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爺子去世的消息還是上了報紙,電視新聞。
靈波坐在電視機前看著新聞,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想些什麼。
看到如此的場景,裴啟陽目光難掩心疼,走了過去,恰好看到屏幕上撥了一則老爺子去世的新聞,播音主持說著老爺子的豐功偉績,卻沒有一則跟反貪有關。
他就那樣去了,做了很多的事,卻不被外人知,也傷了自己的親人,同樣不為外人知。
如果說內心一點不悲哀,裴啟陽覺得那是自欺,無論怎樣,他都敬佩老爺子這樣的人,儘管他也很痛恨他傷了靈波那樣深,可是卻無法不敬佩。
看著電視屏幕上一張照片,那應該是六十多歲的樣子,而不是後期這樣子,皺紋老年瘢都佈滿了面容,六十多歲時候的老爺子很有氣勢。
靈波啪得一聲關了遙控器,電視屏幕關了。
裴啟陽只是低頭看著她,在她身邊坐下來,伸出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柔聲道:「靈波,如果想去,就去-?」
「誰說我想去了?」靈波突然甩開他的手,猛地站起來。
裴啟陽手一僵,就聽到靈波怒聲道:「我不會去,死都不會去,裴啟陽,收起你的自以為是來?」
裴啟陽只是歎了口氣,眼神複雜地看著她,然後道:「真是我自以為是嗎?你這明明很想去的樣子,你內心糾結的樣子都是假的嗎?」
他想要她發洩出來,去參加葬禮,一輩子不後悔,不遺憾,過往種種,都在死者已逝後一頁掀過,重新開始。所以,他說了這樣急的話。
靈波卻是倔強地瞪著他,「我什麼時候糾結了?」
說完,靈波轉身就走。
裴啟陽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扯了回來,下一秒,她的身子落入他的懷抱。
裴啟陽將她抱在懷裡,讓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裡,柔聲在她耳邊道:「丫頭,這一頁,就這樣翻過-,放過你自己,好嗎?」
「」她沒有回答,卻是紅了眼圈。
裴啟陽沒動,只是抱著她,突然感到胸口處一股熱流,又熱熱的濕濕的液體侵入了他的衣服,灼傷了他的心臟。
「想哭,就哭出來-?」他柔聲寬慰:「哭出來會好過一些?」
她突然想起那一年在桐城軍訓的時候也是這樣,他要她哭出來,她不願意表現的這樣懦弱,可是,她還是落淚了。她也不想對他發脾氣,她知道遷怒與他是多麼的無理取鬧,她覺得自己實在太不可理喻。但是她就是不會去。
「對不起?」良久,她低聲地道歉,是她失控了。「不該遷怒與你?」
「傻丫頭,跟我說什麼客氣話?」裴啟陽更加地擁緊她,語重心長地勸慰:「靈波,我不是為任何人說話,我只是怕你將來會後悔,所以——」
「即使後悔我也不會去,裴啟陽,你不要勸我了?」靈波搖著頭。「我考慮清楚了,我不會去,就不會去。」
沒有說服她,裴啟陽也很無奈。
「爸爸抱媽媽?」小傢伙丟了玩具突然跑來過來,在下面仰頭看著兩個大人。為什麼他們抱著又忘記了他?
裴啟陽低頭看了眼兒子,很是無奈,到哪裡都有兒子的參與。
靈波已經抹了把淚,從他懷中抬起頭。「我自己呆一會兒,你們別吵我?」
「爸爸抱?」小傢伙張開雙臂喊著。
裴啟陽把兒子抱起來,小傢伙看到靈波走,又不依了:「媽媽,抱抱?」
「寶寶不要吵媽媽,媽媽很傷心,知道嗎?」
小傢伙有點失望。uhks。
裴啟陽又道:「男子漢是要體貼女士的是不是?媽媽傷心了,我們該做什麼?」
「親親?」小傢伙做了個飛吻的手勢,對著靈波喊:「媽媽?」
靈波轉頭,看到兒子丟了個飛吻過來,也不知道孩子跟誰學的,她想要扯出一個微笑,卻怎麼都扯不出,那笑容,要笑不笑的樣子更是難堪。
裴啟陽只歎氣,卻無力再勸。寧可後悔也不願去,她這樣姓子的女孩就是如此啊。
而此時在另外的一棟公寓裡,程曦和程征各自在自己的房間裡,兩個人關在裡面已經一天一夜了,卻,沒有人出來。
徐馳幾次走過房間的門,都看到門緊閉著,他幾次敲門,怕程曦出事,裡面卻是傳來一聲爆喝:「滾?再敲門老娘把你手剁下來?」
徐馳驚悚,卻也放心,謝天謝地,只要沒事就行。
而隔壁的房間,程征卻安靜很多。
徐馳又敲了敲程征的門:「征征,你要不要出來喝點湯啊?我燉了十全大補湯?」
裡面沒有動靜,徐馳有點擔心。
常羲恰好走了過來,徐馳小聲道:「不如你勸一勸?」
「多久了?」常羲低聲問。
「六個小時前,程征出來上了一次洗手間,再也沒有了動靜。程曦沒事,程曦剛才還要我滾,可是征丫頭有點讓人擔心?」沒動靜最可怕了,還不如罵他一頓讓人來的放心。
常羲皺皺眉,嘟嘟地敲了幾聲,還是沒動靜。
常羲這時才開口:「程征,開門?」
「拜託,我求都求不開,你居然還命令她開門?你瘋了-?腦袋讓門擠了嗎?沒腦殘-你?」
正在徐馳嘮叨的時候,門突然打開,程征面帶著淡淡的微笑站在門口問他們:「有事嗎?」
看到她還帶著淡笑,只是那眼圈紅腫的不成樣子,兩個男人不知道說什麼。
常羲卻是深深地瞥了她一眼,然後轉頭看徐馳。
「哦?」徐馳趕緊回話:「哦?征征,喊你吃飯,你要不要吃點東西繼續再靜默?」
「不用了,我吃過了?」程征道。
「你吃過了?」徐馳錯愕。
「嗯?」程征點頭。
「這怎麼可能?」徐馳驚訝地喊道:「我都沒看見你吃啊?」
「我真的吃過了?不信你看?」她打開點門,讓徐馳和常羲看到裡面她床上,那裡的確擺了一大堆的零食,地上是各種零食的袋子,桌上還有酸奶,飲料。「放心-,我不會虧待我自己的胃?以前被他訓練時候我餓過五天,所以我這輩子絕對不會虧待我的胃?」
「征征——」
「沒什麼事的話,請別吵我,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呆著?」程征說完,砰地一下關了門。
徐馳和常羲都站在門口。
常羲回客廳坐下來看新聞。
徐馳也跟著坐下來。「你說她們兩個這是要幹啥啊?」
「不會有事的?」常羲丟給他一句話,便再也不說什麼了。
徐馳此時還繫著個圍裙,皺著眉去廚房盛了一大碗湯,「哎,你說咱是該慶祝了,還是該緬懷?」
常羲挑眉。
「我說的是老傢伙死了,咱是不是該慶祝一下?」
常羲沒說話。
徐馳自己覺得沒有趣味:「說起來,按照一般正邪之分來說,那老傢伙也沒有錯什麼。你和我的老子的確都不太是東西,但一想到他居然安插女人在我們身邊,我就氣,為了竊取情報,連美人計都使上了。那老傢伙太變態了?可是他死了,我卻沒有一點快意,以前無數次想要他趕緊的死了-,不然得所少人倒霉,現在真的死了,卻又有點難過?你說我這是什麼毛病?」
「賤?」常羲丟給他一句話,然後點煙,開始抽起來。
「我也覺得很賤,可是你不賤,你抽煙解愁幹啥?」
常羲也懶得說話,只是悶頭抽煙。
很快迎來了老爺子的葬禮。
知著媽過。那天,裴啟陽還是決定帶湛湛去參加老爺子的葬禮。
靈波依然堅持不去,也沒有阻止湛湛和他,給湛湛換了一身黑色的小西裝,小傢伙知道媽媽這兩天傷心了,也沒有鬧她。
天氣不太好,外面灰濛濛的。
程曦和程征都沒有打電話來,靈波也沒有管她們,這個時候她不想左右她們兩個人的思想,這件事,靈波真心的希望,程曦和程征做決定,去不去參加葬禮。
裴啟陽帶湛湛走後,她一個人鎖在沙發上坐了一上午,心神不寧,心,有前所未有的狂亂和煩躁。下午的時候天氣越發不好起來,她知道下午三點就要去下葬了?
她,不會參加葬禮,不會去的。
但是此刻,她卻也越來越坐不住了。
兩點鐘的時候她抓了包,朝外奔去,一個人走在灰濛濛的天空下,街上也許是因為馬上要下雨了而沒有了多少行人。
她走在街上,心,一陣揪痛。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道驚雷劃破長空,緊接著,電閃雷鳴,雨來了?
靈波站在街上,抬頭望向天空,雷電交加中,她不禁問蒼天:「連你也憤怒了嗎?覺得我不孝是不是?我就不孝了,你想劈死我就劈死我好了?劈死我,我也不會去?」
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的落下來,砸在她的臉上身上,瞬間就濕了衣服。
她沒有躲避,緩緩地低下頭來,盯著自己的腳尖。
他已經下葬了?
她知道現在的時間應該是在下午四點了。她沒有去?
程光強的葬禮也算風光,大領導前來弔唁,送了輓聯,送了花圈,緬懷這位老人。送行的人很多很多,遺體告別儀式過後,他被送去火化,然後骨灰送往八寶山公墓。
沒有人再哭,但每一個人都是一臉的凝重。每個人都在默哀。
抱歉了,今天不舒服,更新很晚,加更不了,明日能不能更新,涼也不知道,怕明天寫不成,今天提前說一聲,不過會努力寫的。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