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經得起風雨,卻經不起平淡。
你說過愛我到世界的盡頭,我卻覺得這本就是謊言。
愛,到生命的盡頭還能完整保留,就已經是人生奢望,她怎麼能奢望太多呢?
你說你愛我到老,到現在我還忘不掉?
只是,愛情誓言,不到最後不會知道……——
屋子裡只有一個人,十分的安靜,安靜地讓人不得不審視自己。
或許,人只有在最安靜,最歇斯底里之後,才能漸漸冷卻自己狂躁的心,去思考過往種種,自己的錯,別人的好。
裴啟陽把頭靠在了沙發的椅背上,閉上眼睛,煙灰落在了食指上燙了他一下。
他猛地睜開眼睛。
如果,靈波從此走出他的生命,他會怎樣?
只要一想起靈波有可能走出他的生命,他整個人就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心仿若缺失了一個角落。
她去了哪裡?
對他到底有多失望?
她現在會在哪裡呢?
他疲憊又無力,她連電話都沒帶。
那個男人她根本就不在意,甚至於她或許都不認識,而她怎麼可能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女孩?他真是可惡,居然那樣對待他。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所以才會那麼對她,那種本能的檢查深深地刺傷了靈波,所以,她一下子對他那樣的排斥。
而他又說了什麼?
他似乎在情緒失控到極致時,說出了他覺得林箏比她好一百倍。
他真是混蛋啊?
難道真的在平淡裡連他對她的寵愛都被消磨掉了嗎?
一種強烈的不安隴上了他的心頭,他發現自己真的錯了。他在也坐不住了,他幾乎是拼了命的奔跑出去,去找她。他不知道找到她說什麼,但是他只想看到她。
法國的冬天快要結束,殘冬依然有些冷。
塞納河蜿蜒而柔美地穿過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巴黎城。河流沿岸,景色秀美別緻,一景一色渾然天成,猶如一幅再動人不過的現代詩卷。上就肖沒。
一名黑衣男子閒散漫步於河畔左岸,冷漠的神態,俊雅的外表,淡然的氣質,即使在這紙醉金迷的巴黎,依然會引來不少人的頻頻回顧。
男子不去管週遭的注視,只是目光清冷,似乎想著什麼,偶爾視線會恍惚,偶爾,不自覺泛起一抹苦笑,那笑,有些自嘲亦有些悲澀。
程靈波從公寓出來就上了計程車,司機問她去哪裡?
她愣了半晌,竟沒有說出地址,最後,她只說,去巴黎國立藝術學院,直到看到了塞納河,她才跟司機說,停車-?
於是,下車。
步履微沉,低著頭,慢慢走著,說不出的疲憊。
恍然中,就感覺到有人走到她的面前,不遠,不近,待到她走近,才感覺,那視線,讓人忽視不得。
靈波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件質地高貴的風衣,裡面一件同樣質地高貴的襯衣,再往上看,是線條優美的下巴——
到此為止,她不露痕跡地向後退了一步,低聲道了句「對不起」便打算繞道而過。
「慢著。」手臂被一股大力拉住,她詫異地回頭,撞上了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
靈波一愣,這才抬眼回視拉住她的人,瞬間被震撼了下,因為竟然是昨晚的那個男人,剛才電話裡的那個男人,而他的五官,在冬日的暖陽下,依然帶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跟某人很像?
那男人興味的勾了勾唇,若有所思地望了她數秒,突地放開了手,緩緩道,「有時候不得不覺得世界是如此小。又見面了?」
說完,他已經後退了一步,雙手插在了兜裡,十分玩味地看著靈波。
靈波輕輕地開口:「是你?」
「對,是我?」他沉聲地回答。「看來你不如意,昨天喝酒,今天獨自徘徊,小孩,迷路了嗎?」
靈波一怔,一句小孩,讓她心底閃過一抹異樣,這個男人還真是會看透人的心思。迷路了?找不到自己了,但終究會找到的,靈波堅信。
這樣的男人,表面上看起來很完美,像一尊雕塑大師手中最為傑出的雕塑品,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他冷漠強大,霸氣自信,看起來絲毫沒有缺點,無懈可擊。但靈波卻在近距離看到後,覺得他的本姓有些邪氣,甚至腹黑,是那種不喜言語,但往往語出驚人的悶騷男?
這樣的男人,同樣是毒。
沒有道謝,沒有多話,靈波如陌生人一般,淡然而平靜地從路修睿的身邊走過。
而他,竟沒有再攬住她,只是這樣任憑她走過他的身邊,擦肩而過的瞬間,靈波甚至看到了他唇角的一抹玩味笑意,高深莫測,卻也真的沒有阻止。
兩個人都邁開了腳步,仿若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不曾說一句話,她也不曾看他一眼,那一幕,翩若驚鴻,轉眼兩人背朝背,各自而行。
就這樣?略帶疑惑地挑挑眉,不糾纏,不好奇,這樣的男人,不多了。對於這個看似來頭很大陌生男人的異常舉動她也沒多想,繼續朝前走。
走過去很遠,靈波依然覺得剛才那個男人五官也很出色,只是一眼望去鎮定而自若的氣質,反倒讓人覺得他的樣貌不那麼重要了。而那張臉,的確有幾分的熟悉?又一次想起了那個傷她最深的男人?
這麼多年的依賴,終成陌路。
想到這裡,不禁苦笑,她,終究是太奢望了。
她不恨裴啟陽,真的。更不後悔倫敦之行,也不後悔看到了裴啟陽用溫柔眼神看林箏的一幕,恰恰是裴啟陽的行為使她回到了殘酷的現實。
是了,愛情,從來就沒有永恆?
如若,她在盛極時死去,或許,還有永恆。
但,長久的平淡,早已消磨掉了愛情。
如今他們已是陌路,勉強相對也是一種傷害。那麼,相見,不如,相忘於天涯。
風,依然寒冷,吹進衣內,薄涼,冰冷。心,也一樣。
她不是個懦弱的女人,但每個人都有自我保護的本能。而她從來不是那種可以放肆的愛,然後失去後用力的哭出來的女孩。
裴啟陽先是去了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可惜不是週一開放日,他進都進不去學校。
靈波和曉水就讀在巴黎國立高等美術學院,學制五年。這所學校作為全世界頂尖殿堂級的美術學院,世界四大美術學院之一,它不僅在全世界的高等美術院校中影響巨大,在中國美術界影響也最為深遠,中國的老一輩油畫家徐悲鴻、林風眠、顏文梁、潘玉良、劉海粟、劉開渠、吳冠中、李風白等名家就畢業於這所學校。學校除每週一下午和六月份的開放日為對公眾開放的日子,其餘時間禁止參觀。
裴啟陽十分懊惱,拿出電話撥打肖恪的電話。
此時的肖恪正在洗衣機前看著洗衣機裡楊曉水那烘乾的衣服猶豫著要不要再弄濕拖延時間呢,電話這時打了過來。
肖恪十分不爽:「幹嘛?」
「曉水呢?」
「在床上?」肖恪道,「你搞定沒有?」
「把電話給曉水?」
「有什麼事跟我說,你丫別搗亂,我好不容易哄的不鬧了?」uhks。
裴啟陽已經沒有心情再聽了,只是啞著嗓子說:「肖恪,這次哥們載了?」
「怎麼?」肖恪挑眉。
「靈波走了,我去不了學校,你讓曉水幫我去找?」
「你確定就在學校?」肖恪皺眉。「丫你怎麼能讓人走了呢?」
雖然很懊惱,但是肖恪還是把烘乾的衣服抱過去給曉水,楊曉水換好後跟肖恪一起去了學校,見到裴啟陽時,曉水也很冷淡:「我去幫你確定靈波在不在,但至於她出來不出來,我不能保證?」
「你幫我找到人就行?」
「好?」曉水去學校找了一圈,任何靈波可能出現的地方都找了,沒有找到。
她氣喘吁吁跑出來時,裴啟陽就跑過去急急的問:「在嗎?她在嗎?」
楊曉水也很急:「你到底跟靈波說了什麼?學校裡根本沒有,我問了教授,也問了同學,沒有人見到她,她今天就沒出現在這裡?」
聞聽此言的裴啟陽一下就呆了。
三個人找了很久,很久,靈波不曾帶電話,想聯繫都聯繫不到。
裴啟陽此時是滿眼的痛心和絕望,她到底去了哪裡?
「曉水,你想一下,靈波她最可能去哪裡?」
楊曉水冷冷地瞥了一眼裴啟陽,語帶譏諷:「裴哥,你都不知道靈波去了哪裡?我怎麼會知道?你猜不到,我想你最近是心思不在靈波的身上,如果心在,就不會不知道?如果心在,靈波就不會傷心。讓她傷心,你滿意了?」
裴啟陽一愣,卻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肖恪也望了他一眼,很是同情:「早就勸過你了,你不聽,哥們活生生的例子擺在你面前你都不看一眼,整日舔著臉的自命不凡,玩大了-?」
「你閉嘴?」裴啟陽低吼一聲。
「我他媽就不閉嘴,陽子,我跟你說,看你這樣我他媽就想捶死你?」
「你閉嘴?」這一次吼的是楊曉水,她也著急了,因為真的找不到靈波,昨晚喝酒,落淚,靈波的情緒就很低落,她真的有點擔心。對這兩個男人一時間的厭惡情緒都爆發了出來。「你們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別以為我們女人好欺負,離開你們不能活了?少他媽自以為是。誰離了誰都活?裴啟陽,你去玩你的林箏,肖恪,你願意找多少妹妹就找多少,少他媽出現在我們面前噁心我們?」
這是第一次,楊曉水這樣的爆發,吼完後,連她自己都被嚇住了。而且她還爆粗口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她要去找靈波。
曉水轉身就走,疾步如風。
肖恪驚愕,喃喃道:「糟了,這丫頭連我也開始噁心了,都是你這個爛人的錯?」
說完,轉頭惡狠狠地瞪了裴啟陽一眼,大步去追曉水。
「別跟著我?看到你們就噁心?我告訴你們,靈波要是出事了,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裴啟陽?還有你,肖恪?」轉過身來,曉水指著他們兩個又是一陣怒吼。
簡直是咆哮,似乎把靈波的那一份委屈也給吼了出來。
她這一吼,嚇壞了肖恪,吼得裴啟陽又是一陣煩躁。
最後是,曉水也沒有甩開他們,兩個無比自私的悶騷男一路在後面跟著她,好似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楊曉水的身上。
三個人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靈波。
一直到了下午,三人趕回來時,才發現靈波已經回來了。
公寓門打開的時候,靈波就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杯熱咖啡,視線盯著電視的畫面,看的是時裝周的發佈會。
進門看到這一幕,裴啟陽鬆了口氣的同時也跑了過來。低吼了一聲:「你去哪裡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們在找你啊?」
靈波淡淡地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倒還真是很累的樣子,看來找她很久了。她只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找我做什麼?我不知道?」
「靈波,你回來就好了?」楊曉水一看到她這樣子,眼睛就酸了。
「我沒事?」靈波淡淡地說道,對上曉水的眸子,她眼底的關心讓她心底溢出了一抹溫暖。「不用找我,我不會有事?」
她,不對別人負責,也會對自己負責。
「回來就好?」肖恪也歎了口氣。「陽子很著急呢?」
「我不需要他的著急,裴啟陽,沒什麼事的話,請你回倫敦-?」靈波轉過視線,看向裴啟陽,很是平靜且認真地說道。
裴啟陽整個人呆了下,臉色更加陰鬱,久久沒有說話。
氣氛有點沉默,更加尷尬。
肖恪瞅了眼裴啟陽那一副死了親戚的樣子,翻了個白眼,道:「都出去浪了一天了,應該餓了-,我跟陽子去買菜,回來煮給你們吃?」
說完,拉著裴啟陽就朝外走,裴啟陽不想去,但還是被肖恪硬拉了出去。
公寓裡只剩下靈波好曉水了。
曉水在她對面坐下來,看著靈波沉默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她心情不太好,因為這兩年,她比之前要開朗很多,結果現在又恢復到兩年前的樣子了。「很絕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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