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白媽,這個菜真好吃!怎麼做的,改天你教我!」林佳凝抬起頭,她的筷子上,夾著一塊「貴妃骨」,泛著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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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貴妃骨」……他心裡一顫,抬眼便是白媽有些失措的樣子,他夾下了林佳凝筷子上的「貴妃骨」,柔聲道:「你大病初癒,不適合吃油膩的,還學什麼做菜?」
「哦。」林佳凝甜甜地笑,她喜歡他這樣的關心,帶著霸道的溫柔。顧墨寒關心別人的方式是這樣的,冷硬沒有溫度,卻只是對她。那些逢場作戲的女人,頂多只是他的床伴,所以這一點她並不在乎,像他這樣的男人可以有很多女人,但可以走在陽光底下的,只有她林佳凝一個,一個而已……
唇邊綻出迷人的微笑,林佳凝又伸手夾了一塊牛肉放到顧墨寒碗裡:「寒,你多吃點吧,我知道你為了我的事情累壞了……」
「呀,對不起,我忘了你從小不吃牛肉的!」忽地想到了這一點,林佳凝趕緊夾出顧墨寒碗裡的菜,又對著白媽輕聲說道,「白媽,你怎麼做了牛肉,明知道寒不吃的……」
「牛肉很好,有營養,脂肪又不多。」他又從菜碟裡夾了一塊牛肉,放到嘴裡,細細咀嚼。這個小女人,竟然改變了他的飲食習慣,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以前不碰的菜,竟然會喜歡上它的味道。
「……」林佳凝錯愕地看著顧墨寒的樣子,笑了笑,又低頭吃起飯來。有什麼不一樣了……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他就連飲食習慣都變了嗎?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有什麼正在發生,卻是她不知道的……
夜幕降臨,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早些,晚飯過後,天就已經黑了。
跟白媽草草地聊了幾句,便迫不及待地來到二樓的房間。推門而入,久違的熟悉感迎面而來,她的眼眶不由地一陣溫熱。顧墨寒的房間,也是她的房間,到洛城以後,他們就住到了一起。雖然她在別墅裡也有自己的房間,但基本上都不太去住,她喜歡享受這樣的感覺,他的女人,他的太太。每天早晨在他身邊醒來,會讓她有幸福感。
林佳凝輕歎了一聲,在床沿坐下,又輕輕地躺在了枕頭上,那樣的柔軟舒適,一如他的懷抱。她笑著輕輕地轉了個身,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那樣雪白的雲枕上,有一根細長的黑色頭髮,在白色的對比下,清晰得刺目。
林佳凝睜大了眼睛,心止住了呼吸,又憤怒地急劇跳躍起來,她用指尖輕輕地捏起了那根黑髮,那麼長,絕對是女人的,那麼,顧墨寒口中的那個「她」,真的是他的女人,而且在她不在的日子裡,每天睡著她該睡的地方?
究竟是什麼女人,竟然能把顧墨寒這樣冷靜的男人迷得團團轉,破壞了他的原則?她的手激動地顫抖,撕心裂肺的疼。她雖然可以容忍他在外面有女人,卻是無法容忍有女人躺到他家裡,絕不容許!
門輕聲打開,眼角的餘光看到那光亮的皮鞋,林佳凝不著痕跡地握緊了手中的黑髮,轉過身,巧笑倩兮:「寒,你上樓了?今天累了一天,先去洗個澡……」
她笑著走進他,脫下他的外套,溫柔得像個賢惠的妻子:「洗澡水我已經給你放好了,快進去,這樣的天,水冷得快……」
浴室的門被輕輕關上,林佳凝攤開手心,看著手心細黑的髮絲,久久的,忽地,她冷笑一聲,拿過打火匣,啪地一聲,火苗順著髮絲躥沿,很快變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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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新的,新的房間,新的傢俱。房間的裝潢很是考究,牆壁上淡雅的花色,房頂的水晶吸頂燈,落地的蕾絲窗簾……「小姐,就這個房間就裝修了幾十萬,別看簡簡單單的,每一樣都是極品。就這套茶具,都要十幾萬,有錢人的錢,真是當紙來燒啊……」一個搬東西的人這樣告訴她,他看著上了年紀,蘇伊一卻是發現,他看著她的眼神,帶著某種悲哀。
把她當成被包養的小三了吧?蘇伊一笑了笑,眼底卻是無盡的悲哀,她拿過精巧的茶具,上上下下地翻看了一遍,看不出值錢的地方來。果然是說得沒有錯,把錢當紙來燒,有錢人的思維,真的是不太一樣……只是昂貴,又能代表什麼?如果快樂,開心,一個紙杯,跟一個價值昂貴的茶杯,又有什麼差別呢?
拉開窗簾,夜色籠罩著大地,夜空的一邊,隱隱綴著幾顆星星,卻不分明。寒風吹過,有一絲涼意,她不由打了個激靈,想起該回蘇家一趟,便從衣櫃裡拿了一件外套披上,走了出去。
很冷的風,她的手插在衣袋裡,緩緩地走著。想要細細思考一些什麼,卻是漫無頭緒,以至於頭撞上了鐵門才發現已經到了蘇家門前。
就這樣駐足不前了,強烈的熟悉,強烈的陌生,她的手觸到了鐵門上的柵欄,黑暗中,可以看到房間裡亮著的燈光,是書房、客廳、還有姐姐的房間。
那麼,他們都在……她閉了閉眼,強壓下心頭的酸澀,按下了門鈴。
有人小跑著來開門,一張陌生的臉,臉上有著淺淺的褶皺,幾日不見,蘇家換了新的傭人了……蘇伊一笑了笑:「您好,我找蘇市長。」
「你是誰?我進去通報一聲。你知道……」那女人訕訕地笑了笑,「市長的家不是誰都可以隨便進的。」
「……」喉間澀疼,她的聲音有些澀啞,「你告訴他,我叫蘇伊一,找他有急事。」
女人似乎有些驚愕,想來這個名字在蘇家聽過,也許在樓子蘭口中,也許是蘇若雲……她打量了她一陣:「那請稍等,我進去通報一聲。」
她的身影很快在夜幕中消失,蘇伊一狠狠地咬了咬唇,通報……到自己的家還需要通報,呵呵……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水晶鏈子,夜色中依然晃眼,她真是健忘,每次總能輕易忘卻已經斷絕父女關係的事實。tc9u。
「小姐,快請進來吧!」大門打開,她跟著她走進,每走一步,便是窒息感逐漸強烈。有多久,有多久沒有踏入這個地方了……那個承載著她的童年她的夢想的地方,從踏進這裡的第一天開始,她就覺得不再冷了,因為,她也是一個有家的孩子。
而今,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那感覺,就陌生得跟一個從未來過的地方一樣,就連客廳裡,樓子蘭喝著咖啡的優雅姿態,也是一樣陌生。
「夫人。」女傭輕輕地喚了一聲,樓子蘭抬起細長的眼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咖啡,「你先下去。」
「是,夫人。」女傭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樣,悄悄退下。
咖啡的香味在廳內蔓延,蘇伊一注意到,客廳裡的佈置有了改變,多了許多古董類的擺飾品,看起來便富麗堂皇了許多,用樓子蘭經常用的話來說,確實上了一個「檔次。」
「什麼事?這樣半夜三更地跑來,不怕被人發現嗎?」樓子蘭站起身,緊了緊身上的睡袍,走到她面前,滿眼的清冷。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她安靜而長時間的凝視讓樓子蘭煩躁起來,「蘇伊一,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這段時間你爸爸有望升職,你能不能不要添亂?如果讓顧墨寒發現了什麼,惹他不高興了……」
「最先惹火他的那個人,不是我……是不是?」她的眸子一眨不眨,望進她眼底,那樣柔柔的目光卻像是一把鋼刀能插到人的心底。樓子蘭心底怒火翻騰,低斥道:「你什麼意思?你替了你姐姐,委屈了?不甘願了?……你現在的意思,是在責怪我們?你可不要忘了,這麼多年,我們蘇家養了你這麼多年!做人要懂得感恩是不是?要不是姐姐有心臟病,我們會這麼做嗎?一一,你是想置姐姐的死活不顧嗎?……」
就樣人時。樓子蘭連珠炮一樣地說了一大堆,每個字都讓人心寒。她確實是有這樣的本領的,蘇伊一冷笑了一聲:「我只是想來告訴市長夫人一聲,林佳凝已經醒了。那麼這個謊,你們準備怎麼撒下去?」
一聲驚雷,樓子蘭臉上血色盡褪,她後退了幾步,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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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格雅頓別墅。
屋內暖氣正足,打開窗戶,讓冷風吹進一些,頭腦有了幾分清醒。冬日雖然來臨已久,蘇伊一在的時候,卻是不喜歡開暖氣的,雖然她的身子總是冰得要命,她卻是那樣喜歡自然的感覺,漸漸地,他也習慣了不開暖氣的房間,總覺得空氣清新了許多。
給她的是一座精巧的小別墅,早些日子便打點好了一切,那裡環境很舒適,又清靜閒適,應該也是適合她的地方了。抬腕看了看表,以往這個時候,她一般都會走到廚房,開始煮茶,各種各樣的花茶,在他到書房的時候,那茶便會在那裡備著了……
心底煩躁,正要抽出一支煙來,一雙柔柔的手便摟住了他的腰,溫熱的身體柔軟如綿,林佳凝的聲音低低的,羞澀中隱藏著那樣的渴望:「……寒……能這樣抱著你真好……」
「……到現在我還是不能相信能這樣在你身邊,我感覺自己像是死過一次一樣……」她的頭更深地埋入,身體更緊地貼近,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她完美的身體曲線。
「以後都不會有事。」他轉過身子,林佳凝的臉倏然紅了,眼底泛著嬌羞的漣漪,她身上穿著一件與季節不符的性感睡裙,薄薄的一層紗將她玲瓏的身體襯得若隱若現,更是容易讓人引起遐思,他的目光讓她的眼眸微垂,心咚咚地跳躍起來。
即便有女人又怎麼樣?這張床上,永遠只會有她一個女人,被成為顧太太的女人。
她嘴角一勾,儘是嫵媚的微笑,抬起眸子,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寒,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事,因為……我要做你的妻子,至少是健康的妻子,不讓你擔心。」
她踮起腳尖,唇碰上了他冰涼的唇,顧墨寒錯愕了一下,也回吻住了她。她似有了回應一般,滾燙的舌尖便熱情地撩撥著最原始的火花,手解開他身上浴袍的腰帶,身體不住地扭動。在床事上,她一向跟她的外形不符,總是熱情如火的,跟那個小女人太不一樣。只是現在,他突然地有點抗拒這樣的熱情,眼前浮過那張慌亂而羞澀的臉,那麼多次,她還是那樣地害羞,而他,卻是越來越無法阻止對她的**。
「……嗯……」燥熱難耐的呻吟,卻被不識時務的敲門聲打斷,白媽的聲音輕輕響起,「少爺,你在裡面嗎?」
林佳凝不耐地擰眉,這個火熱的時候被打斷,真的是特別讓人討厭的事情,就像口中的蜜糖忽然被人奪走一般。她看了顧墨寒一眼,手摩挲著他胸前的肌膚,依然媚眼如絲,對著門前大聲道:「少爺已經……」
「我在裡面。」磁性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林佳凝愣了愣,他已經輕輕推開她的身子,走到衣櫃前。
「白媽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林佳凝體貼地從衣櫃裡拿出睡衣,「不然她也不會這樣來房間找你的……寒,我在房間等你……」
門吱嘎一聲合上,林佳凝的笑容頓時隱去,對著門板憤懣地瞪著眼睛。這個白媽,來的還真是時候!
「少爺,是這樣的……」來到樓梯的轉角,白媽攤開手心,「這個是少奶奶要我交給你的,我差點給忘了,現在想到就給少爺……」
細細的鏈子,簡單而別緻的款式,這個世界上只有一條,他讓人設計的,又讓她在意外的情況下得到。這樣的花心思,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竟是對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樣的事,只是想看透著驚喜的眼神而已……
「她……說了什麼?」手心攥著項鏈,明明那樣輕的份量,心底卻是那般沉重,帶著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