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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二十年 第十七章 向法蘭西宣戰(一) 文 / 夏天的風和雨

    (劇情跳躍的有些長,為了劇情完整性,得灌水幾節。真心不太懂陸軍,雖然查了不少資料,但畢竟不感興趣,今天寫的玩意不知道有沒有bug。還有,明天新年,祝各種快樂,然後我很有可能愉快地斷更……)

    1916年4月中旬,法國北部前線。

    「可憐的長毛老兄……

    他們知道跟苦難作戰,

    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對種地的夥計來說,

    保衛土地就是他們的責任,

    成為精疲力竭的本土保衛軍沒得商量……」

    長毛兵原本是諾曼底省預備軍對自己的戲稱,後來成為對「面色晦暗,樣子窘迫,身上的軍衣經過各種天氣漿洗,而且沾滿了戰壕裡的泥漿」的「典型戰壕裡的人」帶有貶義的稱呼:這些士兵在殘酷的戰爭中根本無法顧及個人衛生,身體長滿各種毛髮,因此有了「長毛兵」之名。

    在距離巴黎咫尺之遙的克雷伊,蜿蜒的鐵路線穿城而過,通向瓦茲河北岸。鐵路線一處交通站,飢腸轆轆的工程兵再也挖不動戰備壕溝,他們丟下髒兮兮的背包、帳篷布、方鏟、鎬頭,有氣無力的蜷縮在臭氣熏天的戰壕裡,苦中作樂的唱起了馬克-勒克萊爾的《充滿激情的長毛兵兄弟》。

    自從囤積物資的兵站被取消,這支守衛交通線的本土保衛軍後勤保障開始愈發糟糕起來。

    瓦夫內爾上尉記得那是三天前,一位陸軍中校領著工程兵將十多車皮的物資搬上開往巴黎方向的火車,留下半個排的由後勤部隊構成的工程兵在這裡構築防線,然後帶著巴黎陸軍部特有的倨傲,以一不容置喙的語氣告知他瓦夫內爾和他的手下必須守在這裡,直到收到後方司令部最新的指令。

    「後方司令部?!」比戰前巴黎街頭流浪的乞丐還不如的瓦夫內爾上尉頭上歪戴著一頂沾滿腦漿的風雪帽,脖子上樣式醜陋的防毒面具,披著一件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臭味的羊皮。冷冷一笑。

    這幾天,通過克雷伊的列車上擠滿了受傷的士兵,站在鐵路線高地輕易就能望見瓦茲河南北兩岸沖天的火霧,克雷伊早就成為前線了,這支三百多人的小部隊早就成為棄子!

    坐在鐵路線附近環形沙包陣地上的瓦夫內爾上尉從挎包裡掏出一塊發了霉的黑麵包,將他們掰成小塊分給吃光口糧的士兵,又從一件最普通不過的陸軍普通士兵制服裡口袋裡摸出一塊爬滿象鼻蟲和蛆蟲的餅乾。就著水壺裡的泛著刺鼻的惡臭味的瓦茲河河水艱難的吞嚥。

    「上尉,有情況!」

    佈置在鐵路線附近高地上望風的士兵攏手朝這邊喊。上尉舉起右臂,蜷縮在戰壕裡和散佈在環形沙包附近的士兵紛紛抄起步槍,機槍手也很快就位。

    「我們預備軍第89師,剛從貢比涅撤出來……」

    那是一股名衣衫襤褸活脫脫就像巴黎垃圾場拾荒者的潰兵,人數不到一百來人。他們踉踉蹌蹌地從高地一側衝過來,為首的一名左臂纏著繃帶的軍官拚命朝這邊揮手,瓦夫內爾認出那個一周前曾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加萊海峽省陸軍少校。急忙站起來,大聲喝止手下抬槍,避免精神高度緊張的士兵誤擊。

    幾乎是拼完了氣力,在交通線本土保衛軍的接應下,潰兵們踏上交通線陣地,橫七豎八地躺在環形沙包旁鬆軟的泥地裡,大口大口地喘氣。

    「我們是北方士兵,加萊海峽省預備軍,隸屬於第89預備師先鋒營。我是謝納少校,先鋒營營長。」

    少校似乎還未習慣「本土保衛軍」這個稱號。固執的將他的部隊稱為預備軍。事實上,預備軍這個名稱已經被偉大的霞飛將軍除名了。

    1915年上半年,霞飛將軍發動阿榮瓦突出部戰役,英國和法蘭西總計67個師兩百萬陸軍,千門大炮和四百六十架飛機兵分兩路,分兵從埃納河方向和阿圖瓦方向進攻1914年西線戰役的遺產——位於香檳省阿榮瓦突出部。

    阿榮瓦戰役持續近兩個月,法國損失近二十萬大軍,物資消耗更是不計其數。

    阿榮瓦戰役剛剛結束。在德國陸軍總參謀長的支持下,西線德國發起第二次伊普爾戰役,百萬德軍從伊普爾方向發動攻勢。尋求運動戰的可能。由於阿榮瓦戰役的消耗,在加上大英帝國斯卡格拉克海峽海戰和樸茨茅斯海戰慘敗。減少對法國的物資支援以加強本土防禦,所以法軍備戰很不充分,雖然成功挫敗德國尋求運動戰的目的,但仍舊損失超過十二萬陸軍,讓德軍將戰線向巴黎方向推進。

    在第二次伊普爾戰役後期,德軍開始調整進攻方向,西線大軍秘密向東線開進。由於懼怕俄軍慘敗並且因此退出歐戰,英法再次集結兵力發起一系列牽制性戰役,但是由於繼續堅持陳舊的戰法,英法聯軍不僅沒能達成牽制的目的,而且自身還損失慘重。

    血腥的1915年幾乎耗盡了法蘭西的年輕人,以至於常備軍與預備軍,年輕人與年長者之間的差別很快就消失了。霞飛將軍決定「取消預備軍」,並且頒布著名的達爾比耶法令,後方士兵不分常備軍與農夫,不分年齡老幼統一混編,然後開往前線,即便是由身體相對有殘疾的年輕人組成的輔助軍隊和後方軍隊文職人員也被抽調至前線。

    「先鋒營,呵……」

    瓦夫內爾望著精神渙散的陸軍少校,嗟歎一聲。

    在法蘭西陸軍戰鬥序列,本土保衛軍向來是可有可無的角色,在干累活的同時還要有當好棄子的覺悟,不過相對於先鋒營,本土保衛軍還算是幸福的,因為先鋒營根本就是合法的炮灰。

    「前線戰況如何?」上尉將咬了一小口的餅乾遞給少校,少校也不客氣,就著餅乾上的象鼻蟲和蛆蟲吞嚥起來。

    戰爭的第一個冬天誕生了《充滿激情的長毛兵兄弟》,戰爭的第二個冬天。無數士兵因為腸炎、痢疾死去,在戰爭前線,矯情意味著死亡!

    「就在我們抵達前線的前夜,德國人發起全面進攻,超過六千門火炮向一線陣地火力準備超過五個小時。」少校將咬掉一半的餅乾還給上尉,近乎虛脫地靠著沙包,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苦笑道:「第三軍要求我們239預備團後撤至第二道防線。可是在撤回之前,239團已經損失了超過一半兵力和全部重武器。第二道防線僅僅支撐了一天就全線告破。我率領先鋒營步行跟著大部隊後撤至第三道防線,那裡也崩潰了。」

    「德國佬居然跑得你們還快?」瓦夫內爾上尉感覺他的喉嚨有些發緊,如果少校沒有撒謊,根據德國人的推進速度,他們的前鋒應該就在克雷伊附近。

    「據說德國人投入一款類似於卡車的新式武器,刀槍不入,速度比人力快。」少校似乎不願意多提那些可怕的夢魘。跳轉話題。「總之,前線已經崩潰了,德國人的先鋒已經開始渡過瓦茲河,而我們至少還有一個集團軍留在瓦茲河北岸。整個戰場亂作一團,我們法國人,英國人、比利時人還有該死的德國佬全都攪在一起。」

    「頭兒,我們有援軍了!」

    依然是佈置在高地的瞭望哨發現情況,瓦夫內爾扭頭,驚喜地望見一列火車從巴黎方向開了過來。

    火車滑進具體交通線並不遠的站台。車皮鐵門被拉開,風塵僕僕的士兵像下餃子一般跳下軍車。軍官揮舞手臂集結他的隊伍。炮兵和機槍兵忙著搬運火炮和機槍零件。

    「第93師264團下車!工程兵,搶築陣地,我需要最少兩層塹壕;機槍手和獵兵,尋找制高點;炮兵,快點將我們的『法國小姐』藏好!」

    掛著上校軍銜的軍官催促完他的士兵,又來到環形沙包前。

    「德國人的前鋒即將抵達克雷伊,如果德國人成功佔據交通線並且再向前推進哪怕一小步,他們就可以架設炮兵陣地。用遠程火炮炮擊巴黎了!」上校的目光炯炯有神,以不容爭辯的語氣命令道:「少校和上尉,我不管你們屬於那支軍隊。守住這裡保衛巴黎是你們的使命!」

    「上校,我收到的命令是向巴黎撤退。你無權收編我的部隊!」剛剛跳出德國人包圍圈的少校跳了起來,心有餘悸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留下來與德國人繼續戰鬥。

    「閉嘴,你這個法蘭西陸軍恥辱!」上校掏出手槍指著少校,憤怒道:「前線有太多你這樣的懦夫,所以才會如此一敗塗地!」

    上校的手下包圍過來,而潰軍也不甘示弱,紛紛抄起步槍對準同胞,克雷伊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望著拔槍對準自己人的兩撥人馬,插不進話的瓦夫內爾上尉有些頹唐的丟掉手裡帶蛆的餅乾,輕哼起那首《充滿激情的長毛兵兄弟》。

    「並不是所有人都拿炮彈沒有辦法,

    這再明白不過,

    要想上前線打仗,

    還得是工人和公證員。

    (到了天堂,上帝會問)

    戰前你是做什麼的?

    種田,我的上帝……」

    轟隆的炮聲響了起來。

    大地被撼動被焦黑,黏糊的泥漿,鬆軟的黑土,破碎的肢體和血腥的腦漿四處飛舞,威風凜凜的75小姐成為碎片,樹木化為熊熊燃燒辟里啪啦作響的斷枝,保衛機槍的環形沙包轟然倒塌,某種彈道呈曲線的炮彈在戰壕內肆掠,破片在近兩米深的戰壕裡橫衝直撞,帶去一團團血霧。

    十多分鐘的火力覆蓋,地表被重塑了一遍。並不連續的戰壕底部,原本就摻雜了糞便的泥漿增添新的顏色,漫過腳踝的泥漿水攜帶的血腥氣息驚得連老鼠也抱頭逃竄。瓦夫內爾上尉扒開覆蓋在身上超過一尺的松土,對附近幾名袍澤使了個眼色,抄起一桿勒貝爾式步槍,踩著同伴的屍體小心翼翼的探出頭。

    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硝煙味,燃著的土地翻滾著濃濃黑夜,遮擋了視線。不過,上尉依稀還是聽見了一種類似於鏈條或者絞盤轉動發出的機械音,偶爾還有尖銳的金屬摩擦聲。

    抓著勒貝爾式步槍的瓦夫內爾上尉的瞳孔不自覺的放大再放大,而法蘭西戰鬥的士氣也一步步走向崩潰。(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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