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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二十年 第七章 激戰泰晤士(二) 文 / 夏天的風和雨

    ~-~第七章激戰泰晤士(二)

    當福克e5機群在泰晤士河深處掃蕩一切可以攻擊的民船時,突襲艦隊攥起的拳頭也狠狠捶打在英國人薄弱的胸膛。

    突如其來的襲擊艦隊將兩艘懸掛米字旗,在泰晤士河外海結伴而行的偵查漁船逼上了絕境。這裡遠離擁有水雷保護的泰晤士河口,偵查漁船的最高航速不超過10節而且航向向北,它們顯然難以逃脫航速動輒超過30節的德國驅逐艦。

    向位於倫敦的海軍總部發出預警電報後,兩艘偵查漁船向不列顛南北走向的海岸線衝去。那是偵查漁船唯一的救生機會,因為掩護掃雷艦隊的第五驅逐艦支隊八艘大型驅逐艦已經褪去厚厚的炮衣,秀出大洋艦隊壯實的肌肉;老練的德國炮手也拉開88毫米主炮和45毫米副炮炮栓,可以想見,任何的猶豫都有可能招致金屬風暴的殺戮。

    偵查漁船艱難的衝向海灘。炮彈如雨一般墜落,偵察船就像是汪洋大海裡的一夜浮萍,被高聳的水柱衝擊得飄來蕩去。好在兩艘船距離海岸線並不遠,水兵來不及收拾漁船上高高飄揚的米字旗,兩位船長便下達了棄船的命令,指揮他們的戰艦沖灘擱淺。船上的民船水手和海軍部調派來的軍官士官像下餃子一般跳下齊腰深的海水,慌不擇路的朝陸地淌過去。

    德國驅逐艦的炮聲驚醒了大不列顛。

    即便潛伏在威廉港的諜報人員和海岸偵查飛機一多半的情報都表明德國人真正目標不是斯卡帕灣,而是首都倫敦,但是海軍部信誓旦旦的保證和對日不落帝國的盲目自信讓保衛泰晤士河的軍人選擇性的漠視這一切。

    海岸線瞭望塔的民兵目瞪口呆的望著泛著惡臭味的泰晤士河河口與海洋交界地帶。那裡有十二艘造型奇特的掃雷船,它們在不列顛人的家門口大搖大擺的一字排開,還有六艘模樣相似的掃雷船在八艘輕型戰艦的掩護下隨時補充陣位。稍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五艘大傢伙和四艘噸位小一點的戰艦虎視眈眈。如果這些民兵細心一點,他們還能發現五艘噸位更大的傢伙在遠海來回游弋。

    「我有一種預感,今天或許是大洋艦隊的榮耀日!」

    掃雷艦隊的指揮官馬丁-鮑曼少校放下手裡的望遠鏡,在t-208號掃雷艦簡易的艦橋上意氣風發的說了一句被載入史冊的戰鬥宣言。

    少校的恣肆汪洋並非遠東日本暴發戶似的狷狂。由1885級魚雷艇和二手小貨輪改裝的掃雷船經歷帝國海軍設計師全方位的包裝後煥然一新,遠遠一看頗有三分老驥伏櫪的影子:它們的艦體兩側和艦艏前方掛著由大小不一的浮桶組成的防雷掛件,掛件的中間是大型浮桶,水下部分和頂端則是小型浮桶。水下的小浮桶大多盛滿海水,因而具備強大的防雷能力,而中間的大型浮桶和頂端小型浮桶則空裝,保持掛件的浮力,提高改裝掃雷船的抗沉性。

    強襲掃雷戰術也是馬丁-鮑曼自信的緣由。十二艘改裝掃雷艦用密集陣型掃雷足以在高密度的雷場中清出一條120多米的安全通道,能夠容納兩至三艘主力艦並列航行。不過這個過程相當艱難——蒸汽機嚴重老化的掃雷艦只能以每小時不到8節的航速去走艱辛的旅程。

    伴著英國人稀稀落落的14英吋重炮炮彈,第一枚水雷與帝國掃雷艦隊的水桶親密接觸,繼而發生劇烈爆炸。渾黃色的水柱飛上了天,無辜的掃雷船就像一葉浮漂,猛地在外海的洋面上跳躍了一下。

    這並沒有阻擋帝國掃雷艦隊前進的步伐,它們與英國泰晤士河喇叭狀河口的北岸保持18公里的距離,以45度夾角不緊不慢的切入泰晤士河。

    18公里,這是頗令英國人尷尬和難受的距離,因為泰晤士河外海寬度甚至超過50公里,部署在泰晤士南岸的海岸炮唯有望洋興歎,部署在主航道上的幾艘潛艇受困於本國布設的雷場,難以發動魚雷攻擊,北岸的海岸炮僅有新部署的一門14寸重炮和兩門從舊軍艦上拆卸下來的12寸重炮能夠得著帝國掃雷艦,不過18公里的距離實在太遠了,它們並不能很好的命中這些缺乏水上防護力的掃雷艦。

    在掃雷艦隊水兵的視線中,南北走向的海岸線深深的向西凹陷,於是他們知道大洋艦隊已經侵入泰晤士河。

    這是德意志海軍人的驕傲。普法戰爭,帝國也曾飲馬塞納河,不過那是陸軍一家的輝煌。1915年4月,曾經被皇家海軍壓的喘不過氣來的大洋艦隊也能夠以「飲馬」另一個大國的首都。

    興奮和得意不過只有三五秒鐘,隨著艦隊的深入,河口的寬度減少至30公里,惱羞成怒的英國人海岸炮火力兇猛起來。

    為了避開泰晤士河南北兩岸過百門海岸炮的交叉火力,掃雷艦隊放棄水更深,更靠近主航道的南岸水道,選擇向北岸靠近。艦隊與陸地的距離縮短至13公里,整個掃雷艦隊頓時暴露在部署在北岸的14寸和12寸重炮、9.2寸、8寸和6寸海防炮的打擊之下。

    泰晤士河沸騰起來,大口徑重炮炮彈在滿是工業污水的河面上掀開一道又一道臭氣熏天的水柱,又在重力的作用下重重拍打河面。水下浮桶連續撞上半潛狀態的錨雷,引信觸發後彈藥部被引爆,繼而在水下發生劇烈爆炸。

    轟隆聲不絕於耳,從遠處看,寧靜的泰晤士河河道瀰漫了硝煙,激盪著水柱。濁黃色的泥漿被甩到水手身上,渾濁的河水在甲板上四處流竄。灰頭土臉的帝國水兵來不及抹去臉上的河水,又被劇烈搖晃的艦身隨意拋向一側,直到繫在腰間的纜繩繃直。

    11時19分,災難發生了,一枚12寸近失彈在掃雷船隊的北側爆炸了,衝擊力強大的破片徑直將最北端的t-211號掃雷船上層建築和右舷防水雷支架破壞,掃雷船開始進水並且發生傾覆。

    嚴密的強襲掃雷陣型在水雷的衝擊力下漸趨鬆散,服役期普遍超過十多年的老艦艦身似乎被扭曲了,發出一陣陣令人心悸的吱呀聲,似乎下一秒就會散架解體。

    「保持陣型!」儘管東倒西歪,但是t-208號改裝掃雷艦老艦長仍舊抓著任何夠得著的邊角,朝他的水兵怒吼:「弗萊明,船頭浮桶掛件被炸歪了,快去修正它!」

    老艦長話音剛落,左側傳出壓抑過的沉悶聲,編號t-209號改裝掃雷艦脆弱的艦身終於堅持不住,從船頭斷裂開來。河水洶湧而入,改裝掃雷船急促下沉。

    「減速,減速!」

    掃雷艦隊指揮官馬丁-鮑曼少校一把揪過信號兵,讓他去艦橋發送旗語。

    「穩住陣型,讓第二掃雷艦支隊t-221號頂上去!」

    t-209號掃雷艦消失在渾濁的河面上,八名官兵先後跳水逃生,然後被相鄰的兩艘掃雷艦水兵救起。這時,補線的t-221號掃雷艦噴著遮天蔽日的煤煙,全力插入強襲掃雷的隊列,掃雷艦隊跌跌撞撞的重新上路。

    「上帝呀,德國人怎麼能想出這麼……這麼詭異的招數!」要塞火炮參謀保羅-肯納中校將他的視線從狹窄的觀察孔裡收了回來,憂心忡忡道:「從倫敦市區到泰晤士河河口只不過40多公里,照這個速度,也許用不著天黑,德國人就能打到倫敦塔橋下,實現可怕的登陸!」

    從28日深夜開始,陸續有零星的情報被效率低下的海軍部反饋給泰晤士河北岸要塞群安全的地下指揮室中。經歷一個難以成眠的夜,29日上午,海量的、自相矛盾的情報湧入海軍部,負責篩選和梳理信息的情報部門往往作出一種判斷並且反饋給要塞指揮部,下一秒又會有截然不同的情報被一驚一乍的諜報人員和海岸瞭望塔風聲鶴唳的民兵轉呈。

    混亂不可避免,即便規模可觀的德國戰巡艦隊在距離泰晤士河只有咫尺之遙的內茲岬暴露,包括北岸要塞群指揮官在內的本土防衛官們仍舊不敢下最終定論。

    10時40分,當數量驚人的德國飛機從空中撕開被倫敦人定義為「銅牆鐵壁」的泰晤士河防線,在大倫敦的天空翻雲覆雨時,敏感的不列顛人已經預感到了什麼。10時50分,當兩艘偵查漁船在德國人猛烈的炮火下戰戰兢兢的逃亡時,一切真相大白。

    或許皇家海軍在大洋艦隊三心二意的佯動下慌不擇路的躲入威利斯灣將成為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但是截止11時,泰晤士北岸要塞群指揮官約翰-凱爾少將內心仍舊是輕鬆的。

    作為大英帝國的首都,泰晤士河防禦體系構築時間已經有數百年。雖然特拉法爾加海戰後,泰晤士河和英吉利海峽沿岸的要塞建設工程趨於停滯,但是英德海軍軍備競賽後,意識到危險的海軍部重新拾起泰晤士河防禦工程,當日德蘭慘敗後,整個防禦工程的進度更是一日千里。

    雖然載彈量極大的德國齊柏林飛艇並沒有跨海攻擊過,但是謹慎的英國人仍舊在倫敦西側秘密佈置了四處砰砰炮防空陣地。為了保衛首都,英國人不惜封鎖多條航道,在泰晤士河及其海外布設了數萬枚水雷;最新式的14寸重炮和從舊式軍艦上拆卸下來的12英吋主炮被加強至泰晤士南北兩岸的要塞群,9.2英吋炮和8英吋炮也列裝至輔助要塞;此外,從海峽艦隊抽調過來過來的四艘老式戰列艦、三艘裝甲巡洋艦和十二艘部族級驅逐艦也部署在泰晤士河河口,它們將依托海上要塞,擊退來犯之敵。

    從德國人宜將剩勇追窮寇的氣勢來看,倫敦人的淡然是沒由來的:河口外圍的水雷場完全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德國襲擊艦隊的掃雷艦、老式戰列艦和老式穹甲艦在大英帝國引以為豪的水雷場裡橫衝直撞。

    「肯納,還不到洩氣的時候!雖然德國人掃雷艦隊推進很快,但是它們缺乏支援力量!」約翰-凱少將攥著拳頭,結實的手臂上青筋凸起:「雖然德國人有五艘老式戰列艦,但是20門240毫米艦炮不足以摧毀泰晤士兩岸的要塞炮。雖然第一偵查艦隊擁有16門350毫米艦炮和18門305毫米艦炮,方向未知的大洋艦隊也有大量重型火炮,但是他們肯定不會讓昂貴的主力艦在雷場中冒險。肯納,我想像不出來德國人有何種辦法衝過最寬處只有29公里,能夠形成交叉火力的泰晤士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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