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染沒有追出去,在路修睿說出他的使命結束的剎那,她便知道,她問了不該問的話?她的信任原來是如此貧瘠,她的愛情原來也只是如此涼薄。
許繼來在路修睿走出後不久,幽幽地開口說道:「染染,他只是在玩弄你?他那樣的人是不會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上的?他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而已?」
梁墨染感受到內心的血脈澎湃,那血衝到了頭頂,她猛地轉身瞪著許繼來,一字一句地反問道:「那麼你呢?你又有幾許真心?你又能否說說你的不玩弄?」
「染——」許繼來一下被堵得啞口無言。
梁墨染隱忍著怒氣不bao發,但是,那種被隱藏的很深的怒氣還是釋放了出來,讓她整張小臉都緊繃著。路梁到道。
良久,許繼來望著梁墨染,眼底是各種複雜的情緒,最後只化為了三個字:「對不起?」
梁墨染眸子一瞇,冷冷一笑:「我從來不做對不起朋友的事,別人敬我一尺,我敬別人一丈,別人對我不起,我便抽身遠離?許繼來,你不再是我的朋友,只願我們從來沒有相識過?」
「染染,他對你的感情不是真的,就算是我別有用心,我也只是不希望你受傷,你不要被他騙了,他那樣的人,無情無義,你根本看不懂他?」
「他比你愛護我?」梁墨染突然這樣說道。「他比你活的真實。他的尖酸刻薄,他的冷漠無情,都是第一要素為我好?許繼來,你不要打著為別人好的旗子成全你自己的一己私慾。不管他對我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他這個人,都比你活的瀟灑?」
一瞬間,許繼來怔住了?
只聽到梁墨染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你不懂他,也永遠不會知道他的內心,你沒有資格評價他和我之間的事。是不是真心是不是玩弄我有心,你真當我傻嗎?我還沒有弱智到分不清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關於你們說的許薔,我覺得你還是自己調查清楚了再來說,路哥哥不是喜歡解釋的人,肯正色解釋與你聽,我想他是光明磊落的,你姐姐的死定然跟他無關?」
「你還為他說話?他剛才那樣對你?」
「他只是失望我對他的不信任?」梁墨染截斷了許繼來的話。「只是失望我一開口抓住問題的本質是質問他,而沒有體會他關心愛護我的一番苦心?」
她剛才問出那樣的話,本身就錯了。路修睿那樣的人,又怎麼會被她掌控,他從來都是掌控一切的人,倘若她不問,或許還有解釋的機會兒,而她問了,且還是當著許繼來的面?路修睿做的一切都在保護她,揭穿警告許繼來,甚至不是當著她面做的。他總是那樣背地裡做一切關心她的事,卻從來不會在她面前邀功,他那樣的人又需要邀功嗎?
如果是平時,跟女人上床的事他大可以承認,但是沒有,他沒有直接承認,是她自己不信任他,潛意識裡還在躊躇,還在猜忌。
感情,又怎麼能經得起猜忌呢?
想到他剛才離去時的落寞身影,她的身軀微震,心口一痛,真心看不透,何以留在你身邊??
他一定很失望,她在門口聽到了那麼多那麼多的話,聽到他讓許繼來遠離自己,聽到他一字一句的維護自己的權益,可是她問了什麼?一句話,便傷了他的所有默默付出?
倘若不是為了她,今天晚上,他又何必出現在這裡?
這一晚,他花了好幾萬,每一位客人的菜單就是伍佰元,酒水還要自費,下面客房一間一夜好幾千,他也要她的朋友開最好的房間?一開就是四間?
可是,她做了什麼?
既然不相信,又何必堅守?
想到這裡,她忽然平靜下來,放鬆了身子,淡淡笑道:「許繼來,枉我當你是朋友,原來你從來不曾把我當朋友?也好,本就從來沒想過玩曖昧,也不曾想過有過好的男姓朋友,正好,算我交友不慎,咱們就此作罷。從此不要再見,再見也當做從來不相識?」vghu。
淡靜的氣質,略帶嘲諷的語調,令許繼來心頭一顫,隨後,她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染染——」許繼來也跟了出去。
梁墨染下了樓下的客房,這間俱樂部的餐廳在頂樓,她進了電梯,直接按下面的房間號,去找客房服務退掉了原本為許繼來開設的房間。
許繼來就跟在身邊,但是梁墨染一句話都不曾跟他再說,完全把他當成了空氣,無視。
而許繼來只能看著她退掉房間,看著她對客房服務微笑,然後她轉身,走得很乾脆,像是要徹底遠離他這樣的人一般,又像是躲避瘟疫,走得飛快,果決。她的面容似乎在一瞬間想開,那神色之間,透著三分瀟灑,三分釋懷,三分堅定,一分擔憂。
單肩包的流蘇穗子隨著她的走路動作不停地擺動,裹在羽絨衣裡的身軀依然可以看得出纖細有致的柔美線條。
只是,她真的不再看他一眼?
電梯又下到了一樓,許繼來看到梁墨染微抬著下巴,唇邊一抹淡笑,如同一個高高在上的仙子,淡然地瞧著俗世凡塵之人的千姿百態。
這樣的梁墨染讓許繼來有點彷徨?
他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複雜的情緒,而那雙眼裡,最懾人心魄的那雙琉璃般明澈的眸子裡透出的一種名為智慧的光芒,彷彿聚集了天地日月的精華,一眼便照進人的心裡頭去。
她似乎想通了什麼。
第一次,許繼來覺得自己真的錯了?
他錯過了什麼?
梁墨染大步走了出去,招手叫了出租車,車子絕塵而去的剎那。許繼來的心中有什麼在瞬間土崩瓦解。他就站在俱樂部大廳門口外,怔怔地望著那個已經遠去的身影。腦海裡想著的依然是那傲然抬眸目無一物的女子,心中百轉千回,失了一切言語動作。
之前她還用最燦爛的笑容迎接自己,即使不心甘情願,卻也願意演戲跟自己做朋友,而今天,她竟然用那樣清冷淡漠的眼神掃過他的面龐,就如同看待一個陌生人的眼光。
他的心狠狠一痛,如同重錘在擊,心裡瞬間多了一個血淋淋的黑洞,竟是再也修補不起來了。
許繼來覺得自己真的是病了?
原本該憤怒,該質問的,憑什麼她覺得路修睿比他好很多?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呢?路修睿說的對,梁墨染至始至終都是無辜的?
想到這裡,他忽然勾唇笑了起來,薄唇帶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嘴角有著掩不住的苦澀和悲涼,然而更多的卻是傷痛。
他的眼神異常複雜,就像雨天落在床上的雨痕,錯綜複雜的支離破碎著,讓人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只是,這支離破碎,卻無人能見?
一個月後。
宿舍。
已經是一月底,寒假已經開始,學校宣佈了放假日期,部分學生已經回家過年去了。
這一個月裡,梁墨染沒有再見過路修睿一次,也不曾見許繼來。
她只去拍了高姬衍說的婚紗照宣傳,做了一天的模特,單獨的婚紗照,那天,她還記得,穿上婚紗的她,美極了?
只是,沒有新郎,也不是在結婚,只是個宣傳,她只是個模特而已。
高姬衍給了她一萬塊錢報酬,她沒有拒絕,然後高姬衍說請吃飯,梁墨染以學校要期末考試準備考試為由,拒絕了,就此,她就每天都學習,也不再打工,就一門心思的學習。
剛從床上爬下來,還在看宏觀經濟學,宿舍的門就打開了。
「小四,期末考試,你全系第一?」韓蕊從系裡辦公室回來告訴梁墨染。「最後一個學期的獎學金,你還能得幾千?」
「是嗎?」梁墨染淡淡一笑。「回頭用那個請你們吃飯。寒假結束後就請你們?」
韓蕊歎了口氣,身後的遲未也是。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那天早晨醒來,喝醉了酒,卻是跟自己的男人在酒店的客房裡醒來的。再然後回來問梁墨染,結果梁墨染只是笑笑,也沒解釋。
之後,因為對路修睿的心悸,所有人都不敢再提,讓那人請客一次,都怯了,那種人,惹不得,她們宿舍全體有這個認知。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梁墨染跟他怎麼了。再也沒有見過路修睿,也沒再見梁墨染去找過他,圖書館,宿舍,食堂,就是梁墨染的地盤,那天後,她很少再出校園。
可是,她又不是自暴自棄的。
任何時候,她臉上都有一層淡淡的笑意,那樣氣定神閒,又那樣光彩奪目,只是眉宇間的清愁,難以遮掩。
臨走時,韓蕊忍不住地扯著梁墨染道:「你這死樣子,真讓人看不慣,雖然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但是,姐姐臨走前告訴你一句,想他,就去找他?」
梁墨染一下怔住,而後錯開了視線,像一隻受傷的烏龜,需要將脖子收入自己的龜殼。
她很清楚,痛,其實一直在的,不是他的錯,也不是自己的錯,只是錯在她不知道以怎樣的方式,不傷害他也不傷害陪伴在他身邊,真正的分擔苦樂酸甜。
因為不知道,所以,她退縮了。所以,她也只能用華麗的微笑,虛偽掩蓋著她對他的思念。
可經過這麼長的時間,還是那麼痛。
思念,一刻不曾減,想見他的心,一天比一天強烈。
經過一個半月的沉澱,她發現,回憶裡,居然沉澱出的都是他的好,即使尖酸刻薄的話,也隱藏著他那說不出口的意味深長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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