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鷹揚郎將孟秉出戰後,江都皇宮內的氣氛就變得有幾分詭異了起來,就連一直充當著狗頭軍師角色的牛方裕、裴虔通二人,也盡皆閉著雙眼,一言不發。
「忽悠一個鷹揚郎將去對付久經沙場、凶名遠播的宇文成龍,這和直接用刀殺了那孟秉有啥區別?」
「而且,眼前大敵當前,這元禮和司馬德勘,不但不尋思著齊心合力共渡難關,反而開始玩起了兔死狗烹的遊戲,當真是,讓人心寒吶!」
「如此看來,這元禮和司馬德勘,也都是個豺狼心性,非是成大事之人啊!」
「可眼下,如果不能過了這關,就算自己自負有萬般韜略,也沒機會施展去丫!這可咋辦?不行,得先想個辦法自保!」
還不知道那兩個狗頭軍師已經存了異心,此刻,武賁郎將元禮和虎賁郎將司馬德勘,正琢磨著孟秉出征的事情呢。
「那孟秉,官雖然小了些,可也算有兩把刷子了,我們這一眾造反派當中,不論是武力、智力還是統軍能力,抑或是戰略眼光,都還算得中等以上,如果就這麼死了,似乎有點兒可惜丫!」
「不過,誰讓他是最早跟隨我們的造反派呢?他要是不死,等將來俺當了皇上,得封他多大的官丫!」
「況且,如今他就算死了,也不是白死不是?怎麼著,也能為我們測出隋軍的一點兒虛實來吧?」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的功夫,宮外忽然傳來一陣亂哄哄的叫喊聲。
「何事慌亂!?」
自覺身為老大的威嚴受到了挑釁,武賁郎將元禮很是憤怒地騰身而起,對著宮外的侍衛吼道。
那些侍衛一直都在宮外站崗,哪裡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支吾了半晌,也沒都能說出個子丑乙卯來。
就在那些侍衛為難之際,有那傳訊的士兵「蹬蹬蹬」地及一路衝進了皇宮,「報!報!報告眾位大人,大事不好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有話只管慢慢道來!」
「稟,稟,稟告元大將軍,大事不好了!孟秉將軍戰敗被殺了!」
「哦!就這些麼?」
「還,還有,此番出城的三千人馬,也死了兩千左右!」
「哦,還不錯,那不是還剩下一千來呢麼!看來,那名滿天下的宇文成龍,也不過如此!一萬大軍洶湧而來,卻連三千人馬都沒全吃下!看來,我們驍果衛的戰鬥力,還是不錯滴嘛!」
「呃,那個,元大人將軍,孟秉郎將的三千人馬,確實一個都沒回來!」
「嗯哼?你不是所才死了兩千麼?那剩下那一千人呢?」
「全都被俘了!」
「咿呀!氣煞我也!來人吶,把這謊報軍情的傢伙,給本將軍推出去,斬了!」
「元將軍且慢!小人還有重要軍情回稟!」
「還稟個屁丫!趕緊給本將軍推出去,砍了!砍了!」
「且慢!元將軍,容牛某先問這人幾句,若他當真是謊報軍情,再推出去砍了也不遲!」
強忍著怒火,目光在牛二臉上逡巡了半晌,最終,元禮還是點了點頭。
見元禮終於點頭,牛方裕這才轉頭看向那報訊的小兵道,「本官問你,來敵出動了多少人馬與孟秉將軍對陣?整個戰鬥過程用了多久?你是如何判斷出有兩千左右人戰死的?那近千人的俘虜又在何處?」
終於暫時逃過一劫,那小兵很是感恩地對著牛二躬身一禮,畢恭畢敬地回答道,「稟牛大人,來敵約有一萬人,他們分出了一般左右的人馬與孟秉將軍對陣。敵軍僅僅是一個衝鋒,便徹底衝垮了孟秉將軍所部,從開始交鋒至收編完俘虜,整個過程不超過半刻鐘。」
「至於說死傷與被俘之人,這個倒是好判斷,死的人都被敵人砍頭了,此刻那些人頭正堆在江都城外,整整齊齊地擺了三丈多高,儼然一座小山似的!而餘下被俘的人,則被來敵看押著,這會兒正在城外唱歌呢!」
「唱歌?唱什麼歌?」
「這個嘛,具體是什麼歌,小人也不清楚,只大概記住了幾句,『離家十年父母生別,老婆獨守空床』,還有『胡馬戀土,人忘故鄉』,中間還夾雜著什麼西什麼東的,總之聽上去聽深奧,也很淒涼!」
「哦?」
聞言,皺著眉頭凝思了半晌,牛方裕這才忽地抬頭開口道『可是「離家十年兮父母生別,妻子何堪兮獨宿空床』、『胡馬嘶風兮尚知戀土,人生客久兮寧忘故鄉』這兩句?」
「正是!正是!先生果然好文采,連這都能猜出來!」
「四面楚歌!」
聞言,眾人不約而同地齊聲開口道。
「不好!江都危矣!幾位將軍速速登城,安撫好士兵,這個時候,萬萬不可讓軍心亂了!」
被牛二這麼一說,眾人立即意識到不妙,元禮也顧不得裝大尾巴狼了,司馬德勘也不醞釀養豬的大業了,二人火燒屁股一般,各自領著一群將官向宮外奔去。
做為楊廣經營了近二十年的老窩,江都城雖然比不得洛陽長安,可規模也不算小,方圓都有十餘里呢!
等到元禮二人出了皇宮,一路打馬狂奔,趕到江都城南門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一刻鐘之後了!
而這個時候,江都城的大門,早就已經被隋軍打破了!
原來,早在那個報信的小兵趕到皇宮的時候,江都城的南門就亂套了!
一邊是血淋淋的兩千多個人頭,一邊是那一千多悲悲切切的俘虜,再一想起關中老家有可能遭遇的劫難,這些守城的叛軍們頓時就沒了鬥志,打算扔下兵器開城投降。
幾個死硬的造反派軍官見勢不妙,連忙揮舞著屠刀,打算來個殺雞駭猴,沒想到卻適得其反,讓城頭更加亂了起來!有那膽大的軍士居然持械和這幾個軍官激鬥了起來。
城下的宇文小麻桿兒見狀,連忙彎弓搭箭,喀嚓喀嚓兩箭射落了吊橋上的繩索,然後小爪子一揮,就把裴元慶、宇文元霸這兩個傻小子都派了出來。
這二人也不含糊,趁著叛軍內亂的功夫,驟馬而上,疾速衝到城門口,四柄大錘子掄開,叮叮光光幾下,就把江都城的大門給砸了個稀巴爛。
就在兩個傻小子砸門的時候,宇文小麻桿兒本人也親自帶著一百姽嫿衛徒手爬上了城牆,憑著絕對的暴力迅速平定了城頭的亂局,徹底佔領了城樓。
隨後,城外的一萬隋軍高呼著「跪地投降者不殺」的口號蜂擁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