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終究,梁墨染都沒有去找路修睿。大來真他。
她也覺得自己異常的鎮定,能夠忍受的住這種相思的侵襲,還能平靜地審視自己一路走來的一切,或許,她真的長大了?
只是,說起那個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想哭?
而想哭的時候,人的喉嚨就會變得非常細小,吃什麼都痛,喝什麼都哽。
就像現在,山珍海味,都讓她沒有胃口。
春節的時候,梁墨染回到了老家。
也沒有接到媽媽的電話,不知道媽媽去了哪裡,竟然一直沒有聯繫。
梁墨染是年二十九回到老家的,她打算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見到媽媽。這是媽媽第一次這麼長時間沒跟自己聯繫過,她真的有點擔心媽媽。
回到一室一廳的家,沒有開通暖氣,很冷,屋裡冰涼陰冷的比外面還冷。
外面是寒風刺骨,裡面倒沒有寒風,卻是陰涼刺骨,寒氣襲人。
梁墨染把滿是灰塵的家打掃了一遍,已經是年三十的中午了。
她拿出手機給路修睿發了一條信息:哥哥,新年快樂?上次是我不對,不該懷疑你,你失望的是我的不信任那樣的話,不瞞你說我對自己也很失望?不知道你是不是在父母身邊過春節,我現在一個人,很想你,想你
發完信息,她等了一會兒,消息沒有回,沒有絲毫的動靜。
她自嘲一笑,拿了鑰匙,出門。
下午超市就放假了,她去買了點年貨,買了點肉餡兒,菜,然後一個人回來,包餃子?
一個人過年,她也要包餃子。即使整個屋子冷得要死,她也要包餃子,一個人也要過一個像樣的春節。
只是,除夕夜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棟一室一廳的小屋裡,多年不曾上門的梁漢成來了?
在大年三十的夜裡,梁墨染剛吃第一個餃子,門鈴就響了。
她興奮的以為是媽媽來了,去開門,結果,看到的竟是梁漢成。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面容淡漠的站在門口。
梁墨染一愣,直接開口:「你來做什麼?」
梁漢成瞅瞅她,上下的瞅了幾眼,點點頭:「方寧倒是行,讓你自生自滅你倒是不恨她,我讓你自生自滅,你就恨我恨得牙根癢癢。染染,咱們父女兩人,不算是仇人-?」
「你就是我天敵,我倒了八輩子霉運被你長成小蝌蚪,算了,上輩子算我欠了你,趕緊的走-,跟你吵架真沒啥意思?」梁墨染也不想攪了自己過年的情緒。「真的,挺沒勁兒的?趕緊回去陪你老婆孩子過年-,另外,新年快樂啊?」
梁漢成不請自入,推開她,走了進來。
屋裡的寒氣讓他整個人一顫,皺眉:「怎麼沒開暖氣?」
梁墨染冷笑,她和老媽這些年不開暖氣,不是都過來了嗎?這會兒這算是關心她嗎?
梁漢成走了進來,在沙發上坐下來,胳膊肘擱在沙發的扶手上,竟一下子歪了身子,更個人差點從沙發上跌落下去。
那個沙發的扶手竟然是壞了的,一往上擱,整個扶手都掉下去了?
他臉色一變,有點尷尬?
「哈哈哈?」梁墨染大笑起來:「快走-,在這裡坐我家的沙發,萬一坐死了,我可賠不起你,梁局長,拜拜吶您?」
說完,理會也不理,從茶几上端起了餃子,蘸著醋看似心情大好的吃了起來?
看著平時人模狗樣坐奧迪的男人此刻很是尷尬地把沙發的扶手給安裝回去,那人板板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她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在最需要的時候他給予的是莫不相認,在不需要時他想藉機緩和,人生有這樣的好事嗎?她覺得再不計較都沒辦法去原諒。
吃了幾口餃子,一下沒了胃口,梁墨染卻還是往嘴巴裡塞餃子。
「慢點吃,別噎著?」梁漢成突然開口。
梁墨染面色遽變,轉眼瞪他一眼,吼道:「用不著你管,噎死了也是我的事,你趕緊的走,別讓我看見你?膈應?」
梁漢成臉色變了變,看著自己的女兒,清清楚楚的從她眼裡看到了被他這個父親無情傷害的痛楚。
但是往事已矣,再也無可挽回。
於是,梁漢成咬了咬牙,問道:「染染,我聽人說,你認識了一個大人物?」
梁墨染心裡一驚,頭都沒有抬,「我認識的大人物不就是你嗎?」
「別打馬虎眼,你知道我說誰?」梁漢成眼睛盯著梁墨染。「黃承志那工程,不就是他弄的?」
梁墨染心裡又是咯登一下子,知道他說的是路修睿,原本平靜的眸子,倏地變得怒火沖天。「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我就是一個被人追打,追到學校沒人管沒人問的小丫頭,所謂的爹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關於你說的誰誰誰我真不知道,你趕緊滾出去,別讓我看見你,真是挺膈應的?」
梁漢成並不生氣,只是一副套近乎的樣子:「染染,再怎麼說咱們都是父女,血緣這輩子都難以泯滅?怎麼說我也是你爸爸不是嗎?」
「那良心就可以泯滅了是不是?」梁墨染啪地一下放下筷子冷著臉反問:「我真不懂,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坐在那樣的位置上為人民服務,你連自己的血親都不願意服務,怎麼能為人民呢?」
「染染,以前爸爸忽略你了,爸爸給你賠罪?」
「用不著?」梁墨染冷靜下來,真是可笑,他這次來不會是找她路哥哥幫他陞遷的-?
梁漢成卻不管不顧,繼續說下面的話:「爸爸想見見他,你給引薦下-?」
「梁漢成?」梁墨染喊出老爹的名字:「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說這話嗎?」
梁漢成抿唇:「我終究是你爸爸?」
「你不走是不是?」梁墨染站起來,「好?你不走我走?」
「染染?」梁漢成拉住她:「爸爸遇到麻煩了,你不能見死不救-?」
「別碰我?」梁墨染一把甩開他的手,指著屋子喊道:「你自己遇到天大的麻煩與我何干?你為官多年不知道平時不燒香,遇事燒高香晚了嗎?你現在這是幹嘛?」
「染染,幫幫爸爸?」梁漢成還是那句話,擋在門口,不讓梁墨染出去。
梁墨染冷笑一聲,眉宇間都是嘲諷和落寞。「幫你?太陽打西邊出來也不幫你?」
「難道你要看著爸爸去坐牢嗎?你妹妹還小啊?你阿姨這麼多年都沒工作,我出事,她們母女怎麼辦?」
聞言,梁墨染突然怔住,以一種十分驚詫的眼神望著梁漢成,似乎帶著一種懷疑人生懷疑一切的態度,那眼神那樣看著梁漢成,看的梁漢成心虛,看的他低垂了頭。
梁墨染冷冷一笑:「她們是人,我就不是人是不是?這麼多年,我和媽媽怎麼過的?你如今遇難了你求我了,我真幫不了你,我又不是什麼達官貴族,我也不是什麼身份高貴的人,我不認識你說的誰誰誰,我就算是認識也不會幫你?我要看著你們走投無路,我不是早說了,我比誰都想看到你倒霉,為什麼會這樣,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你遇到倒霉事,不就是我和我媽媽最希望的嗎?這是上天在懲罰你,你遭到報應了,真是太棒了?老天長眼了,我還以為老天不長眼呢,沒想到突然就長眼了?哈哈哈哈——」
「啪——」
一個大耳刮子扇來,笑聲戛然而止,來不及吐出,已經被這力道狠狠拍到了地上,梁墨染摔了一跤。
那個打她,應該叫著「爸爸」的中年男人,同樣也是收回了手,居高臨下盯著她,似乎有點震驚,有點錯愕,也沒想到他會出手打她:「染染,爸爸不是故意的?」
梁墨染的臉頰火辣辣的疼,心裡的委屈破堤直洩,眼睛酸酸澀澀,她用力搓搓眼睛,把那股想要噴湧的淚意揉掉,絕不在這個禽獸的面前哭,她扯出一個鄙夷的笑容,用極其冷漠的語調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真是賤人,打我?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幫你?」
「難道你就真的看我坐牢才甘心?」vghu。
「那是你罪有應得,活該?」
「那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只想跟你永遠的毫無關係,就這樣而已?」
「爸爸給你賠罪了,染染,無論如何都幫爸爸一次?」
「滾?」梁墨染突然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把梁漢成拉到一邊,開門朝外奔去。
門一開,寒風刺骨,她卻不管不顧,家裡又何嘗不是寒冷刺骨?
梁漢成跟著下樓,再度扯住梁墨染的衣服,不讓她走。「染染,你聽爸爸說,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不聽,不聽?」梁墨染再度甩開他的手,她咬住嘴唇,不洩露她的哽咽,猛地朝外跑去,忽然,她撞上一個溫暖的懷抱。
猛地抬頭,竟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人?那一剎那,她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沒有了,本來咬住的唇,在看到來人的剎那,抿得更緊,那眼淚本來在眼眶裡打轉,卻在看到他俊臉的一剎那,淚水決堤。
她哽咽著喊了一聲:「哥哥」
今天就一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