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人摔倒了。」
「暈過去了,暈過去了。快打120,快。」
「醫生,醫生……」
班上的學生們呼啦啦的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開始出主意。
蕭雨和白展計也圍了上來,亂哄哄的人頭攢動。
「打什麼120啊,草。」白展計和蕭雨兩人被擠在圈子外面,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情況。白展計隨口罵了一句,說道:「咱是幹什麼吃的?咱就是中醫臨床120班,還用得著找別的醫生?」
學生們各自為政,沒人理他。
「會死人的。把他們趕跑。」蕭雨怒道。除了添亂,別的本事沒有,那你們圍在這裡有什麼用。
「我說了他們也不聽啊。」白展計無奈的說道。
蕭雨嘿嘿一笑,道:「看那邊,程馮馮看著你呢。現在是你展現男子漢氣概的最佳時機,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兒了。」
「哪兒呢,哪兒呢!」白展計一聽程馮馮,精神立刻大漲。
「剛才就在那兒,滿臉含春的看著你。」蕭雨胡扯道:「把同學們都轟散了,自然就見到了。」
「真的?看我的老大!這都不是個事兒。」
白展計蹭的一下翻到講桌上,大吼一聲道:「安靜!都他媽安靜。是哪個座位的,滾回那個座位去,別他媽耽誤我看程馮馮——」
哈,班裡一片笑聲,程馮馮不自覺紅了臉。白展計趕忙改口:「不是,別耽誤咱們這個同學的治療,草。咱們自己就是來學醫的,慌成這個樣子,想什麼話?哪有一點做醫生應該有的沉穩樣子?當醫生,那天塌下來眉頭都不掛皺一下的。」
「你他媽大一新生,你懂醫啊?!」下面有一個高個子男生對罵道。「你如果懂,上個蛋的學呀。」
「說什麼呢說什麼呢。有你這麼說話的麼?我不懂醫,對,我不懂,我不懂我就乖乖的躲在一邊,別耽誤了人家懂的的正事兒。你,就是說你!草,你給咱這個同學治療?!你要是治不了,趕緊閃一邊去。咱們不懂,那個——咱班主任不是還在呢?!滾滾滾,都散了散了。」白展計心中一動,把袁厚擺到前面來。
袁厚躲在一邊嘿嘿的心底發笑,嗯,這白展計果然是一個可造之材,知道還有個老師在這裡。
「同學們散開散開,老師看一看。」袁厚端著架子說道。
蕭雨瞟了離人群很遠的袁厚一眼,心中暗道,這丫的為人師表呢還,不等白展計或者別的學生喊出他老師的身份來,還在一邊端著架子充大瓣蒜,你的架子比學生的安危更重要麼,簡直不配當一個老師。
同學們聽見老師發話了,想了想,圍在這裡也的卻幫不上什麼忙,於是便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同學們一散開,場面頓時尷尬起來。
講台上,只剩下暈倒的那個學生,站在講桌上的白展計,以及滿臉黑線的袁厚,還有就是嘿嘿笑著的蕭雨四個人。
「蕭雨!」袁厚騰地一下怒火上竄,隨即冷冷的說道:「你來我們班做什麼?」
蕭雨嘿嘿笑著說道:「袁老師,嘿嘿,我現在是你的學生啊。怎麼,今兒沒去吃奶,記憶力衰退了麼。」
袁厚強行忍住心中的怒火,安慰自己道,我的身份是老師,是老師。不跟他一般見識,決不能跟他一般見識。深吸了兩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走到蕭雨身邊,低聲說道:「落在我手裡,哼哼,有你的好果子吃。」
蕭雨也低聲應道:「什麼樣的好果子?實話說袁老師,我就喜歡吃椰子。這果子比較香甜,使勁嘬一口,白花花的乳汁——不是,白花花的汁液便流進了嘴裡面,爽啊。」
白展計把兩人的表情動作全部看在眼裡,這下終於相信,蕭雨說的和袁厚有過節的事情,果然是真的。
「行。回頭我請你吃椰子。」袁厚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狠狠的說道。
你要是不吃,媽的,我就用椰子砸破了你的腦袋,讓你他媽的牛b。
「先看病人,先看病人。」蕭雨笑呵呵的說道,「吃椰子的事情等聯繫到了楊子露再說不遲。」
「行。你有種,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袁厚撂下一句狠話。轉身去看那患者現在情況如何。
下面的學生們不知道袁厚和蕭雨竊竊私語的在說些什麼,只是見到兩人似乎商量了兩句之後,便湊到了那個倒在地上的男生身邊,難不成兩人在研究病情?蕭雨的身份立刻引起了眾人的好奇心。
至少,比那個站在講桌上的耍猴子一樣的白斬雞,看著舒心多了。
——
——
躺在地上的男生個子比較高,足有一米八以上,但身體比較瘦弱,看上去也就是百八十斤的樣子,比班上的近一半的女生還瘦小一些。
他臉色蠟黃,隱隱有些蒼白。
額頭上,一片細密的汗珠。後腦勺那裡,因為摔倒在地磕出了一個大包。
雙眼緊緊的瞇著,薄薄的嘴唇也緊緊的抿著。
身體有些輕微的顫抖。
蕭雨和袁厚對視一眼,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兩人幾乎同時出手,一言不發的抓起躺在地上的那個男生的手腕,把手指扣在了他的脈搏上。
「你做什麼?」袁厚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嘍。」蕭雨保持著應有的笑容,嘿嘿的笑著:「脈診。袁老師不也在做同樣的事情麼。」
「你也配懂脈診?」袁厚撇了撇嘴說道。
「比你懂得只多不少。」蕭雨毫不畏懼的與袁厚對視。
如果眼神也能殺死人,蕭雨已經被袁厚殺死了成百上千次。
「笑話。」袁厚冷笑一聲。一個大一的新生,懂個屁。
「這個男生是誰呀,好帥呀。」一個花癡女生說道。
「是啊是啊,看看,咱們班主任老師還跟他商量病情呢。」
「……」只有白展計蹲在講桌上,知道兩人在唇槍舌劍的說些什麼。
太牛叉了,白展計心中暗道。上學第一天就跟老師對著幹,這樣的人不當老大,真是老天爺瞎了狗眼。
「換。」兩人幾乎同時出口。同時愕然。
一側脈診需要的時間,基本上是六十息,這需要醫生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要保持心情的平穩,醫生本人的呼吸勻暢,才能更好的把握脈診時間。
能把呼吸拿捏的這麼準,看來對方也是浸淫此道多年。
幾乎同時,兩人脈診完畢,又不約而同的扒了一下那學生的眼皮,探了一下頸部的動脈搏動情況。
蕭雨還順勢在那學生的肚子上摸了一把。
「沉而無力,久病體虛。」袁厚歎了一口氣說道。「班上有沒有他的同鄉,或者以前的同學?他平時情況怎麼樣?」
一群學生嘰嘰喳喳的吵鬧了一陣,沒有人站出來。大家都來自天南海北,聚集在帝京中醫學院,哪那麼湊巧,便有老鄉同學什麼的,還分在同一個學校的同一個班?
「他早晨吃的什麼?」袁厚又問道。
沒有人說的出來。
這時候白展計忽然在後面說道:「我們一個宿舍的。但我並不瞭解他。可能家庭條件比較差吧,早晨不知道他吃的什麼。」
「……」
等於沒說。
「那麻煩了,也不知道他以前身體究竟這麼樣,也不好胡亂用藥啊。」袁厚皺著眉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不行的話,通知院方一聲,拉到大醫院裡確診一下。我懷疑他既往體質就比較差,應該有什麼原發病在先,才導致的這次暈厥。」
袁厚的主要教授科目,並不是臨床應用的範疇,而是中醫發展簡史這個偏門學科。平日裡應用中醫的機會也不是很多。現在見到這個學生這個樣子,第一反應就是先去醫院檢查再說。
「不必這麼麻煩了。」蕭雨直起腰桿,輕聲說道:「袁老師的脈診稍有失誤。這患者的脈搏,不是沉而無力,久病體虛,我感覺,應該是浮大中空,胃氣不足。同樣是身體虛弱導致無力,我卻不以為他有什麼別的既往病史。——他就是胃氣不足。」
嗤——
袁厚冷笑一聲,這怎麼可能?胃氣不足?你以為是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那幾年啊。
「胡扯。不懂就不要亂說。我是班主任,要為你們負責。聽我的,誰也不許動他,白展計,你下來看著,我去通知校領導。」袁厚冷靜的吩咐道。「尤其是你,蕭雨,你別以為你和李令月有一腿,你就是個醫生了,你還差得遠。」
說完,袁厚轉身離開,逕自去找校領導反應情況。
蕭雨看著袁厚的背影,呸了一聲。
我不和你這種小人一般見識。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救治一下這個同學。
「誰帶水了?或者零食就更好了。」蕭雨沉聲問道。
許久,程馮馮站了起來,「我這裡有。」
「我去拿我去拿。」白展計興奮不已,也顧不得袁厚的吩咐了,跳下講桌從程馮馮手裡把東西接過來。
順手摸了程馮馮的小手一把。哎呀,這個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