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愛不愛他？
「……」聲音漸漸模糊，消失不見，睜開眼睛，不是黑暗的世界，眼前一片雪白。
***
腦子跟著一片空白，逐漸清晰，林佳凝，顧墨寒……她倏地一下想要坐起身子，卻發現腹部疼痛得厲害，根本就坐不起來。抬頭，輸液瓶裡的點滴正一點點地滴落……蘇伊一的臉色一下子蠟白起來，孩子，她的孩子呢……
孩子出事了？她的手費力地按下鈴，有護士走了進來，一臉驚喜地叫著：「醒了醒了，終於醒了！」
「醒了嗎？」懶懶的聲音，很是陌生。蘇伊一抬眼望去，一個幾分眼熟的男人靠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是？」
「蘇小姐不記得我，不過我卻對你記憶深刻，我記得有一個冒冒失失的女人，打亂了我所有的安排……那次，你這樣奮不顧身地想要給顧墨寒擋子彈，這次，是換他給你擋子彈了？」vgil。
「……」蘇伊一的嘴微張著，說不出話來，她終於想起這個男人為什麼會面熟了，原來是他……那個意圖綁架男人威脅顧家的男人！
「你把他怎麼了！」她整個人都要驚跳起來，原來，還不只有林佳凝，還有他！顧墨寒……她記得他中了槍的，那現在呢？
臉色大變，她的心像是停止了呼吸，又像是更為激烈地跳動起來。怎麼了，他究竟怎麼了，他有危險了，還是……
「你把顧墨寒怎樣了！」急促地坐起身子，蘇伊一激動地大吼起來，腹部刀疤的疼痛讓她不由吃痛地擰眉，可是，那種疼痛遠遠不及心裡的疼痛，連呼吸都是有著鈍痛感的。
「你很關心他。」白一帆淡淡地笑著，忽然很是羨慕，有一個自己愛著，並且愛自己的人，何嘗不是一種最大的圓滿？
「你跟林佳凝……一夥的？」心冷地蹙緊了眉，她的心陷入了絕望的冰冷之中，一幕幕在眼前閃過，意識脫離的一瞬間，依然是滿眸的鮮血，他在抱著她狂奔。
「那個女人？」白一帆嗤笑了一聲，他從來沒有拿她當作什麼角色看，卻還沒有料到她竟是把腦子動到了他頭上。他倒是從來沒有想到她會出這樣一招，一個完完全全讓人厭惡的狠毒女人，現在應該是很慘了吧！他不想去管，龍爺不會放過她，怕是已經死了吧？
目光望向那個一臉慘白，淚水簌簌的女人，她似乎被抽離了所有的思想，那目光只輕輕一凝，便讓人心生鈍痛。一個內心清澈的人，她的眼睛才擁有這樣的力量吧……他抽出一支煙，懶懶地開口：「那個女人……喂，你做什麼！」
白一帆急急地掐滅了煙頭，蘇伊一已經拔開手上的插管，白一帆疾步按住她的身子：「你瘋了，你才剛剛生完孩子，不要命了！」
孩子……這兩個字讓她身子輕輕一震，孩子出生了，寶寶來到世界上了……她眨了眨眼：「我的孩子呢？」
「在保溫箱裡，提早出生了，所以需要觀察。不過應該沒有什麼問題，醫生……」白一帆忽然止住了話，他這算是在安慰她嗎？真是見鬼！
孩子沒事……蘇伊一緩了口氣，但心很快又提起，她的拳收緊，抓著床單，他不是好人吧？他想要顧家的一切，現在，是準備用孩子跟她要挾顧墨寒？還是顧墨寒已經遇到了危險，還是……
「他沒事……」那傷痛欲絕的眸子讓白一帆歎了口氣，他竟然不忍心，「快讓護士幫你插上管子，如果他發現你怎麼樣了，那才叫真正的有事。」
「你說的……是真的？」半晌，她才緩過神來，不太確定地看著他。輸液管重新插入脈搏，她的心還在不規則的跳動，聲音也有些顫抖：「那他……現在在哪裡……」
「醫院。」那兩個字又讓蘇伊一陡然一驚，白一帆笑了笑，「你……很愛他嗎？」
睜開眼睛的第一瞬，便是聽到這樣直擊心臟的問題。顧墨寒擰著眉坐起身子，意識到自己的病床和蘇伊一的，只是一簾之隔。屏住了呼吸，他的目光透過一絲縫隙望向了病床上蒼白的女人，她的眸子氤氳著霧氣，他想很快衝到她身側，卻又強力忍住了。想要聽到她的答案，那般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心，前所未有地砰砰跳動起來。
白一帆目光一斜，便看到了坐起身子的顧墨寒，他的臉色鮮有的凝重。該是愛慘了這個女人？他從未在他臉上發現過這樣的神情……白一帆笑了笑：「告訴我答案，你愛不愛他，我就告訴你他現在的狀況。」
好這怎裡。「什麼答案？」心在焦慮和擔憂中漂浮，根本就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
「你愛他嗎？顧墨寒？」白一帆又抽出一支煙，「據說你是迫不得已留在顧墨寒身邊的，如果可以，我可以幫你逃離這裡……」
「白一帆！」簾子刷地一下被拉開，顧墨寒嘶啞的聲音在怒吼，「你他媽的敢！」
「……」蘇伊一倏然瞠大了眸子，只是一簾子之隔，她沒有發現那塊白色的東西是簾子，他的身上纏著紗布，手上也在打著點滴，巨大的扯動讓他不由擰了擰眉。
竟是恍如隔世的感覺，那樣近的距離，她看著他，像是看不夠似的看著他，他沒事，他還好好活著，只是受了傷，臉色不好，他真的沒事，好好的……
想放聲大哭，想抱著他放聲大哭，那個瞬間，在他衝進房間的那個瞬間，在他對著林佳凝說「我愛她」的那個瞬間，她所有的堅守都已經轟然倒塌了……在他抱起她轉過身子的時候，雖然她的意識已經模糊，可是子彈進入皮肉的聲音那樣清晰，清晰得她的心又焦灼又疼痛。一個可以為了她付出生命的男人，她還計較什麼？她還在意什麼？她相信，他做的一切，不是因為她是林佳凝這個身份，而是因為……她是蘇伊一……
「顧先生，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她願不願意的問題。」那慵懶的聲音……竟是東方皓，他笑著站在門前，身子一閃，又多了兩個身影，一個是柳夢禾，還有一個……是藍凌霄。
病房忽然變得擁擠起來，彼此有彼此的擔憂，彼此的尷尬。藍凌霄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蘇伊一蒼白的臉，嘴唇緊抿著。好久沒有見她了，他試著讓自己淡忘一點，所以沒有再去找尋。可是在新加坡聽到她遇到危險的消息，他還是不顧一切地跑來，心裡急得跟火燒一樣……
「凌霄……夢禾……你們怎麼？」
「朵兒姐姐！」柳夢禾紅著眼眶跑到她病床前，「你怎麼……我知道消息就馬上趕來了，你沒事吧？」
「沒事……」
「蘇伊一。」東方皓打斷蘇伊一的話，一下子把柳夢禾攬到身側，「拜託你能不能不要再折磨顧墨寒了，堂堂蜥蜴的二當家，竟然被人這樣要挾，還受傷？這話要是傳出去你說我『蜥蜴』顏面何存啊？顧墨寒，拜託你也像個男人，人家不願意留在你身邊，你就讓人家走唄，還怕沒有女人不成？大丈夫何患無妻？你看看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不成？」
「東方皓！」顧墨寒惱火地低吼道，這個人，不知道是來幹什麼的！東方皓只是懶懶地笑著，看著這兩個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地又會陷入一場危險。這場危險，就是成為感情升溫的催化劑的最好時機，只是顧墨寒這個男人，現在他也有點不放心了，畢竟從來都是女人倒追他，至於怎樣追女人，怎樣利用時機等方面，智商統統為零。
「蘇伊一，剛剛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你是不是願意留在這個男人身邊？如果不願意，我幫你離開，保證讓他沒有辦法找到。」
「東方皓！」該死的！顧墨寒低咒一聲，便是拔掉了手上的輸液管，蘇伊一看得臉色發白，驚聲叫道：「顧墨寒，你瘋了，幹什麼拔掉輸液管！」
「你女人讓你回去！」東方皓朝著病床是方向努力努嘴，這個男人，如果蘇伊一離開，他八成是會發瘋的吧？連自己什麼狀況也不知道，他過來是來幫忙刺激的，也不知道配合一下！
「護士，你幫他重新輸液。」蘇伊一望向了那個已經被眾多美男愣住的護士，聲音焦急，「快給他輸液，他才受過槍傷，剛剛醒來。」
「你馬上給我離開這裡！」顧墨寒揪緊東方皓的衣領，眸子陰霾得嚇人。東方皓聳了聳肩：「她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還沒有安排好接下去該怎麼做……勉強留下一個心裡沒有自己的女人……」
「誰說我心裡沒有他？誰說？」蘇伊一激動地打斷他的話，哽聲道，「我留下，心甘情願地留下……」
心裡咯登一下，重重的。顧墨寒的手鬆開了，轉身，看著那張淚水縱橫的臉。她說什麼？是他的耳朵有了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