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索的想法與打算其實挺「淳樸」挺簡單的,欺負了「小弟」,「大哥」會不出面嗎?自己惹是生非如此高調,就是要迫使高層在警察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出動軍隊。只要能將中國一小部分海軍力量引向日本海,自己也算是勉強滿足了中田的要求,也算是勉強救了周儀婕的半條小命了。
魏索堅定地認為自己的計劃是切實可行的,如果將遍佈全國的軍警系統比作是一張嚴密的蜘蛛網的話,那自己的行為已然觸動了其中一條細微而又敏感的網絡末梢,當產生的不和諧震動達到某一量級時,必然無限放大驚動「中樞」,一發而動全局。至此,也就達成了自己險惡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眾警察均在發愣,繼而心中禁不住的感歎:這小子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這樣都不死?!也只有美麗的女警感覺又是失落,又是羞慚難當。想想自己交代的「政策」也夠清楚明瞭的了,為何車內的混蛋小子還如此心存警惕呢?狙擊手居然不能將其一槍斃命。
女警努力的在為自己解脫。嗯嗯,肯定是那混蛋小子的心志無比堅韌不拔,視美色如糞土,跟自己的魅力與表現無關的,要不然怎麼以前再凶殘暴虐的匪徒在我的言語之下都會戾氣全失,乖乖出來送死……投降的呢?今天只是個特殊情況……
遇到如此弔詭之事眾人免不了有些晃神,注意力不夠集中,某一瞬他們只覺得眼前一花,對面那輛如堆廢鐵般趴在地上的汽車居然亮起了車燈,緊跟著整堆廢鐵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嘎吱吱」……發出了一陣刺耳的響動,猶若錯位的齒輪在相互傾軋,瘆人到了極處。
「大家趕緊上車……攔住它攔住它,千萬別讓它跑了」!
中年警官第一個回過了神來。忙不迭一聲狂暴的頓喝,奈何一眾手下目眩神迷、魂飛渺渺,哪裡來得及做出反應。眼見著對面的「廢鐵」煙塵滾滾,就憑籍著四個失去了輪胎的車轱轆。「嘎吱、匡當」連聲的朝前直衝了出去……
……
這個世界上有兩類人相當有趣。
一類人能將極其複雜的事簡單化,不過分計較旁枝末節,能夠迅速抓住要害一擊中的,比如像魏索。可惜的是他並不是什麼手握生殺予奪大權的梟雄類人物,也不是什麼領袖群倫、指點江山的政治精英,再加上向來胸無大志混吃等死,因此這種行事風格套在他身上就顯得有些一無是處了,只能更進一步的表明他是一個沒有毅力與耐心,害怕麻煩的實用主義者,僅此而已。
而另一類人則恰恰相反。他們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將一些非常簡單的事給複雜化了。「細節決定成敗」這句話本沒錯,可是過猶不及,這類人過分重視細節,幾乎已達到了一種「病態」的程度,在他們看來這個世界上到處窮山惡水佈滿了陷阱。稍一不慎就會掉落其中萬劫不復,因此遇人遇事每每小心翼翼、步步求證。
紀上尉就是這麼一個「能夠透過表象看實質」的人,他始終認為這是一個在要求進步的過程中不可或缺,甚至是至關重要的「政治素養」。不過他仍然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層層推進、步步為營,培養「草木皆兵」的警惕性固然可以在平時盡可能多的規避風險,可是當有機會突然出現的時候。怎麼就不能保持冷靜審慎的心境了呢?
從一個巡邏艇的上尉升到少校,再被打回原形由護衛艦的少校降級為上尉,大起大落的令紀上尉明白了許多道理。就因為自己太執著於陞官發財了,強烈的欲求令心態顯得不夠收放自如。一旦遇到不是機會的機會就衝動、冒進,而當真正的機會出現的時候,卻又患得患失。表現不夠堅決。或許這就是自己「政治素養」不過關的真正原因吧,以後一定得好好反省,努力改進的……
道理明白是明白了,可是今天紀上尉卻又是犯起了躊躇。
協助警察抓一個逃犯?開什麼玩笑!我們是堂堂正規軍,我們是堂堂的海軍「皇牌」。居然讓我們協助警察去抓區區一個逃犯?這不僅沒有先例,也完全沒有道理的呀!可是,領導怎麼就下了這麼一個不可思議的命令呢?難道其中……
紀上尉禁不住的又多想了。其實這一次倒也不能怪他,「落架的鳳凰不如雞」,自從被降職以來紀上尉算是體會到了世態炎涼,感覺上級、下屬、戰友對他的目光與態度都與以前完全不同了,似乎什麼事都在針對著他,偏偏在這個時候又遇到了這麼一件奇事,也由不得他不多想。
難道那個逃犯是裡通外國,刺探我軍事秘密的特務、間諜?紀上尉微微搖了搖頭,果然如此的話,那與我們軍方合作的必然是國安了,關警察什麼事?退一萬步講,就算那個逃犯真的是特務、間諜,可在這茫茫江面,一沒有線索二沒有頭緒的,又讓我如何抓捕?嗯,這是設下的一個套,這是挖下的一個陷阱,有人想來整我,有人想來整我呢……
「報告紀上尉……你看,前方好像出現了一具浮屍……」就在這個時候巡邏艇上一個矮小的小戰士突然用手指著前方的江面大聲喊了起來。
「浮屍」?紀上尉剛對自己這個離奇的任務進行著由表及裡細緻的剖析,被猝然打斷思路一臉的暴戾之氣,在他現在看來似乎任何人都在跟他過不去。
「一大清早你是來觸我霉頭的是不是,看我如今落魄了,故意……」
紀上尉終究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了一下情緒,換過了一個臉色陰聲說道:
「我們是來抓捕逃犯的,需要留意的是一些形跡可疑的船隻,你倒好,關心起浮在江面上的死貓死狗來了。說來說去是你的政治素質不過關呀!春節期間讓你值班有怨氣是不是?以至於對領導下達的任務心生牴觸,陽奉陰違。還浮屍呢,告訴你,就你這種態度這種表現,是永遠也入不了黨的……」
小戰士也算是遭受了無妄之災,這麼一頂「大帽子」蓋下來,頓時將他嚇得臉色煞白。
「唉,農村兵,不懂事啊」!紀上尉總算是發洩了一通心頭之火,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視線游移,突然間他眉頭一擰驚「咦」了一聲。
清晨的江面上波紋淼淼、水霧濛濛,模模糊糊的前方似乎還真的浮著一具屍體。要是只發現一具浮屍倒也罷了,還遠不至於令紀上尉驚訝出聲,可問題是這具浮屍居然還在視線內迅速移動著位置。
「快,快給我追上去!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我們要抓捕的逃犯了。嘿嘿,游得倒是挺快的」。雖然剛剛冤枉了小戰士,紀上尉卻毫不在意,興奮地跳上駕駛室,一揮手就下達了命令。
巡邏艇的尾部立馬「轟隆隆」地捲起了一片白浪,整個艇身如箭一般的幾乎凌空直飛而出。那具「浮屍」移動的速度再快,終究遠遠比不上快艇,只眨眼間兩者已然處在了同一個點上。
紀上尉此時已看得非常清楚了,浮在艇下水面上的當然不是什麼「浮屍」,而是一個人僕身在一塊木板上用雙手在划水呢,大概是這個人自身的重量比較大吧,將一塊門板大小厚實的梧桐木深深壓在了水平線之下,因此遠遠望過去看不到木板,只看到好像有一具平行露出背部的屍體浮在水面上了。
瞧這個人長得也不胖嘛,憑自身重量怎麼可能將這麼大的一塊木板壓入水面之下?而且這還是塊梧桐木,梧桐木的浮力可是相當大的……紀上尉臉上的神情著實有些疑惑。
「嘩啦」一聲響,「浮屍」大概發現了迫近身側的巡邏艇,雙肩微一傾斜就已翻落木板。於是更為詭奇的一幕出現了,水面之下的木板迅速浮了上來,而與此同時,「浮屍」深深的「吃水線」也明顯變淺,顯露出了微凸的小肚腩以及朝天高高翹起的屁股。
難不成這具「浮屍」的浮力比木板還大?可是,這有違常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