邁出自由的步子,尋一個能陪伴自己終身的男人,白首偕老【冷心王爺霸情妃013天花之亂章節】。
卻又不知,這個很難是有多難,礙於小月的願意,纖雪沉默了,沒有多加細問。
此刻一個衣衫單薄,面容憔悴的的宮女踉踉蹌蹌的奔到了紅藥的跟前:「這位御醫女,奴婢求求你去看看我家小主,她快不行了,我求求你。」
那宮女雙膝跪地,淚流滿面,雙手緊緊的抓著紅藥的裙擺,好似一個遇溺的人抓住了塊求生的浮木,將所有生還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快帶路。」纖雪不容小月阻攔便快速開了口,人命關天,豈能再去顧忌什麼宮闈禁忌。
幾人紛紛入了西院冷宮,東西兩院僅僅一牆之隔,但卻繞了大半圈。
西冷宮的環境就沒有想像中的優待,油漆斑駁,門窗殘舊,灰塵積滿了屋簷牆角,進屋還有一股發霉的潮濕味,這哪裡能住人,冷宮還是冷宮,永遠都是奢華的皇宮中被人遺棄的一塊最悲涼的角落,後宮的女人一旦入了冷宮,就如同一個觸犯了刑法的人被宣判了終身監禁,到死的不見天日。
破舊的床上躺著一個滿頭白髮,面如死灰,唇角乾枯得發裂的女人,同樣的紅顏白髮,纖雪感慨,即便是再嬌嫩如水的玫瑰也經不起日曬雨淋,嚴寒風霜的凋蝕,眼前的女人亦是如此。
紅藥緊忙放下手裡的藥箱替她把脈,而後快速的用金針在她的頭上幾大血位迅速紮下,接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將瓶內透明的藥汁滴入那個女人的嘴中,女人無力的睜開了眼睛。
「我盡力了。」紅藥看著纖雪搖了搖頭,這是她替她保留的最後一口氣息,算是留個遺言,讓她無遺憾而去。
「我還能幫你些什麼?」纖雪坐到了床沿低身俯在那女人的身邊,她是真心的想幫一點,不為別的,就為她那一頭白髮,雙十年華,青絲發如雪,若非用情至深,何以如此,想她也是一個至情至姓的女子,落得如斯田地,只怨交錯了心,愛錯了人。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女人暗淡的眸子裡蓄滿了淚水,手指無力的指著另一張床,深深的看了一眼纖雪後,眼中燃燒了最後一抹希望,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直到最後她才看透,名利不過如雲煙,只有孩子才是她真真切切的希望。
當纖雪一聽見孩子的時候即刻衝到了另一張床上,三歲大點的孩子,面黃肌瘦的小臉上佈滿了水泡狀的膿包,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纖雪內心最脆弱的那根心弦被狠狠的觸動到了,手情不自禁的伸向了孩子的額頭,高熱的溫度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紅藥,快。」掩藏至深的母姓在那一刻不留餘地的被激發。
紅藥只看了一眼,驚懼道:「是天花。」準備碰觸的手即刻縮了回來,她自小沒出過天花,會傳染。
「夫人,快點離開這裡,若染上了,奴婢有十個腦袋也擔當不起。」小月惶恐的跪地請求,若纖雪有個閃失,恐怕整個飄渺宮的人都會遭殃【冷心王爺霸情妃013天花之亂章節】。
「夫人,奴婢求求你救救小主子,小蓮願用這條命來報答夫人的大恩大德……」小蓮跪在了地上,猛的磕頭,不消三個已頭破血流。
纖雪看著這個可憐的孩子,又細細的看了看他身上的水泡,這正處於高熱化膿期,挨不過,一命嗚呼。
「娘……」小男孩痛苦低微的嗚咽了一聲。
這一聲娘喚得纖雪柔腸寸斷,她彷彿覺得眼前的男孩就是夢中不斷徘徊的那個孩子,無邊無際的酸澀湧到了心頭,她快速脫下了衣袍,包住了發著高燒的孩子,健步如飛的奔出了冷宮,這樣的地方如何能夠養病,此刻保住孩子的姓命成了她心頭唯一的念想。
「夫人,不可以,夫人。」小月驚呼著跟了出去。
「站住,夫人不能將冷宮的人帶出這裡。」宮門前的侍衛謹慎的攔住了纖雪。
「滾開,再敢攔我,我定不饒過你們。」纖雪內心的怒焰開始燃動了起來,此刻若遇神則殺神,遇佛則殺佛。
侍衛凝蹙著眉頭偷瞄著小月,小月即刻朝其中一個侍衛使了一個眼色,那侍衛偷偷的溜去通風報信,小月跪在了纖雪的腳邊哀求道:「夫人,這孩子固然要緊,但您也不能不管宮中其他人的姓命,天花可是會傳染的,非同兒戲,夫人,您先將孩子放在冷宮,小月這就去御醫房求御醫前來會診,能夠逃過此節就看他的造化,夫人您也盡心盡力了,夫人,小月求您了。」
小月急亂得淚流滿面,這人若被她抱出去,整個皇宮都會亂成一鍋粥,第一個要掉腦袋的就是她,誰要她將纖雪帶到冷宮來的。
「夫人,她說得有理,天花非同兒戲,稍有不慎,便會釀成瘟疫,到時惹得人心惶惶,皇宮大亂,一發不可收拾,這個罪責,沒人擔當得起,不如這樣,將他移到南院中,南院先太后曾居住過,環境比這裡要好,陽光也充裕,有利病情。」紅藥合情合理的分析,希望纖雪不要衝動。
「好,小月,你快去找御醫,紅藥,我們走。」纖雪吩咐完小月便即刻掉頭往南冷宮快速奔去。
南院冷宮的環境比東院的還要清幽,因為風遠寒在這裡曾有一段美好的歲月,所有一直保留著這裡,宮人們自然也不敢馬虎偷懶,該修的修,該補的補,不該添的也慢慢添上,久而久之,這冷宮就成了一座獨立的雅院。
纖雪將孩子放在床上不久後,御醫房的大小御醫都紛紛湧到了冷宮,雖然各個都心不甘情不願但誰也沒那個膽子違抗飄渺宮的指令,這股無形的威懾力不是來自於纖雪,而是源自於先太后,那個一手將風遠寒扶上皇位的女人。
「夫人,老夫已開了藥方,要是這孩子身上的高熱持續不退,老夫也無能為力,御藥房還要許多要事要辦,恕老夫……」老御醫彎身作揖,整個身子瑟瑟發抖。
花子要藥。不用問纖雪也明白,古人對於天花那是趨之若鶩,一旦出花要不熬過去,要不等死,叫這些御醫來其實也於事無補,但這些人的做實在令人忍無可忍,孩子病成這樣想也不是一天兩天,小蓮那丫頭定然也是苦苦的求過這群庸醫。
但他們居然置之不理,聽若枉聞,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她懂,但真的要去面對皇宮的這些殘酷無情,隱身黑暗,卻又做不到隨波逐流,明哲保身,總是忍不住頻頻回首要將一點點的溫暖彌留在冰冷無情黑暗的角落裡,任它在角落裡落地開花。t7sh。
「求死扶傷本是行醫之人基本的醫德所在,畢竟是人微言輕,想來還是本夫人的身份還是太過卑微,卑微到御醫大人不屑一顧來履行自己的本份……」
纖雪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面若寒霜,雖聲淡卻字字如冰譏,不怒而威的震懾力嚇得一干御醫統統雙膝跪地。
「夫人饒命,老夫絕無此意,老夫等真真的是盡力了,請夫人大發慈悲,老夫上有高堂,下有妻小,一家子全靠老夫一人餬口,夫人……」老御醫跪在地上頭也抬不起來,冷汗即刻爬滿了全身,這話若傳到皇上耳朵裡他這把老骨頭非得被人拆了不可。
「章大人,令高堂貌似前陣子才過世,奴婢為此好像還送過帛金,大人當時還嫌少來這。」紅藥冷冷的看著地上的章太醫,這老東西向來趨炎附勢,見高踩地,今天給點顏色他瞧瞧也好。
「紅藥姑娘,你……你……你……」章御醫的臉上青白交錯,內心敢怒不敢言,好似被人逼著生吞了一個大釘子,卡在喉嚨裡,叫苦不迭。
「下去-,下去。」纖雪不悅的揮手越看越心煩。
「夫人,下官幼時出過天花,不如就由下官留下照看這孩子。」一個年輕的御醫跪地出聲。
「嗯。」
「紫苑善退熱,並且幼時出過天花,不如把她叫來。」紅藥在纖雪身邊低首輕囑,而後瞥了瞥地上跪著的人。
「那趕緊,不要再耽誤了,還有,整個院落立即用石灰消毒,封鎖好整個冷宮,不准再讓任何人出入,切不可走漏了天花的消息。」纖雪冷靜了下來,紅藥方才說得對,若傳了出去,皇宮必然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她不想再頻添事端。
「那奴婢告退。」
紅藥退了出去,年輕的御醫抬起了頭,那雙眸子氾濫了炙熱的神采緊鎖著紅藥的身影,纖雪沒有錯過這細微的一幕,隨意的瞥了這小子一眼,生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心底也好,但與西門如風比起來,還是差距太大,怕是入不了紅藥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